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1 / 2)

朱邪狸看著李談無奈說道:“彆鬨了,快點回去, 若是被聖人發現……”

李談直接丟過去一樣東西, 朱邪狸連忙住嘴手忙腳亂的接住之後, 仔細看了看才驚訝說道:“涼州刺史印?你……你怎麼會成了涼州刺史?是不是我連累了你?”

朱邪狸一邊說一邊有些懊悔, 當初他被李談救回來之後就應該立刻離開,也就不至於被人發現。

李談連忙又掏出一塊印璽說道:“還有這個還有這個……”

朱邪狸接過來之後低頭看了一眼頓時:……

河西節度使之印,所以也就是說李談現在掌握著河西的軍政大權,可再有權利這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李談踮起腳伸手攬住他的肩膀, 笑著說道:“放心吧,我沒得罪誰, 就是想自己出來走走,早就在長安呆煩了,書院也有賀監幫我看著, 我就過來啦。”

朱邪狸抿了抿唇,他心裡很清楚就算是李談自己主動要求過來的, 也是因為他。

要不然,以李談受寵的程度,他完全可以當個上州刺史。

涼州這破地方哪裡值得他來?

朱邪狸反手攬住李談的腰把他抱在懷裡,十分發愁的說道:“涼州最近比較不安穩, 你現在來不太是時候啊。”

李談聽了之後隻覺得十分慚愧, 他到了涼州就來找朱邪狸了,都還沒來得及去看看涼州的近況。

他小聲問道:“涼州現在怎麼了?”

“乾旱。”朱邪狸說道:“不過在這邊乾旱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因為已經連續兩年乾旱,所以今年如果再這樣乾的話, 就需要朝廷賑災。”

李談皺眉:“朝廷年年都有往這邊撥糧食賑災。”

朱邪狸冷笑道:“你覺得能到百姓手上嗎?”

李談挑眉:“那正好,我倒是想看看誰那麼大膽子在我眼皮底下做手腳。”

朱邪狸說道:“讓唐堂回你身邊吧,上一任的涼州刺史……可是死於非命。”

李談有些意外:“不是說病死的?”

朱邪狸說道:“自從上一任刺史到這裡之後,短短三年時間,一家人幾乎死絕了,你覺得這是正常的?”

李談心中一凜,點點頭說道:“你若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數,更何況他們若是給我下毒……可真是打錯算盤了。”

畢竟無論什麼毒最多也就是個一指回鸞的事情,都不會耗費他太多時間。

隻不過,有人天天能夠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這種事情也是很煩,所以他還真是需要去小心將州府梳理一下。

朱邪狸還是堅持說道:“唐堂……”

李談擺手:“唐堂就留在你身邊,放心吧,我這裡沒有那麼危險,相反,你那邊還是很危險的,山中怎麼樣,日子不太好過吧?”

李談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朱邪狸的臉,自從瘦下來之後,這麼久了,朱邪狸也依舊沒有胖回來,而且眉宇之間還帶著些許疲憊,想來安頓一個部族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他今年才十七周歲,虛歲十八,這麼重的擔子壓到他身上,李談真擔心他會承受不了。

朱邪狸笑了笑:“至少已經有了能落腳的地方。”

李談看著他說道:“你等我一段時間,等我將涼州府上下都收拾乾淨之後,你就帶著你的人過來,我給你們劃一塊地方。”

朱邪狸立刻正色說道:“這可不行,若是被人知道一本參上去,就算聖人再寵信你,通敵的罪名一旦下來,你也不好脫身。”

李談挑眉:“那就不讓人知道好了。”

朱邪狸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還想與吐蕃接觸一番。”

他說完之後有些猶豫說道:“我知道你對吐蕃沒有……”

李談擺擺手說道:“按照你自己的步調走,不用管我,反正你又不會加入吐蕃,吐蕃跟大唐的恩怨那是我們的事情。”

朱邪狸聽他這樣說,心下就越發的愧疚,便低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與吐蕃有太多牽扯的。”

李談認真說道:“你現在與吐蕃實力相差懸殊,就算接觸也不過是與對方以物易物,唔,你如果需要什麼就跟我說,彆覺得涼州窮就是我窮啊,我來了涼州也不會窮了,大不了你用東西來跟我換嘛。”

朱邪狸失笑搖頭:“我能有什麼?”

李談湊過去說道:“怎麼沒有?你就是最大的寶藏啊,美人~”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親了親朱邪狸的唇角,朱邪狸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調戲了一番,一個沒忍住就把人壓在旁邊的樹上親。

等最後李談被放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一度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缺氧而暈過去。

在這樣的親近過後,兩個人就不在討論公事,畢竟雖然李談到了邊關,但他們兩個想要見一麵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將有限的時間耗費在談論那些可能根本沒有結果的公事上,怎麼想怎麼傻。

最後分開的時候,李談安慰朱邪狸也是安慰自己說道:“等我將涼州捋順了就好了,到時候就不用這麼偷偷摸摸了。”

朱邪狸越聽越是擔心:“你彆太急,涼州長史畢竟是本地大族出來的,隻怕沒那麼容易收服,你千萬要小心。”

李談擺擺手說道:“放心吧,世家大族我見到的也不少了,更何況再難纏會有京裡的官員難纏嗎?那些人都奈何不了我,更不要提他一個小小的長史。”

朱邪狸見李談充滿信心,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他也相信李談心裡有數。

李談臨走之前問道:“窈娘和你妹妹我都帶過來了,你要見她們嗎?是讓他們留在涼州,還是讓她們來找你?”

