第48章 第 48 章(2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16429 字 6個月前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承乾搖頭,“宋莊頭,你能確定搶收來的土豆能吃嗎?”

宋威愣住。

“它們葉莖上都出現了異色斑點,雖則塊莖目前看來仍算完好,但你如何保證它們確實完好能夠食用呢?有沒有可能病在內裡而不在表麵?又或者已經感染隻是暫時沒有表現出來?”

“這……這……”宋威犯難,“總得試著收一批吧。”

李承乾沒回答,轉頭詢問跟著的內常侍:“朝廷可有會給農物治病的人?”

內常侍有些懵:“奴不知,需回去問問。”

“那你便問問,若有,請他來瞧瞧。順便給我阿耶傳個信,讓他幫我也找找。多招幾個。隻要人才夠多,總能想出辦法的。”

內常侍:……這是把他當信使了呢。行吧。

正要轉身離去,一婦人急匆匆跑來:“宋莊頭,不好了。”

宋威倏忽衝出去:“是不是其他土豆地出事了?”

“不是土豆,是孟海。今兒孟海上吐下瀉,情況不太對。請了大夫來瞧,大夫說最近奇了,生病的人不少,都與孟海一般症狀。瞧著不像時疫,可要說這麼多人同時感染風寒又有些過於巧合。並且觀病情,似是吃錯了東西。

“可孟海吃住都與那幾個木匠師傅在一塊,若說吃錯,旁人都沒事,就他病了。這也不對啊。他仔細回憶,忽然想起來,昨兒聽聞土豆出現問題,他來瞧過,順手撈了捧旁邊水渠裡流出來的水喝。若說唯有他吃過,而彆人沒吃過的東西,就隻這個了。”

李承乾聽得懵懵懂懂,還在想是不是喝了生水,細菌太多的緣故。宋威已經察覺到了關鍵:“可有詢問大夫,最

近生病的都是什麼人?”

“問過了。”婦人朝東邊一指,“是那頭村子裡的人。”

宋威心頭一驚:“全是?”

“全是。孟海覺得此事不對勁,讓我趕緊來報給你。”

李承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蹙眉問:“怎麼了?”

宋威解釋:“小郎君有所不知。此地有兩條水流,一西一東,全都經過咱們這。莊子那頭離西流更近,因而日常用水都取的西流。田地這邊離東流近,當初小郎君提議修建水渠用以灌溉時,是引了東流的水。”

李承乾恍然明白過來:“那邊村子也用的東流的水?”

“對。”

內常侍大驚:“水源有問題?”

宋威目露厲光:“我去東村看看。”

李承乾抬步跟上,內常侍猶豫了下,覺得請人的事可以稍後,還是得先弄清楚具體情況,如此李淵問起來,他才能回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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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村。

“三叔,你們家怎麼樣?”

“哎,吃了藥,這上吐下瀉的毛病是好了,人沒啥大問題,可我地裡還種著冬小麥呢,全懨了,這可怎麼辦。我家明年全指望這個過活的。”

“誰家不是呢。今冬全村都種了麥子。往年也不是沒種過,都沒遇上這等情況,今年是怎麼了。”

“也是奇了怪了,怎麼這麼湊巧,人跟麥子全出事。我問過了,西邊村子就沒這情況,一片太平,你說咱們村是不是中什麼邪了?”

“咱們要不要跟村長提提,找個人來瞅瞅,是不是風水的問題?要不怎麼就咱們村子出事呢。”

大夥兒急得團團轉,很有些病急亂投醫,村長上前嗬斥:“渾說什麼,哪有什麼風水不風水的事。咱們村若是風水不好,去年能大豐收?一定是彆處的問題。”

眾人回頭,全都頓住。來的不隻是村長,還有一群陌生人,看起來個個身份不尋常,為首的竟是個小娃娃。

村長態度十分恭敬,指著人群的某位漢子說:“小郎君,村中最先出現症狀的便是他家。”

又示意漢子站出來:“你同貴人說說,你家狗蛋不是最先鬨病的嗎?”

