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孟知涯都不知道李倓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但是看李倓表情那麼嚴肅平靜, 應該不會是開玩笑吧。
所以這又是發生什麼事了?
明明之前還嚴肅警告他們, 不能再做這樣的事。
怎麼一轉眼就讓他們繼續去違·法·犯·罪?
李倓見孟知涯一臉的不可置信, 便說道:“放心去,這次不追究你們的責任。”
孟知涯茫然說道:“大王怎麼突然又變主意了?”
李倓冷笑:“他既然不依不饒, 想找我麻煩,那就也彆想好過。”
孟知涯抖了抖問道:“又是李林甫?”
李倓有些煩躁:“不是他還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鍥而不舍的找王傅麻煩。”
聽到王傅兩個字, 孟知涯瞬間了然。
既然你能否找李白的麻煩,那李倓炸毛可真是太正常了。
隻不過, 這樣報複下去, 李白也討不到好啊。
孟知涯有些糾結問道:“大王已有辦法?”
李倓低聲說道:“從今天開始,每隔兩日,就讓唐堂去一次,儘量小心彆被發現。”
孟知涯沉默了半晌說道:“可是那個配方……我不記得了。”
李倓震驚:“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居然不記得?”
孟知涯也跟著震驚:“這種味道仿佛是金水的毒·藥有什麼好記得的?”
一直在對著唐堂賣萌的執夷插了一句說道:“原本不重要,但是當它有用之後就很重要了。”
李倓和孟知涯對視一眼, 覺得執夷說得很有道理。
不過, 此時李倓有些心累:“沒有這個, 計劃就進行不下去了啊。”
孟知涯一挽袖子說道:“沒關係,基本配方還是有的,就是比例不一樣而已,我再去研究一下就行了。”
李倓一聽也就信了他, 畢竟孟知涯能夠搞出來第一次,大概就能搞出來第二次。
於是他放心大膽的讓孟知涯去了。
孟知涯順便又拐走了唐堂。
李倓交代完任務之後, 就開始研究沿途布防, 不得不說皇帝出行可真是太麻煩了。
不說他那能堵了一條道的儀仗, 就是護衛人數都要數百,這還隻是他一個人。
楊貴妃是必然要跟著去的,儀仗……堪比皇後,護衛人數也不少。
然後剩下就是隨行大臣,這些大臣也是要保護好的。
從長安到溫泉宮的距離並不短,後世去旅遊區坐車都要做一兩個小時,更不要說現在。
這麼多人過去的話估計還要在路上宿營,人吃馬嚼吃喝拉撒,這些東西……當然並不是都歸李倓管,但是李倓必須派人將沿途修整出來,並且駐防。
一件件的事情都很麻煩,在這種情況之下,李林甫還堅持找李白的麻煩,李倓真是不得不給他記上一筆。
李倓一邊記恨他一邊進入工作狀態。
然而他今天的工作注定是完不成,因為還沒等他將沿途地理研究明白,就忽然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味道。
那種味道很奇怪,仿佛是花香,但是又因為太過濃鬱而顯得十分刺鼻。
這樣的香味對於人類的嗅覺來說已經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了。
李倓本來以為這股味道很快就會過去,結果沒想到居然愈演愈烈,他終於是忍不住站起來打開窗子喊道:“來人,給我去看看孟知涯在做什麼!”
李倓聞著這個味道簡直惡心的不行,這尼瑪比那個金水味道的毒·藥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過了一會孟知涯帶著唐堂滾過來,兩個人的臉色都十分灰敗。
李倓瞪著他們問道:“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麼?”
孟知涯灰頭土臉說道:“手抖手抖,不小心把罐子打翻了。”
李倓:……
他現在是不是該慶幸孟知涯配出來的是花香味,雖然這個味道太濃鬱,但是也比整個王府彌漫著金水味道強吧?
孟知涯見李倓臉色不太好看,訕訕說道:“大王,配方複原的難度有點高,您看是不是……湊活了?”
李倓一挑眉:“你是說這個味道?人家聞到花香怕是以為你們要和解!”
孟知涯立刻擺手:“那不可能,量變引起質變,你看現在這個味道……咳咳,連我們都有點受不了,隻要數量一多,他們也受不了啊,而且臭味他們能夠用香味之類的遮蓋,香味他們要怎麼遮蓋?臭味嗎?”
李倓看著孟知涯一臉賤兮兮的笑容,隻覺得腦殼有點痛。
好好的一個溫文爾雅的墨家弟子,居然是這個德行!
然而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也的確是有點道理。
李倓想了想忽然問道:“那如果明天你們又不能複原這個味道呢?”
孟知涯十分坦然說道:“那就換個味道吧,也讓他們換換心情,畢竟這玩意……真的是隨機啊。”
李倓:……
神特麼換個心情。
李倓神色不善地看著他問道:“之前是你沒有記住配方,怎麼?這次也沒記住?”
