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 / 2)

李談聽後頓時一驚:“狼煙?哪個方向的?”

涼州真的是個內憂外患十分嚴重的地方,本身氣候不太好, 人少經濟落後, 民風也不好就不說了。

地理位置也很坑爹, 涼州正前方連接回鶻, 北方是突厥,還跟西南方的吐蕃離得很近,這也就導致了這個地方情況十分複雜。

所以李談聽到狼煙燃起的消息之後問的就是哪個方向的,畢竟也不確定到底是哪一家。

唯一可以排除的大概就是回鶻, 回鶻如今跟大唐的關係十分不錯,貿易往來也很頻繁。

李談當初還跟朱邪狸說過回鶻的商隊彆劫來著。

陳衝滿頭冒汗說道:“是……是突厥方向。”

突厥方向?李談心中有些納悶, 現在剛剛入夏沒多久,突厥部族正是逐水草而居的時候,如今涼州這邊乾旱的不行, 這邊的水草自然也不太好,所以這個時候許多突厥部族應該都距離涼州很遠才對。

若是他們想要攻打涼州的話, 就必須要從很遠的地方跑回來,這是抽什麼風了?

不過現在也並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隻要沒有人用烽火開玩笑,那李談都必須立刻去調集兵馬, 幸虧他還有一個河西節度使的職位, 河西這邊所有的軍隊都要聽從他的調遣。

當然也不排除有人腦殘不肯聽聽從他的命令,不過李談在來之前就看了涼州府這邊折衝都尉是一個大家都不熟悉,但實際上很有能力的人——段秀實。

段秀實也算的上是名將,隻可惜晚年之時卻因為被猜忌而失去了兵權。

而那個時候是李俶的兒子李適, 不得不說李適不像父親更像是祖父,他將段秀實調回長安的原因不是因為他主觀覺得段秀實功高蓋主,而是因為有人進獻讒言,而他聽信了這個讒言。

後來涇原兵變的時候,段秀實拒絕朱泚,不僅拒絕他還直接上手打了朱泚,而後被殺。

去世之後,唐德宗給了他一個忠烈的諡號,而後讓他與李晟一起配饗唐德宗廟廷。

李談估摸著,雖然聽上去挺風光,但是段秀實也還真未必高興。

如今的段秀實還不知道自己後半生的抑鬱,他今年不過二十四歲,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李談直接一紙調令下去,段秀實就帶著擔心過來了。

段秀實擔心的並不是來犯之敵,涼州這個地方什麼時候沒有敵人來犯才是奇怪。

之前因為這邊環境不太好,河西節度使一度空缺,段秀實作為涼州府折衝都尉,實際上就是這裡最高的將領。

他還是一個彆將的時候就一直在領兵打仗,這也是他這麼年輕就能當上折衝都尉的原因之一。

可現在他頭上有了河西節度使,他對河西節度使的存在沒什麼不滿,他不滿的是朝廷派來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少年親王來當這個節度使。

這裡不是什麼鍍金的地方,時不時就需要打仗,這位節度使一旦有什麼命令下錯了,那可能就是幾千人的性命。

不是大規模的戰役,幾千人的人數已經不少,段秀實一想到這位節度使跟自己弟弟差不多大,再想想他弟弟那個熱血衝動的熊樣,瞬間覺得更加頭痛。

心裡有擔心再加上有敵來犯,段秀實到了州府的時候,臉色就不是特彆好看。

隻不過在看到那給涼州帶來了無限希望的噴泉之後,段秀實決定隻要寧王不太過分,他就忍一忍。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李談見到他之後就問道:“以往有來犯之敵都是如何行事?”

段秀實心下稍安,至少這位看起來不像是個一言堂,至少還知道問一問。

段秀實說道:“殿下莫要擔心,突厥人時不時就要過來一趟,而一般在這種時候並不會輕易大規模開戰,隻不過是試探而已。”

李談自己也是這麼分析的,因為突厥沒有開戰的理由啊。

而突厥過來時不時騷擾一下,更多的可能性是想要讓涼州這邊消耗一下軍糧。

這樣能夠讓涼州本來就困難的境地雪上加霜。

李談心下發愁,如今他的水係網還沒有覆蓋整個涼州,這是需要時間的,而就算覆蓋到的地方,糧食生長出來也要時間。

突厥這一次來的的確十分不巧,不過表麵上他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問道:“是攻是守?”

段秀實猶豫了一下說道:“最好是守,因為就算是攻擊,他們機動性太強,我們也未必能夠追上。”說道這裡段秀實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們的騎兵實在是……”

李談心中一動,涼州這邊有空地,的確十分適合建一個馬場,不過,這件事情也隻能先放放。

他看著段秀實問道:“他們過來會帶輜重嗎?還是打算以戰養戰?”

