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朱邪狸被踩了一腳, 原本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可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擔心。

聖人是最近才對李倓另眼相看的,現在李倓殺了人會不會影響聖人對他的看法?

聖人的孫子現在沒有一百也差不太多,想要在這些人中出頭又談何容易?

然而李倓壓根就不擔心這個問題, 他能有今天全憑技術,李隆基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見惡。

更何況他“殺”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至於為什麼為朱邪狸背鍋……還不是因為怕朱邪骨咄支知道了回頭責怪朱邪狸。

甚至更過分一點怕是要疑心朱邪狸是不是故意趁機殺人。

就朱邪骨咄支剛剛的行為語氣來看, 他偏心大兒子怕不是一天兩天。

萬一朱邪狸因為親爹的懷疑而黑化怎麼辦?

雖然李倓也不確定朱邪狸還會不會在乎朱邪骨咄支的看法, 但在這種敏感問題上,隻要把朱邪狸當成心理上的弱柳扶風就沒毛病了。

李隆基聽了李倓的敘述之後問道:“所以你不知道他尾隨的是娘子?”

李倓點頭:“那輛馬車太過樸素, 與平常人家彆無二致,想來是娘子不願高調出行擾民, 再加上我們隻看到了那位宮女的背影,並沒有認出。”

說到這裡李倓還遺憾的歎了口氣:“若是早知道,拚著被誤會我們也要攔下朱邪儘忠啊。”

李隆基點點頭問道:“朱邪狸, 你可還有什麼補充?”

朱邪狸猶豫地看了一眼朱邪骨咄支, 他的神態落到李隆基眼裡, 李隆基直接一拍麵前的禦案說道:“你隻管說, 不必擔憂其他!”

朱邪狸搖頭說道:“沒有, 建寧王殿下說的俱是事實。”

朱邪骨咄支臉色略顯蒼白,他剛想說什麼,李隆基便說道:“那好, 帶朱邪儘忠。”

高力士立刻讓人將朱邪儘忠帶上來, 他也是壞, 都沒有給朱邪儘忠穿上衣服的機會, 隻是隨便披了一件外衫。

朱邪骨咄支看到這個情況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朱邪儘忠被拽上來之後,朱邪骨咄支就一腳踹上去喘著粗氣說道:“畜生!”

李倓有些同情地看著朱邪骨咄支,有這麼一個兒子可是真的坑爹了。

朱邪儘忠被踹了個仰倒並且滑行了一段距離,正巧到了朱邪狸的腳下。

朱邪狸垂眸看向他,身體微微一動,原本想要扶朱邪儘忠起來,然而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動,反而後退了兩步。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不要再拖延,也不要給朱邪儘忠任何希望,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做錯了。

朱邪儘忠本來已經稍稍冷靜下來,此時被親爹這麼一踹,又有些慌了:“不是我……不是我!”

朱邪骨咄支恨恨地又踹了他一腳:“畜生,不是你是誰?”

“是二郎,是二郎設的圈套!”朱邪儘忠大聲喊了一句。

朱邪骨咄支聽了之後有些懷疑地看向朱邪狸,而永壽郡王妃卻眉毛一豎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朱邪狸看著朱邪儘忠的眼神之中帶著些許的不可置信,他是真的沒想到朱邪儘忠會真的一點兄弟情都不念。

也是,對方當初都衝他揮刀了,還有什麼舊情可言?

李倓站在原地涼涼說道:“你是不是還想說娘子也幫著印星設計你?你臉可真大啊。”

朱邪骨咄支一聽又生氣了,他剛剛還真以為是朱邪狸做了什麼,畢竟最近這段日子為了一個世子之位家裡可真是雞飛狗跳。

然而李倓這句話點醒了他——朱邪狸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拿到楊貴妃的行程,更何況據說楊貴妃還是坐著一輛普通馬車去的香積寺。

李隆基坐在上手臉色看不出喜怒,看著下麵仿佛在看一場鬨劇。

好在朱邪骨咄支雖然有的時候腦子不太靈光,但他有一點好,那就是對上大唐的皇帝的時候,就很慫。

畢竟沙陀一族依附大唐已久,若是當初大唐沒有伸出援手,此時的沙陀一族怕是已經早就沒了。

朱邪骨咄支顧不得再去追究朱邪儘忠,轉頭跪下說道:“聖人,臣教子無方,還請聖人責罰。”

朱邪儘忠還在那裡說:“不是……不是我,是她……是她勾引我。”

李倓當時就倒抽一口氣,覺得這人大概已經神誌不清,這種話也敢說出來?