朱邪狸略一猶豫說道:“讓她們留在你那裡吧,我這裡條件還是差了一些。”

當然他讓母親和妹妹留在李談那裡也不僅僅因為環境好,實際上就涼州府城那個環境,也就比他現在的營地好上一點有限。

其實他這是變相將母親和妹妹當成“人質”放在李談那裡,就是告訴對方自己一定會回去找他,不管到時候他們兩個都是什麼身份。

而且身份這種東西,他真的是不在意,大不了他們兩個就遠走高飛嘛。

李談聽後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不過還是說道:“這樣吧,我回去問問窈娘,如果她願意留下就留下,不願意我就派人將她送過去,我覺得……作為母親,或許她更願意陪著你。”

朱邪狸愣了一下才笑道:“你比我細心,好吧,你幫我問問阿娘。”

李談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跟朱邪狸分彆。

雖然舍不得,但是他的心情比起在長安的時候好很多了。

至少他們有了見麵的機會,在長安的時候,那真是……就覺得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了。

李談的好心情在回到州府之後就被削減了一些。

畢竟杜甫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嚴肅,嚴肅到了他以為是不是天塌了下來。

杜甫看著李談歎了口氣說道:“大王,這個涼州府……有點麻煩啊。”

李談挑了挑眉問道:“哦?有多麻煩?說來聽聽?”

杜甫說道:“彆的不說,您先去看看刺史府吧。”

李談來了之後就暫時住在了驛館,畢竟頭一天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今天他就讓人去整理刺史府,而他……偷偷跑去會情郎了。

他跟著杜甫到了刺史府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就知道不用進去了——大門口該有的都沒有,不該有的有一堆,甚至有許多建築垃圾。

李談看完之後就忍不住笑道:“呦,感情這刺史府是新建的?磚頭什麼的都沒清理乾淨呢?”

杜甫低聲說道:“裡麵更過分,一天時間根本整理不完。”

杜甫這句話剛說完,就有人在後麵說了句:“下官拜見寧王殿下,殿下千歲!”

李談頓時滿頭黑線,這特麼是從哪兒學來的?大唐也不流行這樣請安啊。

他轉身看去,發現身後是一位身著官袍的中年男子,男子應該是當地胡人,膚色很深,長得肥頭大耳。

李談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想問候:二師兄你好啊。

好在他忍住了沒有說出口,剛想問對方是誰,那人便上來說道:“下官乃是涼州長史賀寬。”

李談矜持地點了點頭:“賀長史。”

賀寬賠笑說道:“下官前來請罪,這刺史府尚未來得及收拾,還請殿下責罰。”

李談盯著他半晌,盯的賀寬都心下有些狐疑的時候,忽然聽到麵前這個少年親王直接說道:“那就罰你一年俸祿吧。”

賀寬聽了之後臉上的笑容險些沒有掛住,整個人頓時都懵在了那裡。

李談看他雙眼冒火的模樣忍不住冷笑兩聲,當他不知道賀寬所謂的請罪根本就是裝模作樣?

更甚至,對方很可能用請罪作為借口,來看他笑話。

畢竟,刺史府弄成這個樣子,明顯就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

也不知道賀寬是不是在當地橫行無忌慣了,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

他之前居然拿這麼一個人跟京中大員比,可真是侮辱京中的官員。

賀寬見李談要走,連忙討饒說道:“下官知錯,還請寧王殿下手下留情!下官沒了俸祿,這一家老小怕是要喝西北風了啊。”

李談一邊往裡麵走一邊慢慢說道:“那就以工代賑好了,反正刺史府的活看起來也不少,正好我要請人過來清理呢。”

賀寬聽得目瞪口呆,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以往京中來的官員,一個比一個要麵子,而且為了顯示自己寬大為懷,一般都會忍下這口氣,怎麼這位就不一樣呢?

