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第 149 章 真相大白。(2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8907 字 6個月前

楊侑麵色慘白,但覺一口老血湧上來,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可唇齒間的腥味卻始終揮散不去。

閔崇文一邊攙扶他一邊怒懟:“這不過是你一麵之詞,若是雙胎,憑什麼是公主生下的雙胎,不能是……”

說到此,閔崇文頓住,愣愣閉上嘴。

李承乾輕嗤:“怎麼,發現其中問題說不下去了?你想說其實是那個女人生的雙胎,一死一活?嗬。宋乳娘是何許人,宋清說她能在大月份時斷腹中胎兒性彆。連男女都可斷,會看不出女子懷的是雙胎?既然斷出來了,你們怎會不知?

“退一萬步說,此前她沒看出來,那生產之後呢?倘若生下來的是雙胎,可以換一留一,隻需有個孩子在宅子裡,就能混淆宅中仆婢的視線,何須你再去尋個死嬰來當幌子?”

閔崇文雙唇抖動,無法反駁。

這是一個死結。

他腦子極速運轉,想過無數種可能,但都被現實一一駁回,到得最後,他竟驚懼地發現,似乎真的隻有李承乾所說最為真切,最符合邏輯,最能站得住腳。

可若真是如此,他們這麼多年的隱忍與籌謀算什麼?為了這最後一仗,他們孤注一擲,傾儘所有。可倘若李恪是真的李恪,彆說他們現在敗了,便是成功,扶上去也仍舊是李家血脈。

這下彆提身子不好的楊侑,就連閔崇文也有些站不穩了。

不,不對。並非完全符合邏輯。

閔崇文眼前一亮,好似找出此間破綻:“公主懷的是李世民的孩子,李世民當時是秦王,且那會兒李唐建立不久,他還未遭李淵忌憚,也沒同李建成水火不容。他的孩子,即便隻是庶出,也不可能不聞不問。

“雖說前朝公主的身份尷尬,可到底與其他身份卑賤的低位女子不同。她懷孕,必是有太醫署醫官定期診脈的。若說宋乳娘能看出雙胎,那醫官呢?即便個人醫術有高低,並非每個醫者都能診出來。可難道太醫署全是些無能之輩,沒一個有這等本事嗎?”

若說一兩個沒有正常,若說全沒有,著實有些辱太醫署了。

“這個問題朕來回答你。”

哐當,門扉再踢開,李世民大步踏入。李承乾站起身:“阿耶!”

李世民點了點頭,看向楊侑與閔崇文:“太醫署確實並非無能之輩,但你們忘了一點。彼時大唐建國不過一年,許多宮內宮外的設施與人員都承襲沿用隋製。可太醫署不同,他們掌控皇家疾病生死,不能等閒視之。

“所以在父親登基之後,我們著手將太醫署清理了一遍,上上下下處置了不少人。再有那一年皇家喜事不斷。李恪出生之年,亦是承乾,李元景李元昌李元亨李元方李元禮李元嘉並李承道出生之年。也就是說,他們的生母幾乎先後有孕,間隔時間並不遠。”

話說到這個地步,閔崇文已然明白了。當年李淵為帝,元字輩都是皇子,其中李元亨李元方還是寵妃所出;李承乾是秦王嫡長;李承道生母是東宮太子李建成的良娣,非但家世不低,更受李建成寵愛。

所以算一算,這期間所有懷孕的人裡,唯有楊妘這個秦王的庶妃最不受重視。

太醫署去除了一部分人,偏偏這期間還孕事紮堆,自然會出現人手不夠用的情況。想出頭的想巴結的都去照顧更重要的人,派去負責楊妘的也就隻能是次一等了。

李世民一歎:“楊妘求的隻是平安富貴,餘生無憂,並不想去搶誰的風頭,因此自懷孕後一直很低調,從不掐尖要強。她知道太醫署的人忙不過來,便自己指了裡頭一個不怎麼顯眼的。

“這人姓劉,在太醫署醫術不算突出,卻也算過得去。自他被派給楊妘後,一直勤勤懇懇,非常負責。楊妘對他也很滿意。若沒彆的突發情況,麵對尋常孕期診治,他的醫術絕對夠用了。”

楊侑死死抓著閔崇文的手臂,整個人幾乎倒在他身上,借助他的力道勉強站穩:“你是想說,原因全在這位劉醫官?”