不過這一次沒等他出手,朱邪狸直接冷冷說道:“朱邪儘忠,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你在這裡推卸來推卸去,隻會讓我瞧不起你。”

朱邪儘忠聽到這句話之後,顫抖的身體終於是停了下來,他的腦海中忽然想起當年朱邪狸年幼時跟在自己身後喊哥哥的模樣。

他冷靜下來,深吸口氣,將衣服整理了一下,雖然還是不能看,但到底恢複了幾分原本的風采。

朱邪儘忠翻身跪在地上冷靜說道:“臣自知有罪,願接受任何懲罰,隻求聖人不要牽連到臣的家人。”

李倓忍不住看向李隆基,不知道李隆基會怎麼處置朱邪儘忠。

然而李隆基隻是神色莫測說了句:“三郎,你且去看看娘子。”

李倓頓時神經緊繃,這是要乾啥?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沾上這個女人,要不然隻怕他就是下一個朱邪儘忠。

陰私之事那是能辯駁的嗎?那是辯駁的明白的嗎?

李隆基見不止李倓驚訝,旁人也有些驚訝的樣子又解釋一句:“娘子心緒不穩,你之箏音能撫人心,去吧。”

李倓知道李隆基既然開口解釋了,那麼就代表他沒有回絕的餘地。

李倓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朱邪狸一眼,朱邪狸對著他微微勾了勾唇角。

雖然兩個人沒有任何言語交流,然而李倓就是看明白了朱邪狸的意思。

李倓隻好讓人去取自己的瑤箏,然後帶著對於結果的擔心和好奇離開了紫宸殿。

當他進入蓬萊殿的時候,發現整個蓬萊殿並不如他想象中那麼安靜,他甚至聽到了裡麵傳來了笑聲?

在聽到第一聲的時候,李倓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然而當他聽到連續不斷的笑聲之後,判斷出了這就是楊貴妃的笑聲。

李倓:這特麼是心緒不佳?

他站在門口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不該踏進去。

此時正好一個小宮女出來,看到李倓便行禮說道:“三郎怎的不進去?”

李倓看著她覺得有點麵熟,便說道:“聖人讓我來看看娘子,現在看來娘子應該無甚大事,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娘子了。”

李倓說完變想落荒而逃,結果沒想到剛轉身就聽到楊貴妃嬌俏地聲音:“外麵可是三郎來了?快進來吧。”

李倓眼睛一閉,瞬間腦殼都有點大。

然而他還是進了蓬萊殿,不為彆的,就怕他自己走了轉頭楊貴妃就衝著李隆基告狀。

就看剛剛李隆基讓他過來時候說的話,就知道這位皇帝此時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小嬌妻的。

這個世界上什麼最可怕?當然是枕頭風啦。

李倓心情沉重的走進去,然後就看到了一個讓他意外的人——安祿山。

此時安祿山正笑著對楊貴妃說什麼,楊貴妃聽了之後笑的前仰後合。

李倓:可以的,看著昔日仇人你還能笑得出來,是個做大事的人。

楊貴妃笑的滿臉紅暈,看到李倓便問道:“聖人讓你來的?”

李倓對著安祿山點了點頭,回答楊貴妃道:“是的,聖人讓我以瑤箏安撫娘子,不過娘子看來並無大礙,我便不打擾娘子與範陽節度使了。”

李倓很想溜,他先在生怕再看到楊貴妃跟安祿山在來一段,那可真的是辣眼睛了。

朱邪儘忠再怎麼樣,長相也是中等偏上,而且身材也好,安祿山……安祿山就算了吧!

然而楊貴妃卻不肯放過他,直接躺在貴妃榻上柔柔弱弱說道:“我現在又覺得頭有點痛,既然聖人讓三郎來了,那三郎就彈一曲好了,祿兒還有公事要忙,且去吧。”

安祿山恭敬說道:“那阿娘好好休息,祿兒晚些再來探望阿娘。”

楊貴妃眼含笑意,仿佛對安祿山十分滿意的樣子,揮了揮手說道:“去吧。”

李倓看著安祿山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對著比自己小上十幾歲的女子喊娘,不由得震驚:真是個狼人啊。

隻不過當安祿山離開蓬萊殿的一刹那,楊貴妃的臉色變陡然冷了下來,仿佛剛剛那個笑若春花的人不是她一樣。

李倓看著這位說變臉就變臉的女人,突然覺得在自己的生存環境有點險惡。

楊貴妃平靜地看這李倓,而李倓則緊張地看著楊貴妃。

半晌之後楊貴妃才挑眉問道:“我以為你會想要問點什麼的。”

就因為在這個所以她才支走了安祿山,結果沒想到李倓居然來了個一言不發。

李倓十分慫地表示:“我沒什麼想問的。”

楊貴妃頗有些意外:“真不問?”

