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 90 章(2 / 2)

李倓原本是想要讓孟知涯來講格物的,結果孟知涯現在被壓在司樓當牛做馬,沒辦法隻能他頂上。

這課講著講著,在場的眾人也都懵了:怎麼每一節課講的東西都不一樣?

就連王維都忍不住驚訝,寧王小小年紀懂得倒是多。

而聽過李倓講課之後,許多人的心思也都開始活絡了。

他們大部分都有官職在身,不可能過來當學生,但是他們的孩子可以啊。

李倓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給書院宣傳了一波,等終於上到音樂課的時候,他不得不深吸口氣,梳理了一下自己原本要講的內容。

他在上課這之前就跟大佬們說了一句:“因為諸位來的太過突然,我沒有太多的準備,所以這節課程我還是會接著昨天的內容講,諸位如果有什麼疑問可以等下課之後,我會給大家一個交流的時間。”

大佬們倒也很通情達理,紛紛表示:“你先講。”

李倓就真的先講了,隻不過他講課的時候喜歡跟學生互動,而大佬們在上課之前還表示不會打擾正常課堂秩序,結果真正開始講課的之後,遇到不太清楚的地方,他們還是忍不住會提問。

而李倓也不好直接說不回答,結果這回答回答著,整個課堂內容就跟基礎沒啥關係了。

一眾學子坐在那裡一臉茫然:我是誰?我在哪兒?他們在說什麼?

等到快下課的時候,李倓看了一眼教案,發現……這堂課是拐不回來了,隻能無奈說道:“剛剛有誰沒聽得懂的,我是說學生。”

然後他就看到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舉起了手。

畢竟這些學生來這裡是學有用的知識,或者說他們的目標都是要當官要考科舉的,音樂方麵隻求有個欣賞水平就行了,沒有人往專業方麵走。

而這一堂課,基本上已經涉及到很多高深的專業知識。

李倓心中歎了口氣說道:“那這一堂課就暫時不布置作業了,大家回去複習一下就行。”

對於沒有作業這種事情,學生們就比較開心。

然而他們沒有作業,李倓還有啊——他還要跟這些大佬們繼續研究五線譜。

尤其是李龜年這種樂工,他們已經脫離了單獨演奏的範疇,會考慮一下整體和弦之類的效果,那麼需要涉及到的東西就很多。

更可怕的是,這些人在接受了五線譜,發現五線譜的確更好記之後,他們還興致勃勃的打算將所有的文字譜都改成五線譜。

其實五線譜這種東西,在最基礎的知識點都掌握了之後,剩下的就是自己去記。

李倓原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鬆了口氣,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李龜年又開始詢問有關狸琴的事情。

李倓稍微講解了一下之後,李龜年有些遺憾地說道:“音階太少了。”

李倓無奈說道:“這琴本來就是做著玩的,意圖是方便攜帶,想要更多的音階的話,也是可以加弦的。”

一旁的王維忽然笑著說道:“弦加多了不就與箜篌相似了嗎?”

李倓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不由得笑道:“所以這個琴就是個小箜篌。”

李龜年看著李倓問道:“那還會有彆的樂器嗎?”

李倓:……

乾嘛啊,把他當成啥了,動不動就弄出個新樂器?

一旁的王維含笑看著李倓一臉無語的模樣,幫他解了個圍說道:“可惜了,若是早些時候出現五線譜就好了,也不至於讓那麼多文字譜散佚,如今古琴譜十不存一啊。”

李倓看了一眼自己係統之中那個碩大的樂字分類,一時之間比較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將文字譜拿出來。

在聽李龜年終於不糾結新樂器,開始討論以前的曲譜之後,他想了想還是說道:“文字譜的保存的確不容易,不過我也曾收集到過一些聽說是散佚的文字譜。”

李龜年一聽頓時激動地拉著李倓的手問道:“殿下所言可是真的?”

李倓笑了笑說道:“自然是真的,隻不過我也不確定那些文字譜是不是真的,還是後人做了曲譜然後冒名那些名曲,而且有些文字譜是完整的,但大部分都有所殘缺,到時恐怕還要一點點查證補全。”

王維立刻說道:“有殘譜也是好的!”