孟知涯尷尬說道:“其實不是,隻不過是其中有一份東西,就……數量有限,但是可替代品很多,用的替代品不同就會出現不同的味道,我也是想要嘗試一下。”
李倓隻覺得眼前一黑,不由得說道:“不用了,今天你用的是什麼就記下來吧,我讓人去給你買,保證貨源充足。”
孟知涯小聲說道:“那個東西……這裡沒有,都是我以前存的。”
李倓問道:“商城有嗎?我給你買!”
孟知涯搖頭:“也沒有,不過我有種子,可以種出來,但是最近是不行了,就湊活吧。”
李倓從上一世到這一世湊活過很多事情,唯一覺得難以忍受的大概就是這次的湊活。
他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們在王府搞這個,不太合適,我給你寫一封手諭,你去城郊的彆莊吧,那裡地廣人稀,莊子裡人也不是很多,隨便你們折騰。”
孟知涯倒是無所謂直接問道:“什麼樣的味道都可以是吧?”
李倓點點頭補充了一句:“隻要能惡心人的味道都行。”
於是孟知涯歡快的帶著唐堂準備走,李倓連忙喊住他:“你等會,先彆走,把王府裡的這個味道給我去了再說!”
孟知涯腳步一頓,轉過身體低眉順眼說道:“這個……隻能自然散去,沒有什麼去除的辦法。”
孟知涯說完就聽到了細微的聲音,一抬頭就看到李倓居然在拔劍!
雖然他那把佩劍裝飾意義大於實用意義,但也是能戳死人的!
孟知涯連忙說道:“不是,大王,你想如果這個味道這麼容易遮蓋的話,那還怎麼惡心宰相府的人啊?”
李倓:我信你才有鬼!
彆人不行就算了,你作為這個東西的發明者,你說你沒辦法?
孟知涯眼看劍已經□□了立刻抱頭鼠竄說道:“彆彆彆,我去想辦法!”
李倓十分冷酷無情:“搞不好你就等著被關小黑屋吧!”
嗯,把孟知涯收回係統,可不就相當於是關小黑屋?
孟知涯磚頭就開始去想辦法,最後他想出來的辦法就是做出了一個巨大的風扇,讓風帶走這裡的味道。
李倓想想那個畫麵就覺得窒息,他乾脆也不在府裡呆著了,反正還能去值房辦公。
於是他將所有的資料一收直接走人。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當他到金吾衛的值房的時候,居然看到朱邪狸在那裡。
朱邪狸見到李倓十分意外:“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先回去了?”
他一邊問一邊走到李倓身邊,然而還沒到的時候,他就聞到李倓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很好聞,但……這不是李倓常用的熏香。
李倓平時用的熏香就那麼幾樣,但是每一種裡麵基本上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氣。
今天這個不知道是什麼花香,把那絲桂花香氣給遮蓋的嚴嚴實實。
朱邪狸一瞬間腦中閃過許多可能性,最後都定格在了李倓去與某個小娘子幽會,所以身上沾染了對方的氣息。
之前猜測孟知涯是李倓男寵的時候,朱邪狸的心境有所波動,但還能穩得住。
大概是知道就算孟知涯真的是男寵,也就那樣,畢竟李倓都沒打算給對方一個正經身份。
然而這種事情如果換到一個小娘子身上,朱邪狸就覺得有些受不了。
因為小娘子是可以嫁給李倓的。
朱邪狸緊緊攥著手裡的毛筆,努力將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不至於因為衝動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他想的太過出身,以至於連手裡的毛筆被折斷了都沒有發現。
而此時的李倓居然也沒發現他的異樣,走過來說道:“可彆提了,孟知涯這貨他……又不知道做什麼實驗,弄出了一種香味,濃鬱到了刺鼻,王府裡的味道簡直了,根本沒辦法呆在裡麵,所以我就跑來這裡避難了,倒是你……怎麼也在這裡?”
李倓剛剛險些將計劃說出來,他倒不是有意隱瞞朱邪狸。
隻不過這種事情畢竟不怎麼光明正大,他一想到朱邪狸給他的評語,就不想破壞他在朱邪狸心裡的形象。
而朱邪狸的第一反應就是:哦,又是孟知涯啊。
猜測的小娘子變成了孟知涯也並沒有讓朱邪狸放鬆一些,因為他發現李倓對於孟知涯的寵已經到達了一定程度。
之前弄出那個金水他沒發脾氣,現在又弄出了一種味道更加衝鼻的東西,李倓也沒發脾氣。
想一想,都讓李倓不得不出門躲避的氣味,那該多麼難聞?
朱邪狸任由嫉妒充滿自己的內心,表麵上卻還能對李倓笑道:“我過來看看他們操練的如何,畢竟五天之後就要起駕去溫泉宮了。”
李倓將自己手上的資料往桌子上一放說道:“正好,我也在查,我們兩個一起弄好了。”
朱邪狸任由李倓坐在自己身邊,聞著他身上傳來的陌生的香氣,心中的猛獸仿佛隨時能夠脫籠而出。
朱邪狸慢慢鬆開自己的手,看著手中斷裂的筆杆,覺得這好像就是他跟李倓之間岌岌可危的友情。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他親手打破。
李倓依舊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隻是一邊翻看資料一邊問道:“你在溫泉宮附近有莊子嗎?”
