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 104 章 太子仁善寬厚之名遠揚……(2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8993 字 10個月前

李世民猛然想到承乾提過的夢魘,他們若敢太子諫來諫去,稍有不妥便言辭激烈,甚至將之比作秦二世,那麼對他這個君王會毫無動作嗎?不會的。

他神色一肅,他想落到那個地步嗎?自然不想。

“阿耶,如果不想,就不能給他們機會。你是君,他們是臣。既然為君臣,就應該有君臣該有的邊界感。阿耶當知若事情發展到一定地步,即便身為君王,即便有心,也有力所不能及。所以我們必須趁早,趁事情尚有可為、一切剛剛開始之際將苗頭扼殺。

“皇權在我們手中,規則當由我們製定,而不由他們規劃。我們應該讓他們知道。他們可以上疏直言,但需是值得勸諫之事,不能儘挑細枝末節,故意在帝王或儲君身上找可以上疏的點,將這當成政績你追我趕,爭當諫臣第一。”

李承乾覺得,夢魘中以及李明樂查找到的資料裡會出現諫臣良多,勸諫頻繁的瘋魔情景,有諫臣們把君王當業績刷的緣故,也是君王縱容之過。

他不知道那個阿耶後續有沒有後悔,但他認為倘若阿耶一開始沒有給予他們這麼高的自由度,沒有什麼都聽什麼都寬容以待,事情不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所以他要做的想做的一直不是針對於誌寧陸德明與孔穎達人,而是從源頭扼製這種局麵,抹殺此等情景重現的可能。

李世民稍頓,轉而笑著摸了摸李承乾的頭:“承乾真厲害,想得比阿耶還透徹,有些東西是阿耶不夠周全,忽略了。承乾的意思阿耶明白,阿耶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承乾揚起小臉:“那接下來的事就交給阿耶了。”

之後數日,於誌寧等人仍舊休養,不曾上朝,但李世民沒有閒著,百官也沒有閒著,朝會仍舊進行,且這些天的朝會十分熱鬨,每日都有人進言勸諫,甚至還不隻一個。

然而李世民對這些人的態度不一。有些勸諫他聽了反思了還誇讚勸諫之人說得好,給予褒獎,誇他是君王明鏡;有些勸諫他卻怒氣交加,當場駁回,厲聲斥責,不假辭色。

眾人仔細回味,發現前者勸的都是該勸之事,後者……後者屬實有點不太必要。再聯想前陣子於誌寧等人的風波,所有人恍然大悟,懂了,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在李世民忙忙碌碌的時候,另一邊的李承乾也沒閒著。第一步從百姓開始,第二步朝堂彈劾,第步阿耶做戲,第四步就該他出麵收尾了。

抱春送上調查來的資料,李承乾掃了一遍,眨眨眼:“這麼看來於夫人當是明理之人。”

“約莫如此。”

李承乾眼睛一眯:“既然這樣,那就找個機會同她說說吧。走,我們去於府。”

隨即帶著許多藥材,還帶了個太醫署醫官前去看望於誌寧。與以往不同,平日出門都是微服、十分低調的李承乾,這回破天荒高調的一次,擺著太子儀架來到於府。

於府眾人出來跪迎,其中甚至包括於誌寧。他被於夫人攙扶著,神色憔悴,身體虛弱,顯然大病未愈。

李承乾忙上前阻止其下拜行禮:“於先生,我今日是以學生的身份來看望老師的,而不是以太子的身份到訪。先生快請起,萬不可如此。

“來之前我不是讓人來報,不必迎接,就當日常訪友嗎?先生怎還這般逞強。若因我導致先生吹了風,病情加重,那便是我的罪過了。”

他親自將於誌寧扶起來,不動聲色占了於夫人的位子,衝抱春使了個眼色,攙著於誌寧往屋內去,親力親為將他送到床上,讓好生躺著:“於先生今日覺得如何,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於誌寧看著李承乾,心頭十分不是滋味,他如何瞧不出近日之事是李承乾的手筆呢,但他能說呢?他能揭穿嗎?他能斥責嗎?不能。有些東西是明明知道卻無法宣之於口的。他隻能橫梗著胸間門的氣悶言道:“多謝殿下關心,臣並無大礙。”