王維在音樂上的造詣也不低,對於失傳的文字譜自然很感興趣,或者說,一旦有什麼東西失傳又有了重現天日的消息,很多人都會感興趣。

隻不過他比較有分寸,沒有說出讓李倓拿出來的話,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人財產。

李龜年倒是有些著急,他拽耳撓腮地說道:“殿下……不知殿下可否借我一觀?我保證不會外傳。”

李倓輕笑:“樂譜這種事情有什麼保密的?隻不過許多文字譜經曆戰火保存下來已是不易,所以我不會出借原件,隻能給抄錄後的,若是李樂工不信,倒也可以去我府上先過目原件。”

李倓這句話一出來,不僅僅是李龜年興奮,許多樂工也跟著興奮起來,開始圍著李倓問他都有什麼樂譜,有哪些能看。

李倓在心裡抹了把汗——回去又要造假了。

他一看這些人一時半會不願散去,乾脆讓人將他帶到了妙音閣裡,自從改成書院之後,那些樓已經改成各個教室,而不需要再按照原來的君子六藝來分,所以也就有了彆的功能。

妙音閣就是為了給一些喜好音樂的學子交流討論的地方。

隻不過書院剛開始,會去那裡的著實不多,這一次李倓用五線譜將這些大佬引來,大佬們正好也趁著這個機會交流有無,倒也的確將許多學子都吸引了過去。

李倓對此也是喜聞樂見,可惜他還有彆的事情要去做。

因為安祿山的長子安慶宗親自過來請李倓,言道:“父親突然一病不起,還請殿下施以援手。”

李倓聽後有些疑惑,他之前讓唐堂交代安曆凡一定要留住安祿山,當然是動用一些非常手段,比如說讓安祿山堅信現在回範陽的話一定會死在那裡。

隻是安祿山之前已經跟李隆基表示了要回去的願望,若是又要不回去,隻怕李隆基也不會開心。

所以裝病什麼的倒也正常。

隻是裝病裝到他安慶宗來請他,這不對吧?

難道不應該是買通個郎中,或者侍禦醫給出一個假的診斷,證明的確是一病不起無法離開嗎?

他腦子裡轉悠著許多想法,嘴上卻說道:“義兄生病我自然義不容辭,隻不過我來上課許多東西都放在了王府,且容我先回去一趟,你也先回府吧,左右不過幾步距離,來得及。”

安慶宗臉上的焦急不似偽裝,此時聽了李倓的回話才稍稍舒展了緊蹙的眉頭說道:“多謝叔父!”

李倓:……

安慶宗比他大了快十歲,聽到對方喊他叔父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李倓匆匆回到王府直接將唐堂喊了過來問道:“安曆凡那裡有沒有什麼消息?”

唐堂有些茫然:“沒有,就上次你讓我去跟他交代一聲,他表示一定會完成任務,之後就再沒有彆的消息了。”

李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安祿山是真的突發疾病,還是安曆凡沒有辦法將消息送出來,想了想決定還是帶上一顆健體丸,準備去看看。

他見到安祿山的時候,發現對方麵色發黑,眼袋明顯,整個人都顯得有氣無力,在見到李倓之後虛弱地說道:“義弟來了……咳咳咳……”

他咳得李倓頭皮發麻,連忙說道:“義兄無需勞動,我就是過來看看,怎得突然病的如此嚴重?”

安祿山緩緩搖頭說道:“為兄也不知,隻是突感頭痛,如今雙眼也有些模糊,義弟……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李倓裝模作樣的伸手切了切脈,發現安祿山的脈搏的確有些不對,十分微弱,時有時無的樣子,感覺的確像是命不久矣。

他掏出健體丸說道:“這顆丹藥是我手上最後一顆了,義兄暫且服下,我先觀察一下,而後再說。”

安祿山握住他的手腕說道:“義弟,還請義弟馬上施以援手,如今……如今奚部和契丹蠢蠢欲動,為兄……為兄必須馬上回去啊。”

李倓連忙安撫他說道:“義兄之忠心阿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義兄如今不宜強起,還請放寬心養傷,契丹和奚部不敢在此時挑釁大唐的。”

安慶宗在一旁十分焦急說道:“叔父有何顧慮?為何不肯現在救治?”

李倓還是那句話:“知道我還有一個彆稱是什麼嗎?”