“啊?”漢子有些懵,不知所措。

村長急了:“啊什麼啊,快說,你家狗蛋怎麼鬨得病?”

漢子不明所以:“這……這要怎麼說?狗蛋那天跟幾個孩子瘋玩了一天,回來就病了,大晚上的上吐下瀉,差點沒嚇死我。後來一問,同他玩的幾個小孩子,那天或早或晚都鬨出毛病。”

村長點頭,轉身回複李承乾:“確實如此,不隻孩子,大人也陸續出現症狀。其中以老幼居多,壯年也有,相對比老幼的症狀輕,身體強健的多是吐一兩回或是拉上兩次就好了。老幼嚴重些,但也不太打緊。請大夫開方子吃兩回藥也能痊愈。”

一聽人都沒事,李承乾莫名鬆了口氣。

宋威蹙眉詢問:“這種症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前日晚上。”

“那地裡的小麥是何時出現問題?”

“昨天。”

莊上的也是在昨日,時間吻合。

宋威心頭發緊:“可否帶我們去地裡看看?”

村長自然無有不可。宋威又瞧李承乾,見李承乾無異議,一行人起身前往,來到田間,果見地裡的麥苗都懨懨的,葉莖之上全是斑點。

宋威心情沉重:“形狀顏色與莊上的土豆一致,基本可以判斷為同種病害。”

有圍觀村民聽聞,甚是驚訝:“莊上的作物也有病害?是旁邊莊子嗎?聽說那是中山王的莊子。”

“什麼中山王的莊子,那是秦王妃的莊子,給予中山王使用罷了。”

“那不一樣嘛。那這幾個人……莫非……”

“若中山王莊子上也如此,那是不是代表不是咱們村風水的問題?總不能中山王的組行子風水也有問題吧。”

……

這邊議論紛紛,那廂,派去取水的人已然回來。

“宋莊頭,辦好了。一共取了三罐,按你說的,分不同流段。這罐是從山上取的,這罐是河邊取的,這罐是老鄉家中儲水缸裡取的。”

議論聲頓停,片刻後,有人反應過來,急切問:“什麼意思?是說水有問題嗎?”

“什麼?水有問題?大夥兒這兩天上吐下瀉是水的原因?田地的麥子全遭了殃也是水的原因?”

此話一出,人群瞬間陷入恐慌。

水,那可是水啊。是日常生活不可或缺之物。他們住在這裡,不論洗衣做飯,澆灌農田,用的全是這些水。

有人倏忽回神:“我……我娘剛去溪邊打水回家燒飯。”

“我也是。我灶上還煨著湯呢。”

“不行,我得回家告訴我娘。我娘身子剛好,可經不起再折騰了。”

村長大駭:“小郎君,宋莊頭,真的是水的問題嗎?我們世世代代住在這裡,世世代代用的這處水流,這麼多年從未有此等情況,怎會……怎會呢!是不是搞錯了?”

宋威將孟海的情況簡單告知,言道:“我們也隻是懷疑,暫時並不確定是否乃水源之故,還需進一步調查。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可能性極大。為了以防萬一,還請村長通知全村,儘量先不要取用東流的水,有需要先去西流打。雖遠了些,至少安全。”

村長連連應是。村民們也知其中利害,各個眉頭深鎖。

去西流打,說得容易,此去西流可不近,幾日還行,長此以往,如何能成。況且東流一直存在,總有水流經過莊稼地。便是日常飲用辛苦些,農田呢?難道就這麼毀了?

眾人心焦如焚,愁雲慘淡,卻又無可奈何。

李承乾見此,也不太好受,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若問題不解決,說什麼都沒用,隻能悶悶低著頭,任由宋威與村長告辭。

轉身回程,自村尾走至村口,一路行人匆匆,看儘村民百態。

“啥,菜不能吃?我都做好了,那怎麼辦?”