李倓:……

其實還有點想問的,畢竟他很想知道楊貴妃到底是怎麼想的。

楊貴妃見到他糾結的模樣,輕笑一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我水性楊花?”

李倓沉默半晌才說道:“我隻是覺得你選的人選並不合適,萬一有了孩子……聖人豈會看不出來?”

楊貴妃轉頭看向李倓頗為驚訝地問道:“你怎麼會覺得我會給朱邪儘忠生孩子?”

李倓一臉茫然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居然真的摸不準楊貴妃到底在想什麼。

想要孩子的是她,費儘心思手段搞死彆的妃嬪的也是她,與人通·奸的還是她。

他以為楊貴妃是為了孩子,結果現在告訴他不是?

楊貴妃懶懶躺在貴妃榻上輕笑道:“其實我比較無所謂,能有個孩子自然是好的,沒有也能拔除太子一個左膀右臂,有什麼不好呢?”

李倓看著她:“那麼還是那個問題,這個孩子,你怎麼保證不會被發現?”

楊貴妃漫不經心地說道:“換一個不會被發現的孩子不就好了。”

李倓聽到的一瞬間腦子裡就閃過一行字:狸貓換太子。

然後他覺得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到現在他甚至都已經不知道楊貴妃到底想做什麼。

所以他直接開口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楊貴妃忽然問道:“你覺得……有人能阻止安祿山嗎?”

那一瞬間李倓很想說:有啊,我。

但是冷靜下來之後,他發現他其實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如今安祿山已經是朝堂上的權臣,而他對朝政沒有任何影響力。

安史之亂距離如今也不過還有十幾年,雖然看上去很漫長,但在這十幾年的時間想要扳倒安祿山,那又談何容易?

楊貴妃見他沉默,便笑道:“你看,你也覺得不行,所以啊我就隻能先下手為強,將可能逼死我的人全部搞死好了。”

李倓臉色一變:“你瘋了?你搞死了那些人,大唐這怎麼辦?”

楊貴妃瞬間臉色陰沉:“大唐?大唐又如何?安史之亂又不是因我而起,結果到最後卻都說是我的錯?既然都背負了這個罵名,那就繼續背負下去好了。”

李倓覺得楊貴妃已經有點瘋魔,他艱難說道:“大唐若是保不住,你的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楊貴妃卻又笑了:“你說錯了,漂亮的女人總是能保住性命的,更何況,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段日子裡找不到如意郎君呢?”

李倓:……

他忽然有些擔心朱邪狸,楊貴妃的確找到了如意郎君,並且還一手將她捧上了後位。

李倓歎了口氣說道:“你想做什麼我也無法阻止,隻是日後……我不想與你有過多牽扯了。”

楊貴妃不以為意:“你避不開的,那場大亂,誰都逃不開,你可是要想清楚,彆逼我也對你下手。”

李倓這次倒是不害怕了,他看著楊貴妃淡定說道:“你試試啊。”

楊貴妃忽然也沒了把握,最近這段日子李倓表現的很像是一個普通人,導致她已經忘記這位手段不一般了。

就在兩個人僵持的時候,李倓忽然問道:“二十九郎為什麼還沒有過繼到你的名下?”

楊貴妃臉上的笑容變得諷刺:“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聖人也怕啊,他怕我會動搖太子的地位。”

李倓聽後微微一愣,忽然就鬆了口氣,幸好李隆基還沒有寵楊貴妃寵到不管不顧的地步。

他有點心累地坐在那裡,忽然有點想念朱邪狸。

比起楊貴妃,朱邪狸的心思可真是太好猜了,而且現在朱邪狸的危險性遠遠比不上楊貴妃。

他原本想說就算你弄死朱邪儘忠,還有一個朱邪狸呢,沙陀族可不是後繼無人。

但是想想又擔心說出去之後萬一楊貴妃轉頭就要搞死朱邪狸怎麼辦?

朱邪狸本來就對她情根深種,若是再被楊貴妃迷惑……李倓抖了抖,不行,這堅決不行。

楊貴妃見李倓不說話,忽然問道:“你想當皇帝嗎?”

李倓愣了一下:“什麼?”

“至高無上的皇位,你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