段秀實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才回答說道:“會帶一些軍糧,至於輜重……倒也沒有其他,箭矢他們一般都是自己帶。”

李談這就明白了,合著突厥基本上就是過來蝗蟲一波就走的,從來沒有打算長時間戰鬥過。

這倒是很符合突厥人的特征,李談點點頭說道:“嗯,我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以前雖然也讀過兵書,但那都是紙上談兵,沒有接觸過真正的戰爭還是差了一點什麼,勞煩段都尉解釋半天,既然段都尉已經抵禦多次突厥進攻,此次抵禦還由段都尉全權負責吧,我就不添亂了。”

段秀實聽了差點沒感動哭,他激動地說道:“末將必不辱使命! ”

他之前彆的不擔心就擔心李談要自己親自指揮,然後將他手下的大好兒郎全部趕去送死。

如今他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他這是燒了幾輩子香啊,換來這麼一個明事理的上司。

李談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就在城內等段都尉凱旋,屆時我為將士們設宴!”

段秀實又表了一次忠心,然後轉頭就走,準備去告訴老部下們這個好消息。

等段秀實走了之後,李談直接起身對著身旁的陳衝說道:“敢上戰場嗎?”

陳衝愣了一下,他猶豫半晌才說道:“段都尉怕是不願意我們也去的。”

戰場誰不想上啊,尤其是剛剛聽段秀實的意思,這場仗要麼必勝要麼就是平局,若是必勝的話,他們隻要參加就相當於身上多了一層軍功。

大唐實行的是九轉功勳製,若是累積的多了,他們或許還能用軍功換個爵位。

隻是這種好事他們想都不敢想,李談已經明顯放手讓段秀實去做了,陳衝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上來就讓一群新手去挑戰突厥,隻怕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李談笑了笑說道:“不跟他一起。”

陳衝頓時害怕,他算是看出來了,李談這個人平時靠譜的時候是真的靠譜,但是不靠譜起來也是讓人心慌氣短,生怕他把自己給折騰死。

陳衝苦口婆心說道:“大王,既然已經都交給段都尉了,大王完全可以高枕無憂,畢竟段都尉已經十分有經驗,他也不會同意我們上戰場的,若是不與他知會一聲,到時兩邊沒有配合,說不定反而會給突厥可趁之機。”

李談對陳衝著實也是刮目相看,不得不說李隆基實在是對他上心,連護衛統領都選擇的如此老成持重之人。

他笑了笑說道:“我沒打算直接去突厥交戰,我隻是想要遠遠的看一眼,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找個位置去仔細看看,你學習一下我也學習一下,就當是長見識了。”

陳衝麵無表情:“這個更不行,若是被突厥發現大王落單……”

他簡直不敢想李談被突厥發現之後會出現什麼情況,萬一被突厥抓走……他怎麼跟聖人交代?

李談覺得想要說服陳衝恐怕不太容易,說服李白都比說服他要簡單,所以他也沒再說什麼,因為他決定聯絡朱邪狸!

朱邪狸在收到李談的傳信的時候,也是十分糾結的。

他很想去見李談,但又怕這樣頻繁的見麵會被人發現,他倒是無所謂,但若是有人因為這件事情參李談一本該怎麼辦?

一旁的秦奉劍跟朱邪狸也算是混熟了,兩個人就帶兵之法討論了一段時間,驚奇的發現各有各的特點,不應有的開始求同存異,準備尋找出更好的辦法。

他看了看李談糾結的臉說道:“大王心中有數,他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朱邪狸歎了口氣:“我是真的怕他一怒之下……就離開大唐了。”

原本他覺得李談對於大唐的感情肯定是很深厚的,畢竟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大唐能夠更加快速的發展。

為了實現自己這個想法,李談不僅僅沒有貪過錢,甚至還搭進去不少錢。

這說不是愛,朱邪狸是不信的。

然而他怎麼都沒想到,李談居然說跑來就跑來了,直接扔下了他所有的一切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朱邪狸感動之餘也有點壓力山大,他擔心若是朝廷那邊要是再來點什麼刺激到他,李談一怒之下離開大唐怎麼辦?

他倒是不介意收留李談,反而能跟對方長時間在一起,他就很開心,可是……

就在他想這些的時候,秦奉劍嗤笑一聲說道:“放心吧,大王才不會離開大唐,他隻是嫌棄現在的朝廷而已,嗯,確切說是嫌棄聖人。”

朱邪狸無語的聽著,他發現離開大唐之後,李談派來的在這些人一個兩個都十分肆無忌憚,對於李隆基基本上已經沒什麼敬意,這樣看來,他們跟安祿山也差不多,都是潛在的謀逆分子。

隻不過秦奉劍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玄宗自己昏庸,怎麼會有安史之亂?

