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眉眼舒展笑道:“好好好,賞!”
李倓看了一眼楊貴妃,楊貴妃立刻說道:“三郎,三十一郎這般能乾,那些禦史還不肯放過他,這以後可如何是好啊?隻不過就是一個琅嬛書閣,他們就擔心成這樣,三十一郎又沒做什麼違法的事情。”
李隆基心中也覺得李倓這個琅嬛書閣有點過,教育這種東西,還是掌握在朝廷手裡比較好。
李倓裝模作樣說道:“阿娘,禦史們也有他們的擔心的,我知道他們是怕琅嬛書閣變成一些人爭名逐利的場所,我一開始也不過是想讓文化交流更加自由頻繁一些,畢竟有些人可能沒有去國子監講課的資格,但是他們又要自己讀書不方便開私塾傳播自己思想,就這樣化整為零講講課也好,沒想到這其中還有漏洞,倒是我的疏忽。”
李隆基聽得連連點頭,他就知道他這個小兒子不會讓他失望。
一旁的楊貴妃繼續說道:“他們若真是為你好,為什麼不私下告訴你,你再進行整改,這樣群起而攻之,他們就是找借口在彈劾你!”
李隆基一聽也是啊,琅嬛書閣的事情算不上特彆重要,至少目前不會影響到朝廷,所以拿到朝堂上來彈劾更像是一種打擊報複。
李倓看著李隆基眉頭緊皺,便開口說道:“阿爹,他們既然覺得琅嬛書閣這種講課模式不合規範,不若我就直接改成琅嬛書院,然後廣選有才之士進行講課,偶爾再安排一些講座,進行講座的講師也會嚴格挑選。”
李隆基立刻說道:“各地有府學,長安有國子學,你這個琅嬛書院又建來做什麼呢?”
李倓立刻說道:“朝廷開設諸多科目,然而隻有進士和明經才算是科舉的重點,其他科目學的人少考的人也少,長此以往對朝廷不利。”
李隆基倒是比較接受這種說法,作為這個國家的主人,他的眼光也不可能隻盯著某一個學科,他更希望的是這個國家各種人才百花齊放,這樣才能讓這個盛世綿延下去。
隻是朝堂上給那些人的位置並不是很多,而世家子弟為了身份地位,為了延續自己家族的輝煌,一般不會選擇偏門的科目。
寒門子弟為了出頭就更加不會選擇,導致彆的科目逐漸淪為了一種陪襯。
他看向李倓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琅嬛書院開設這些科目?”
李倓點頭:“對啊,我可以減少一點學費,這樣對於一些在進士明經方麵不是特彆擅長的學子來說,也算是一條出路。”
楊貴妃對錢這種事情還是比較敏感的,他聽到李倓在這麼問,立刻問道:“減少學費?那你要補貼多少錢?”
李倓笑了笑說道:“不用補貼啊,我的書閣之中藏書眾多,日後便開放借閱和抄錄,但無論是借閱還是抄錄都需要付錢,那麼多本書,我相信足夠了。”
楊貴妃對於這種方式還是比較懷疑,然而李倓並不打算將所有的方法全部說出來。
實在不行他還留著一個拉讚助的心思,隻不過這個要等琅嬛書院的學生打出名氣來之後再說。
李隆基認真思索半晌之後,才緩緩點頭說道:“可行,但絕不能撼動國子監的地位。”
李倓果斷說道:“阿爹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數,那個……若是阿爹同意,那……能不能給我一道詔書,免得回頭那些禦史又找我麻煩。”
李隆基直接找來了待詔翰林過來擬詔。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李倓覺得這位待詔翰林對自己特彆的熱情,遣詞造句簡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寫的那叫一個文辭優美。
這知道情況的會明白他這是要辦學院,不知道情況的恐怕要以為他又要被封賞了呢。
明明就幾句話的事情,上麵差點把他誇出花來。
李倓自己覺得奇怪,但李隆基和楊貴妃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反正自己家孩子就是這麼好嘛。
詔書擬完之後,李隆基看了一眼便發去了三省,讓那邊商議蓋章。
李倓想了一下三省的流程,覺得這件事情大概短時間內下不來,他還能趁這個機會跟賀知章等人商議一下。
爭取在詔書下來的時候就直接將所有的規章製度都弄好,講師也最好提前簽署合約文書。
隻是這樣想想,還真有點對不起賀知章老先生,畢竟老先生都那麼大年紀了,還要每天奔波。
可這件事情交給彆人他不放心啊,畢竟李白和杜甫的經驗都不如賀知章,希望他們兩個能跟賀知章學一學吧,將來好接班,當個副山長。
是的,是副的,正的李倓私心留給了自己。
李林甫那些話雖然他不太相信,但還是做好萬全準備為好,萬一將來真正的李倓歸位,他好歹也有個去處。
畢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雖然他對奢侈品什麼的不是特彆感興趣,但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再讓他從頭再來,那簡直是要命。
李倓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剛準備告退,就聽到李隆基忽然說道:“說來說去,正事兒都還沒說。”
李倓微微一愣,啥玩意?剛剛說的不就是正事嗎?