李承乾微微頷首,令醫官上前診脈,得知確實沒有大礙才鬆了口氣。

“於先生,近日之事我已全都知曉了。是我不好,我沒想到自己一時失言,與百姓略微閒聊了兩句就被人傳成這樣,害得先生至此,全是我的錯。

“先生教導我時日不短,此間門用心我是知道的。我明白先生不是流言中傳的那般。先生的冤屈我都理解。先生請安心養病,待病好了,我帶先生親自去同眾人解釋。

“此事是因我而起,便該由我來終結。我是先生的學生,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我自然不會眼看著先生陷入此等困境。不過當務之急先生還是要先把身子養好,我還等著先生為我講課授業呢。”

儼然一副剛知道此事的無辜模樣,於誌寧頭一回發現這個小學生竟還有這等本事,他張著嘴,萬千言語卡在喉頭,最終隻化為一句:“多謝殿下記掛,叫殿下費心了。”

李承乾笑著說應該的,又勸了幾句,神情關切,言語體貼,舉止殷勤。待湯藥端上來,親自喂給於誌寧,更提出留下來照顧於誌寧。

“弟子侍奉先生,乃是應當應分。”

話是這麼說,但李承乾跟於誌寧是尋常弟子與先生嗎?不是啊!

於誌寧怎敢,於府眾人又怎敢,自是再勸阻,李承乾這才頗為遺憾地表示算了,起身告訴,於夫人親自送他出府,到得門口,李承乾轉身,麵帶歉意。

“師母,事情發展到這個模樣,牽連於府上下非我所願。這些日子委屈你和師兄們了。我送來的東西除了給先生的藥材,還有些吃用之物,希望能解於府燃眉之急。”

於夫人行禮謝恩,又道:“殿下心意臣婦已然明白,抱春娘子與臣婦說的,臣婦都記住了,臣婦知曉郎君在某些方麵有些執拗,臣婦會儘己所能勸說他。”

“辛苦師母了。勞煩師母好好照顧先生,府中若有何需要,隻管派人知會我。”李承乾望向院內,“我也不希望此事繼續下去,越鬨越大,波及愈廣。所以,還望先生能儘快好起來。”

話說的隱晦,於夫人卻聽明白了。他要的哪裡是於誌寧好起來,而是於誌寧好起來後的表態與配合,讓這件事以他設想的方式完美落幕。

於夫人深吸一口氣,其實,莫說太子,事情發展到現在,最不願意繼續下去越鬨越大的人是他們啊。因而她微微篡緊藏在袖中的雙手,下定決心:“郎君平日身子還算康健,待休養幾日,很快會好起來的。”

李承乾點點頭,眸中透出幾分滿意之色,和聰明人交流就是省事。

他轉身離去,上得馬車,又轉道前往看望陸德明與孔穎達,同樣的事情再來一遍。從最後一位孔穎達的府上出來,天色已近傍晚。李承乾啟程回宮,馬車上輕笑著問抱春:“今日多少人看到我的儀架?”

“太子儀架何等耀眼,自殿下一出宮門便有人瞧見了。這一路都有百姓跟隨,隻是知道殿下此行是有要事,恐驚擾了殿下,不曾吵鬨不曾呼喊罷了。殿下,現如今全長安城都知你親自探望位先生。”

李承乾托著腮笑眯眯:“我在幾位先生府中做的事也挑揀著讓人傳出去了嗎?”

“是,都按照殿下的吩咐悄悄透給百姓了。”

李承乾笑著點頭,沒再言語。

沒多久,全城再次傳出言論,都在說太子仁善,寬厚大度,對老師恭謹有加,非但不計前嫌,派遣醫官照料,送上珍貴藥材,還親奉湯藥,事事叮囑,言辭關切。太子待先生,可真是一片赤誠之心啊。

身體已然好轉些,不必躺在床上,改為半靠在塌上休息的於誌寧:???

說什麼他踩著太子成全自己的美名,他成全了嗎?成全個屁。這明明是太子踩著他們博得了仁善寬厚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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