安祿山和安慶宗都臉現茫然,李倓淡定說道:“活人不醫。”

安慶宗臉色一變,剛想說什麼,李倓就說道:“當初李相也是如此,倒不是我真的不醫,而是我隻是擅長這樣罷了,所以義兄也不必擔心,若你真有性命之危,我也是能救回來的。”

安祿山最好是真的病了,那樣他再來一次杯水留影,一次性解決李林甫和安祿山兩個人豈不是美滋滋?

李倓說完便起身,而後問道:“今日怎得不見大巫?”

安慶宗回答:“大巫正在閉關,不知叔父可否見他?”

李倓搖搖頭說道:“那倒不必,隻是以往大巫一直不離義兄左右,如今沒有見到有些稀奇罷了,對了,他難道沒有算出義兄有血光之災嗎?”

安祿山聽後臉色微微一變,而安慶宗卻麵色如常說道:“縱然是大巫也不是事事都能占卜出來的。”

李倓點點頭說道:“如此我就不打擾義兄休息了,告辭。”

安慶宗一直將他送到了門口,這才轉頭回去。

李倓回到王府的時候,朱邪狸已經在小花廳裡等著,並且還在嘗試彈奏狸琴。

李倓在路上的時候就將唐堂喊來說道:“你去安府探查一下,看安曆凡是真的閉關還是被囚禁了,或者安祿山派他去做了什麼,如果有機會,讓他來見我一見。”

唐堂領命而去,李倓這才抬腳往小花廳走去。

他聽到腳步聲便抬頭看向李倓問道:“聽說安祿山病了?”

李倓點點頭:“沒錯,這病的太蹊蹺了。”

朱邪狸放下琴說道:“我看他是不想回範陽罷了。”

李倓故意問道:“為何?他乃守疆大吏,回到範陽就是他的地盤,不比在長安好許多?”

朱邪狸說道:“因為他自然還有彆的圖謀。”

李倓有些好奇:“你說他有什麼圖謀?”

朱邪狸忽然湊過來說道:“親我一口就告訴你。”

李倓:?????

這不要臉的招數都是跟誰學的?

然而雖然吐槽朱邪狸不要臉,但他還是心甘情願的湊過去親了他一口。

隻不過親的時間有點長,等分開的時候,朱邪狸都不太敢看李倓,畢竟對方雙目水潤迷離,雙頰泛紅的模樣太過可口,光天化日之下他可不能化身禽·獸。

朱邪狸清了清嗓子說道:“安祿山可能意圖求個封爵。”

李倓輕笑道:“他的功勞不足,不可能讓他現在封爵的。”

朱邪狸挑了挑眉說道:“的確不可能,不過他也緊緊想要封王,他想要的是更大的權利,一個範陽節度使不夠,據說他對盧平、河東還有想法。”

李倓皺眉,在心裡回想了一下這三個地方的地圖之後說道:“如果真的讓他都拿到了這幾個地方,那麼……整個北方重鎮基本上都落入了他的手中,這是萬萬不行的。”

朱邪狸問道:“你要救他?”

李倓輕笑:“他還沒死呢,救什麼救?”

朱邪狸也不知道為什麼,哪怕李倓十分冷漠的表情他都覺得喜歡的不行,剛想再湊過去,就聽到執夷的聲音:“安曆凡來啦!你們兩個注意一點啊!”

朱邪狸:……

大白天的他過來作甚?不怕被安祿山發現嗎?

李倓也覺得奇怪,以往安曆凡都很注意,過來的時候都會小心謹慎,爭取不被發現,怎麼這次這麼大膽?

安曆凡還真是放心大膽過來的,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拜訪,理由很坦蕩:“在下前來是想與殿下探討一下使君的病情。”

李倓這才想起來,巫醫巫醫,巫跟醫本來就是不分家的。

李倓隻好裝模作樣的將他請到了專門待客的書房之內,落座之後便問道:“義兄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安曆凡搖了搖頭:“不是很好。”

李倓皺眉:“這裡沒有外人,你直接說就是。”

安曆凡苦笑:“我說的就是實話,他是真的病了。”

李倓:???????

安曆凡見李倓驚愕的樣子,便低聲說道:“我懷疑安祿山不是生病,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