李隆基把他喊過來難道不是為了詢問一下李林甫的病情?
至於後麵說起書院的事情,完全就是楊貴妃神來一筆啊。
沐浴著李倓疑惑的目光,李隆基說道:“我聽聞你又弄出了一種新的樂器?”
李倓:?????
這就是您說的正事兒?
李隆基對音樂可真是愛得深沉啊!
李倓滿頭黑線說道:“也算不上是新樂器,與古琴,秦箏是差不多的弦樂器,隻是簡單方便許多,當然能彈的曲子自然也少。”
李倓一邊說著一邊讓人去他的馬車上將萊雅琴拿來。
李隆基見到琴之後不由得笑道:“這琴看上去倒是與箜篌有些類似。”
李倓想了想還真是這樣,隻不過箜篌的弦比這個多多了,這個才十六弦也就代表著隻有十六個音,具體使用哪個調就看琴師要彈的譜子,然後調整音高音準。
李隆基和楊貴妃拿著這把琴彈了彈,聽到音色就連連點頭,覺得十分喜歡。
尤其是楊貴妃對貓貓頭的可愛形狀簡直是愛不釋手,不由得笑著說道:“我竟不知三十一郎居然這般喜歡狸奴,隻是為何不見養一隻?”
李倓心說我怎麼沒養啊?我家裡不就有一隻大型的嗎?
哦,這個不是他養的,說不準什麼時候他還要靠“貓”養。
他笑了笑說道:“還沒有找到合眼緣的,也不急。”
李倓見她不願放手便說道:“阿娘若是喜歡,我回去讓人重新多做幾把,阿娘想要什麼樣子的都可以。”
楊貴妃十分乾脆地說道:“這把就很好啊。”
李倓嘴角一抽:“這一把是兒子閒來無事自己做著玩的,比不得匠人手藝。”
李隆基十分驚訝:“這居然是你自己做的?我看不錯,便留下來讓我和娘子把玩兩天吧。”
李倓:我的貓QAQ
然而還能說什麼呢?他隻能含恨應了啊,早知道第一把就不做貓貓頭了!
雖然在外人看來,貓貓頭琴首算不上什麼隱喻,可他自己心裡清楚,當初做這把琴的時候他就是想要趁機調·戲一下朱邪狸。
結果還沒來得及調戲,就被截胡了。
楊貴妃擅長琵琶,對於這種弦樂上手也很快,沒兩下就能彈撥出短短的曲調,她停下手問道:“這琴叫什麼?”
李倓本來想說萊雅琴,然而萊雅琴是音譯,真要解釋也不好解釋,便說道:“詩琴。”
李隆基有些奇怪:“為何叫詩琴?”
李倓總不能說這把琴能夠讓一種特殊職業的人拿著四處彈唱詩歌吧?
於是他便胡亂說道:“做這把琴的時候……我腦子裡閃出了詩情畫意這個詞,就順口叫詩琴了。”
楊貴妃說道:“這也太隨便了,還不如叫狸琴。”
李倓:??????
這個更隨意好嘛?
然而楊貴妃覺得好,李隆基在這方麵一向順著楊貴妃,所以狸琴這個名字幾乎就是定下了。
李倓簡直是槽多無口,連忙告退,決定回去看看自家“狸奴”安撫一下受傷的心靈。
隻不過在回去的路上,李倓將執夷拽過來問道:“李林甫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執夷點點頭說道:“聽到了,但是我覺得他是在詐你,我這邊沒有收到任何係統訊息,證明還沒有在時空亂流之中找到這個人的蹤跡,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李倓這才反應過來,執夷他們說原主是迷失在了時空亂流之中,而李林甫卻說什麼陰曹地府。
那這樣看來的話應該就是李林甫盲目猜測,畢竟他的轉變的確很大。
還有一點可能就是他現在於李林甫有救命之恩,李林甫需要一個能夠拿捏住他的把柄,否則日後肯定處處被動。
李倓想到這裡放心不少,反正短期之內他的精力肯定是要放在琅嬛書院上的,這個才是他立身的根本。
他回去之後,就看到朱邪狸已經在府中等他,見到李倓不由得上前問道:“怎麼樣?”