所以秦奉劍忠於的是這個國家,而不是李隆基。

不過他說的話朱邪狸倒也聽了進去,轉頭就找時間去了李談那裡,為了不被發現,他又是選的晚上。

嗯,當然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晚上的話,至少能跟李談多相處一陣子。

到了約定的時間,李談站在窗邊等著朱邪狸,然後就眼睜睜看著對方仿佛飛簷走壁一樣翻了上來。

李倓目瞪口呆地看著蹲在窗台上的朱邪狸,眨了眨眼說道:“我跟人打招呼了,你可以走正門的啊。”

雖然二層樓不高,但萬一趕上寸勁,摔下去也夠受的。

朱邪狸撐著窗台跳了進來,笑道:“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

李談忍不住笑道:“你這說的跟偷·情一樣是怎麼回事?”

朱邪狸湊過來伸手勾住他的下巴,低低笑道:“難道不是?”說完他就低頭親吻下去。

李談任由他將自己帶進懷裡,回應著這個吻。

過了好一會,兩個人才分開,李談麵帶桃花色,聲音也有些沙啞說道:“彆鬨,我找你有正事。”

朱邪狸隻好遺憾的把手抽回來問道:“什麼事?”

李談將突厥來犯的消息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我們去打劫他們怎麼樣?”

朱邪狸:?????

這是太晚了,他幻聽了?打劫誰?打劫突厥?

李談見朱邪狸一臉被雷劈了的模樣便繼續說道:“突厥來犯肯定是要帶一些軍糧的,就算將軍糧都打劫來也不虧啊。”

朱邪狸問道:“突厥人一向警醒的很,哪裡是那麼容易打劫的?”

他也就打劫打劫商隊,最近連商隊都不怎麼打劫了,轉而收起了保護費,不過他們是真的保護那些商隊平安到達邊境。

漸漸的名氣打開之後,他自己都許久沒想過要打劫了。

李談倒好,比他還思維廣,居然要打劫來犯的突厥軍隊!

李談說道:“等他們跟段秀實打起來的時候,我們繞後麵去打劫不也挺好,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來個兩邊夾擊,當然我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太小。”

朱邪狸哭笑不得:“你的軍隊在前麵迎敵,你帶著我去後麵打劫糧食,你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嗎?”

雖然之前他問李談為什麼來,李談說要來資敵,但他一直覺得李談應該隻是在說笑。

結果居然是真的,送東西就算了,還要帶著他去打劫,連朱邪狸都覺得不太好。

李談擺擺手說道:“放心,沒打算都給你們,我原本想要帶著陳衝他們去的,結果他們不肯,就隻好……”

朱邪狸捏了捏他的臉說道:“好啊,這是沒人跟你去才想起我了嗎?”

李談問道:“那你去不去?”

去啊,怎麼能不去?眼看李談都下定決心了,他如果不去,就怕李談隨便帶兩個人就去了,那還搞什麼?

朱邪狸跟李談約好了時間之後,自是回去準備,之前想的留下來過夜什麼的……當然是不存在的。

李談也不確定段秀實跟突厥方麵什麼時候會正麵交鋒,畢竟打仗這種事情,要麼是一方十分有把握,覺得自己能夠碾壓對方,要麼就是有一方走投無路。

如果兩邊實力相差不大,反而會拖延許久才可能打,甚至也有可能出現不打的情況。

畢竟突厥更多的是來消耗涼州方麵的軍糧。

李談等段秀實帶著一萬人去了邊城之後,就借口要巡視全境,然後隻帶著清空和李白就走了。

至於其他人都要留在州府工作,而陳衝本來很想跟著過來,畢竟他才是李談的護衛統領啊,無論李談去哪裡,他都需要帶著護衛跟在李談身邊。

然後李談就想了個辦法,直接讓李白跟陳衝打了一架,哦,文明點說就是比拚劍術。

結果可想而知,就算陳衝拿著自己最擅長的武器,都沒在李白手下走過二十招。

陳衝一開始還有點不服氣,後來被李白壓著打了好幾輪之後,這才心服口服。

他能被選來保護李談,本身武藝就十分高超,之前還是武比的榜眼來著,結果沒想到居然還不如李白。

這樣李談帶著李白出去的話,比帶著他的安全係數還要高。

陳衝隻能怨念的看著李談收拾東西帶著李白離開,留他看家。

在李談走了之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情——既然是巡幸全境,為什麼不帶護衛也不帶儀仗?

若是想帶李白完全可以帶上啊,畢竟巡幸的隊伍是李談說了算,他說帶誰自然就要帶誰。

陳衝忍不住轉頭去問了一下杜甫,此時杜甫整跟公孫垂一起對刺史府做最後的修整。

杜甫作為寧王國令自然是要關注李談所居住的地方的,而刺史府又是國家公共財產,公孫垂也要關注,乾脆兩個人就一起合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