李世民沒答,抬眸看向他:“這位劉醫官前幾年致仕歸鄉。他的老家在並州,朕此前便派人前往尋找,卻發現他搬過家,因此費了些工夫。”

李承乾一頓,突然反應過來,急忙挽住李世民的胳膊:“阿耶,是不是並州的人回來了,他們找到劉醫官了?”

“對。”李世民輕笑,朝左右使了個眼色。

地牢門扉又開,一位老者弓著身子進來,跪地行禮,在李世民的示意下說起原委:“雙胎早期一般不能被人查出,能診出的幾乎都在中後期。楊妃月份漸大之時微臣確實曾發現楊妃隱有雙胎之相。”

李承乾蹙眉:“我看過楊妃的脈案,既然有雙胎之相,脈案上為何沒寫。”

劉醫官將頭更低了兩分:“微臣能力不足,不敢確定,隻是有些許懷疑。微臣曾試探著問過楊妃,可想過這胎是男是女,楊妃言男女都好。微臣又問,世人都當雙胎為祥照,可希望自己得生雙龍或龍鳳。楊妃搖頭說她隻盼能有一個就夠了。

“微臣聽得出來她擔心什麼。彼時聖人僅是秦王,東宮另有其人。更何況宮中懷孕者眾,無一人懷上雙胎。若微臣將這點寫入脈案,楊妃必受萬眾矚目。但其他人可不願意風光被彆人搶走。

“微臣知道這對楊妃來說並不是好事,而且也非楊妃所願。微臣……微臣也有自己的心思,怕自己斷錯。一旦白紙黑字寫上去,弄得人儘皆知,到時候發現不是雙胎,微臣難逃其責。微臣想著不如謹慎一點,再看看。

“微臣琢磨著最多隻需再有一月,等孩子再大些,波動再大些,微臣就能診清楚了,到時候再提也不遲。可後來……後來酅國公病重。太上皇調了太醫署許多醫官前去診治。

“因彼時楊妃的脈相一直很平穩,脈案也沒問題,並不要緊,無需微臣時刻照看,便將微臣也調了去。

“等微臣再度回來太醫署,便聽聞楊妃前往寺院為酅國公祈福,更聽說楊妃在寺院早產,誕下一個男嬰,母子平安。微臣也就以為確實是自己斷錯了,還慶幸了許久自己沒有貿然說出來。”

閔崇文怒斥:“你能力不足,無法確定,太醫署自有能確定的人,為何不請旁人來診?”

“這……請旁人來診不就等於把此事告訴對方嗎?這與寫入脈案的區彆也不大了,必定會引來許多目光。那時……那時太醫署清理了不少人,被清出去的下場都不算好。微臣不敢,即便微臣與他們的情況不同,但也難免有人借題發揮。

“彆看太醫署衙門不大,裡頭競爭可不小,微臣在太醫署任職多年,亦是有一二不和者的。倘若被他們得知,就等於被他們抓住把柄,必不會輕易放過微臣。

“他們一定會將微臣的失誤誇大,將微臣打成庸醫,從而致使微臣被逐出去。微臣很需要這份官職,也很需要這份俸祿。所以……微臣有罪,微臣該死。”

劉醫官磕頭求饒,李世民揮揮手,讓人將他帶下去。

事情至此,差不多算是真相大白了。

但這個真相似乎讓楊侑十分難受。他神色恍惚,瞳孔顫抖。如果他的孩子已經死了,如果李恪不是他的兒子,那……

他將目光緩緩移向隔壁牢房,忽然怔住。不知何時,“昏迷”的李恪已經醒來,坐在草垛之上,怔怔看著這一出,麵色紅潤,精神飽滿,哪有半分被“刑訊虐待”的模樣。

咚。楊侑身子一晃,癱倒在地。

他如何還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局,為了套出他們當年作為以便佐證自己猜測的局。李恪從來沒有受傷,甚至出賣他們的也不是宋清,而是李恪。是這個他以為是他此生唯一血脈,實則乃李世民親子的李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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