朱邪狸因為沒有上朝,所以隻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李倓在大朝會上被李岫拽去了李家救人。
當時朱邪狸就很擔心李倓會因為不想救李林甫而被關在李府出不來,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帶兵搶人的準備了。
李倓看到朱邪狸之後頓時放鬆下來,這時候他才知道雖然之前不覺得,但這一天他的確是一直繃緊心弦的。
李倓忍不住湊過去抱住朱邪狸的腰,把臉埋在他懷裡蹭了蹭,歎了口氣說道:“有你真好。”
朱邪狸被他嚇得不輕連忙抱著他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倓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今天有什麼事情嗎?”
朱邪狸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他除了有些疲憊之外,的確沒有不開心的樣子,便說道:“放心吧,我看著呢,能有什麼事情?”
李倓這才笑道:“有你在我總是放心的。”
朱邪狸說道:“晚膳已經準備好了,你先用一些再休息吧,我聽聞李林甫那邊救回來了?”
李倓仍不住歎氣說道:“是啊,救回來了。”
朱邪狸以為他是因為不得不救治李林甫而不滿,便安慰道:“他年事已高,這次過後也不定還有多長壽命,你也無需為此怏怏不樂。”
李倓聽後忍不住心中一樂,可不是麼,李林甫滿打滿算也就隻有三十天的壽命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抱怨道:“問題是我去的時候李林甫已經沒了氣息,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救回來,為此跟他的屍體相處半天,簡直是心理陰影。”
雖然李倓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輕鬆,根本就是無意識之中在跟朱邪狸撒嬌,然而朱邪狸聽了之後卻心疼的不行。
李倓從小嬌生慣養,什麼時候受過這個苦
朱邪狸連忙握住李倓的手說道:“不怕,今晚我陪著你。”
跟屍體相處=被嚇到=晚上會做噩夢,這種時候他自然是要留下來的。
李倓也有些心動,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狀況之後,發現精神十分疲憊,根本提不起興致,朱邪狸留下來應該也是很安全的。
於是他便欣然說道:“好啊。”
然後他們兩個就直接蓋被純聊天了……半個時辰。
因為半個時辰之後,李倓就陷入深眠狀態,無論朱邪狸什麼動作都沒把他吵醒。
不過,既然已經兩情相悅,朱邪狸也就不會偷偷摸摸做那些小動作來滿足自己無法言說的欲·望,他隻是親了親李倓,然後就抱著他也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李倓醒來的時候,朱邪狸已經去上班了,還拜托清空轉述了一句話:今天不必去了,我幫你請假。
李倓心下有些愧疚,朱邪狸這完全是拿著一人份的工資做著兩人的事啊,而且工資還不高。
李倓一想不行,他回頭得找個機會跟李隆基說一聲,好歹給朱邪狸提個官職。
唔,他不是皇室,十七歲的將軍有點顯眼了,那最好就是給個勳職,反正勳職都是虛的,就是多發兩份俸祿的事情。
不能從事業上補償,就從經濟上補償嘛。
李倓做好決定之後,轉頭就讓人將賀知章請到了府上。
至於李白和杜甫,他都不用去想,反正有賀知章在的地方,基本就有李白的身影,而李白在的地方,基本就有杜甫的身影,他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
果然,賀知章來的時候李白和杜甫也跟著一起過來。
賀知章一見到李倓笑得宛若一朵花,就不由得腦殼痛,畢竟每次李倓一露出這種笑容,就代表著他又有新的工作要做了。
賀知章麵無表情說道:“大王有何吩咐直說吧。”
李倓也有些過意不去,說道:“那個……是這樣的,前兩日有禦史參我,說琅嬛書閣如今所做之事有些違製。”
賀知章一聽不由得十分激動:“誰說的?讓他們來找我,我倒要聽聽到底是哪裡違製了!”
對於琅嬛書閣,無論是賀知章還是李白他們,都抱有極大的期望。
作為讀書人,總是有一種兼濟天下的胸懷的,他們已經過了需要跟那些年輕學子較量的年紀,自然更希望這些學子能夠成長起來,使得大唐更加繁榮昌盛。
好不容易有了能讓寒門學子也能提高水平的琅嬛書閣,他們自然高興不已。
這也是賀知章任勞任怨的原因,否則就算是李倓是親王並且救過他的命,他也不是對方說什麼就做什麼的。
李白和杜甫臉色也不太好看,杜甫還文明一點,隻是附和賀知章的話,李白這個暴脾氣直接起身拔劍說道:“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鼠目寸光!”
李倓當即嚇得有些腿軟連忙說道:“先生,太白先生莫要衝動,我還沒說完,我與阿爹已經商議過了,既然他們覺得書閣這樣做不好,那我們就改成書院好啦。”
賀知章&李白&杜甫:??????
你確定你是被禦史參了而不是被他們歌功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