朱邪狸語氣平穩:“溫泉宮附近土地價逾千金,我家能有一座莊子已經不錯,剩下的莊子都是在比較遠的地方了。”
李倓問道:“有溫泉嗎?”
朱邪狸搖搖頭說道:“溫泉宮附近的溫泉大多都要供應聖人娘子,有溫泉的莊子太少。”
李倓十分得意地笑道:“娘子送給了我一座莊子,正好是帶溫泉的,回頭你去我那裡泡溫泉啊。”
朱邪狸心中的猛獸頓時安靜了半晌,他結結巴巴說道:“泡……泡溫泉?”
李倓點頭:“對啊,你不喜歡?”
朱邪狸立刻搖頭:“不不不,喜……喜歡的。”
李倓頓時失笑:“你這是怎麼了?高興的結巴?你要是開心,就在我那裡住幾天好了,溫泉這東西一開始新鮮,說不定沒幾天你就不覺得有意思了。”
不不不,朱邪狸心想,那可是太有意思了啊。
泡溫泉,那就意味著身上不著寸縷,好吧,如果與人相對的話或許會圍個浴巾在腰間,但終究是半·裸相對。
李倓的皮膚原本就細膩白皙,若是泡溫泉說不定會因為水熱而身上泛紅。
朱邪狸一想到那個畫麵就覺得一股熱意分流奔湧,一股向上,一股向下。
他不得不將自己的思想收束,連忙平心靜氣,免得在李倓麵前出醜。
李倓還不知道他已經想入非非,看著看著資料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等等,去溫泉宮的路上,我是不是要騎馬護衛?”
朱邪狸愣了一下,這才稍稍冷靜下來說道:“那是自然,不僅僅是你,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都要輪番護衛,不過你比較特殊,畢竟領著金吾衛,估計那兩天都要在馬背上度過了。”
李倓頓時哭喪著臉說道:“完蛋,我好久沒騎馬了,都快忘了怎麼辦?”
其實國子學是教這些的,然而自從他醒來之後,進入國子學學習的時候,正好是不太適合騎馬的夏天。
大夏天的人怕熱,馬也怕熱啊。
等到溫度涼下來了,他直接一躍而成了寧王,又不用去國子學學習了。
於是,他到現在都不會騎馬。
李倓那一瞬間很想問問執夷,為什麼係統贈送的騎術技能沒有啊?
朱邪狸聽了之後,想了想似乎也的確是沒有看到過李倓騎馬,不由得緊張說道:“那……不如先去練練?還有五天時間應該來得及,反正也不是要你騎馬作戰,隻要能跟著走就行了。”
李倓抹了把臉說道:“那就這樣吧,回頭我還要去找一匹馬,嘖,我手下的人好像還真沒有養馬的啊。”
朱邪狸微微笑道:“這有何難?我那裡有不少好馬,回頭我替你挑一匹溫順的。”
李倓連忙擺手:“不合適不合適,回頭我先自己找找吧,說不定聖人就給我準備了呢。”
在後世的時候,馬就因為飼養不易而十分珍貴,更不用說現在這個時代。
普通的馬匹都很貴,好馬那更是一般人聽都不敢聽的價格。
朱邪狸也沒勉強李倓,隻是說道:“那好,你若找不到合適的馬就來找我好了,唔,要不要我陪你練練,我彆的不行,控馬的本事還可以,畢竟要靠這個吃飯的。”
李倓輕笑:“你可得了吧,你才不至於淪落到需要靠這個吃飯呢,不過也好,我一個人的話心裡也沒底。”
朱邪狸心中激動,便說道:“那……約明日?”
李倓點點頭,約好了之後就開始繼續埋頭工作。
朱邪狸倒是很想陪著他,隻不過,他過來主要是操練金吾衛的士兵,剛剛來這裡都是休息時間過來偷個懶,等時間過去,就隻能依依不舍的離開。
李倓一直工作到很晚才回去,在回去之前他還猶豫了一下,派巴坤回府看看是不是還有那麼刺鼻的味道。
朱邪狸見狀心中一動說道:“若是阿恬不介意,倒可以去我的宅子那裡對付一晚上,總比聞著奇奇怪怪的味道強。”
李倓搖搖頭說道:“這個不合適。”
朱邪狸解釋道:“沒什麼不合適,那棟房子就是我自己的,哦,當然明麵上是我阿娘賜給我的,反正那裡沒有彆人。”
李倓聽了之後略有些猶豫,朱邪狸正想勸他的時候,就看到巴坤跑過來興高采烈說道:“大王,王府裡已經沒有什麼味道了!“
李倓瞬間也不用猶豫,轉頭笑著對朱邪狸說道:“謝謝你的好意,看來是不用了。”
朱邪狸暗中恨得咬牙,表麵上卻笑道:“那自然是好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開始朱邪狸接送他的時候,他還覺得彆扭,倒是朱邪狸堅持上班路上太無聊了,有個人能聊聊天也挺好。
於是這段時間下來,李倓基本已經習慣他來接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