李談餘光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說道:“是不是特彆意外?不過也正好,讓你知道一下我的脾氣,我跟你說啊,以往朝廷選來的刺史,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特彆講道理,隻不過呢,我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特彆不講道理,我現在說你可能沒什麼體會,以後慢慢你就懂了。”

李談說著還仿佛沒看到賀寬已經黑如鍋底的臉,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賀寬艱難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殿下說笑了。”

李談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說道:“不不不,這真不是說笑,畢竟我在長安的時候就出了名的不講理了,不信你去問問……哦,李林甫已經仙逝,安祿山也跑了,唔,若你認識禦史台的人,或許可以問問他們,他們會告訴你我怎麼不講理的。”

賀寬眼神漸冷,他也沒想到這位親王這麼難纏,不過也沒什麼奇怪的,這位畢竟年少,據說也很得寵,在京中肯定呼風喚雨慣了。

沒關係,他也不僅僅隻有這一個方法。

他轉頭看了一眼隨從,其中一個隨從立刻會意,點了點頭,轉頭就跑了。

杜甫見到之後剛想說什麼,李談就抬手製止住了杜甫。

他就想看看這些人到底還有什麼手段。

趁著這個機會他將整個刺史府都走了一遍,忽然就有點想念孟知涯了。

不過好在,他在臨走之前,孟知涯將自己教的幾個記名徒弟讓他帶了過來,雖然可能沒有孟知涯的本事,但設計建造個王府什麼的應該不在話下。

李談轉完一圈之後轉頭對著清空說道:“稍微清理一下能住人就行,回頭讓張葉和劉昌兩個人去督造王府,反正將來我們還是要搬進王府的。”

賀寬在一旁聽得麵皮隻抽,深深察覺到了來了一位親王刺史的麻煩。

就在李談要離開的時候,忽然看到街頭浩浩蕩蕩走過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彪形大漢。

那大漢昂著頭走過來,說出了一串帶著口音的話:“誰是新任刺史?”

李談看了一眼賀寬說道:“我就是。”

刀疤臉打量他一番之後,態度不由得軟化許多:“小郎君生的細皮嫩肉,真是俊俏的緊。”

還沒等李談身邊的王紞說話,賀寬就嗬斥道:“放肆,寧王殿下也是你可以品頭論足的?”

刀疤臉一臉的不在乎,揚了揚下巴說道:“就算是親王,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的。”

李談不由得笑道:“哦?我都不認識你,如何就欠了你的錢了?”

刀疤臉說道:“欠我錢的不是你而是刺史。”

他一邊說著一邊抖開一張紙說道:“喏,這是欠條,前任刺史將刺史府輸與我了,所以這座刺史府應當歸我了吧?”

李談身邊的侍衛將那張紙接過來之後呈給他,他低頭看了看發現果然是一個欠條,隻不過欠條之上隻有手印,沒有其他任何姓名簽字。

李談看完之後就說道:“雖然看上去是真的,但你怎麼能證明這是刺史的手印呢?堂堂刺史難道連字都不會寫?就算不願寫字也是有印信的,這些一概沒有,就憑著這一個指印,你就說這是刺史的欠條?”

刀疤臉立刻說道:“我大頭陳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在涼州是人儘皆知的,殿下可不能如此冤枉我。”

李談嗤笑一聲:“我還沒治你的罪,你倒先說我冤枉你了。”

刀疤臉立刻說道:“我是苦主,我有何罪?”

李談問道:“這欠條是真是假姑且不論,這刺史府乃是國家公器,非一人之物,誰都沒有資格用它來做抵押,你接受了還敢過來要賬,這就是違法,懂嗎?”

刀疤臉問道:“難不成刺史還要賴賬嗎?”

李談忽然問道:“你說這是前任刺史欠的,那我倒要問問是怎麼欠的?為何你不找他要?”

刀疤臉說道:“他賭輸沒錢,就用了這個來抵押,他說等他離任的時候就會將刺史府交給我,誰知他居然一夜暴斃,我無奈之下隻能來找您要賬了。”

“賭博?”李談問道:“你是開賭場的?”

刀疤臉昂頭說道:“正是,所以還請殿下兌現這欠條吧,否則……”

李談明白了,這是找了地頭蛇來啊。

賀寬自己還有點底線,或者說不想自己出手,就找了這個刀疤臉來,還弄了個不知真假的欠條。

李談負手說道:“你的賭坊在哪兒?我倒是想看看涼州的賭坊比起長安來怎麼樣。”

刀疤臉皺眉:“殿下這是想要賴賬?”

李談笑了笑:“誰說的?你既然說這刺史府是前任刺史輸的,那我再去贏回來不就行了?”

刀疤臉看了一眼賀寬,賀寬對著他緩緩閉了閉眼。

刀疤臉果斷同意說道:“如此還請殿下隨我來。”

李談當即帶著人跟他一路去了賭坊。

到了那裡他才發現,那個地方或許是涼州最繁華的地方了,賭坊青樓酒肆應有儘有,隻不過進出的人都不像是什麼好人。

當然也可能是他戴上了有色眼鏡,他站在賭坊門口,看著人來人往,想到了之前進城的時候在城門口看到的那些麵黃肌瘦的百姓。

忽然心情就有點不好,他心情不好就變得十分不可理喻,在刀疤臉不懷好意笑著請他進去的時候,他臉色一沉,轉頭對身旁的侍衛說道:“砸了!”

他的侍衛也算是訓練有素,聽到之後二話沒說,直接就進去開始砸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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