“不行,這湯不能倒,好容易吃次肉呢。乖孫已經三個月沒嘗肉了,我今兒剛去城裡買的肉怎麼就不能吃了。這都是銀錢啊。”

“我的老天爺啊,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水不能用,地怎麼辦,糧食怎麼辦!我們怎麼活啊!”

有人哭天搶地,有人默然哀泣。

李承乾心情更為沉重了。

砰,迎麵撞來一人。

醉冬慌忙扶了把李承乾:“小郎君。”

李承乾站穩抬頭,發現麵前是位老丈,已然耄耋之年,須發斑白,可精神還算矍鑠。大約是因為撞擊的力道,身形略有搖晃,被隨後趕來的中年漢子撐住。

漢子看到李承乾,連連道歉:“小郎君,對不住。這是我表叔公,他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撞到了您,不是故意的。您彆見怪。我給你賠罪。”

李承乾擺擺手:“沒關係,是我低著頭想事情沒注意,不是他的問題,該我說對不起。”

老丈似乎沒想到他會這般話,神色微頓,挑眉看著他:“你這娃娃還挺講道理。”

李承乾:……他像是不講道理的人嗎?

中年漢子緊緊扯住老丈,小聲耳語:“表叔公,這可不是什麼小娃娃,他是貴人,是中山王。你彆亂說話。”

“哦。”旁人若忽而聽聞李承乾的身份,多會驚訝,油然而生對上位者皇權者的敬重與畏懼,甚至會因自己先前的“無禮”而感到

惶恐,可老丈並無,他神態自若,隻輕輕應了一聲,仍舊笑眯眯打量李承乾,片刻後說,“中山王也是個小娃娃呢。小娃娃長得真俊。”

李承乾:?

漢子駭然,怕他再說出更無禮的話來,忙將他拉到一邊給李承乾讓路:“貴人請走。”

待李承乾等人擦身而過。

漢子鬆了口氣,轉頭又開始叮囑:“表叔公,你怎麼能那般同貴人說話呢。貴人脾氣好不跟你計較,若碰上個脾氣暴的怎生是好?你這麼大年紀了亂跑什麼,可讓我好找。你去哪兒了,快隨我回去。”

老丈搖了搖手中的葫蘆。

漢子蹙眉:“你打酒去了?這附近還有打酒的?”

“不是酒,溪邊灌了壺水。”說著便仰頭去飲,漢子唬了一跳,忙伸手奪過他的葫蘆,“這水不能喝。表叔公,這水有問題。你也知道村子裡這兩天許多人在鬨肚子,地裡的麥子全懨了。今兒貴人前來,說怕是水源造成的。”

老丈不理,想將葫蘆搶回來,漢子死死護在懷裡:“表叔公,你彆不聽勸。總之這水不能喝。”

“磨磨唧唧,哪那麼多話。這是山上留下來的山泉水,甘冽清甜得很呢。”

漢子意誌堅定:“你若渴了,我去西流給你打水,那也是山泉水,一樣的甘冽清甜。”

老丈擺手:“放心,不會有事。這水現在沒問題,給我吧。”

漢子不肯。

老丈無奈,歎道:“我已經喝過好幾口了,若有事也早入了肚,你這會兒跟我計較有什麼用,不如讓我再喝幾口。”

漢子渾身一震:“你喝了?表叔公,你感覺怎麼樣?不行,我去請大夫給你瞧瞧。表哥將你托付給我,我便不能讓你在我手裡出事。不然過幾日表哥辦完事回來接你,我如何同他交待。”

表哥……

老丈嘴角抽了抽,翻了個白眼,沒再堅持。他望了眼遠處的農田,又轉頭回望李承乾,剛好與李承乾瞧過來的目光對上。老丈眉頭挑了挑,即刻移開。

李承乾:???

這老頭有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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