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1 / 2)

所有人都知道李談肯定是要反擊, 但是禦史們一時之間居然都不敢出頭。

李談環視一圈說道:“諸位日前參我擁兵自重,想來是知道河西和隴右一共多少兵力了?”

禦史們心中一凜, 擁兵自重這種自然不能亂說, 兵要到一定程度才算擁兵自重, 如果隻有小貓兩三隻……那不就是笑話嗎。

隻是好歹李談兼職兩個地方的節度使,節度使也不是隨便設立的, 兵力不夠怎麼可能設置節度使?

禦史們互相對視一眼, 發現居然沒有人敢站出來反駁。

其他正在看熱鬨的大臣忍不住心中嘖嘖稱奇, 彆的不敢說,一站出來就能壓製整個禦史台的人……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以往被參的比較慘的宗室們此時是非常爽的,畢竟他們是被這群禦史重點關照的。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每天就知道打探彆人**,我花錢多怎麼了?我小老婆多怎麼了?老子花得起養得起你管我那麼多!

張嵐本來等著下麵的小弟出頭的,結果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 結果發現好幾個禦史都低著頭都不敢跟他對視,一副嚇破膽的慫樣。

他冷冷哼了一聲站出來說道:“殿下何必詭辯?隴右一直負責抵禦吐蕃,兵強馬壯……”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李談便問道:“你看到了?”

張嵐一頓, 一時之間思維都有點不連貫, 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看到什麼?”

李談說道:“你去過隴右?”

張嵐莫名其妙:“我如何去過隴右?”

李談笑道:“你沒去過隴右怎麼知道那裡兵強馬壯呢?如果真的兵強馬壯,現在大概都沒有吐蕃了。”

張嵐:……

這是重點嗎?你怎麼總是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糾結?

張嵐心中腹誹,臉上依舊冷靜:“我大唐兵馬自然是兵強馬壯,寧王殿下難道不是如此認為嗎?”

李談說道:“我認為是不是沒用,事實會教你做人, 既然你說隴右兵強馬壯,那正好……還請聖人允許我呈上一些證物自辯。”

李隆基心中納悶,一點也不知道他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說道:“好!”

張嵐心中也有些奇怪,證物?這種……還有證物?

就在所有人都奇怪的時候,袁哲和田神功兩個人抬著一個大箱子走了上來。

李隆基微微挺直脊背問道:“寧王,這是何物?”

李談讓他們兩個將箱子放下之後說道:“稟聖人,這是隴右以及河西所有士兵馬匹的登記冊,既然禦史中丞說我擁兵自重,那就讓禦史台查一查,看看我有沒有擁兵自重的本錢吧。”

張嵐臉都綠了,這一大箱子……他們要查到猴年馬月?

他冷哼說道:“誰知寧王帶來的是真是假?”

李談說道:“你可以去核實嘛,如果禦史中丞有意,我可以向聖人求情封你為采風使,親自去隴右以及河西看看不就行了?”

李談不等他說話,便轉頭向李隆基說道:“聖人,因為此次與吐蕃之戰我方戰損相當小,想必禦史中丞也會心中有疑問,不如兩件合為一件,讓他親自去隴右查證,也好打消禦史台的疑慮。”

李俶聽了之後差點笑出聲,他現在才知道李談可能從頭到尾都沒想過真的自辯。

本來這些禦史參的角度就很刁鑽,畢竟這種事情除了自請上書卸掉兵權之外,也沒有彆的辦法。

然而李談會放掉兵權嗎?

肯定不可能啊,他倒不是多麼在乎這點兵權,而是擔心他一旦走了,過不了多久彆說非城連石堡城怕是都要丟。

所以他也隻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到彆的方麵,至於禦史……誰舉報誰舉證,既然你說我擁兵自重,那就親自去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有反心吧。

如果是平時這種要求其實合情合理,隻不過,現在這冰天雪地的時候,而且眼看就要過年了,這時候往西北方向去,那可真是煎熬。

張嵐聽了之後臉都綠了,剛想反駁,結果就聽到李隆基慢悠悠說道:“正當如此,著禦史中丞張嵐為采風使,領禦史台核對清冊。”

張嵐聽了就僵在了那裡,一臉的不可置信。

旁邊的人看著他都心裡直搖頭,這是一個有了點聖寵就想要學李林甫和楊國忠的人,然而卻錯估了形式。

無論從什麼方麵來講,李隆基現在都不可能對李談下手,哪怕他是真的擁兵自重。

這是功臣啊,剛打退了突厥和吐蕃的功臣,還俘虜了吐蕃三員大將,結果因為禦史台莫名其妙的奏疏就把李談兵權卸了,其他大臣要怎麼想?

李談好歹是皇室成員,李隆基都不信任,那麼其他大臣李隆基還能信任多少?

散朝之後張嵐渾渾噩噩的往外走,不僅僅是他,就連其他禦史都有些絕望。

雖然采風使隻有張嵐一個人,然而朝廷也不可能真的就讓他一個人上路,必然還會讓彆人跟著一起。

這個就算了,最主要的是他們需要先清點寧王帶回來的那些名冊,不清點名冊怎麼去核實?

李俶走在李談身邊冷笑著說道:“這一下沒有一年半載他是回不來了。”

核對所有士兵……這可是個浩大的工程量,而且一旦當地不配合的話……張嵐就準備在那裡安家吧!

李談淡定說道:“他既然懷疑就讓他去查嘛,我又不怕。”

李俶看著他一臉嚴肅正氣的模樣險些笑瘋。

走在他們後麵跟大臣們談話的楊國忠聽到他們的話,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這好像是李談搞下去的第二個禦史中丞了吧?

而且是連著搞下去兩個……楊國忠想到這裡不由得一笑,嘿,有這份本事也難怪能在朝堂上混的如魚得水。

如果李談知道他的想法,大概首先就會告訴他:你真是想多了,我能混的開是因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你自己立身不正,人家如果參了你,你首先想到的是要如何打消聖人的疑慮,打消文武百官的疑慮。

可是到了李談這裡,他就隻用想怎麼搞一搞這些禦史了。

李談回到王府的時候,賀知章和杜甫正在十分焦急的等著他。

李談一進小花廳就覺得氣氛嚴肅,不由得笑道:“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那些禦史又豈能奈何得了我?”

賀知章喝了一口茶說道:“大王,慎言。”

李談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得意忘形了,便輕咳一聲,坐下說道:“賀監,過完年跟我去涼州吧,如果可以的話,順便也把家眷帶過去一些。”

賀知章皺眉:“你為什麼會覺得不好?”

李談問道:“東都都落入了安賊手中,京城又能有多安全?”

賀知章搖了搖頭說道:“京城畢竟不同,東都……防備力量太過薄弱。”

李隆基去東都的時候不多,畢竟當年武則天時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東都度過的。

雖然李隆基表麵上什麼都不說,然而實際上對於東都心裡的感情可能還是有些複雜。

李談聽後便說道:“當時高仙芝、封常清兩個人守東都,兵馬可也不少。”

賀知章一針見血說道:“楊國忠募兵全都是新兵,並且這些新兵本身也……高仙芝和封常清兩個人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守得住才怪。”

李談歎了口氣說道:“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的。”

如果都明白,這兩個人也未必會死了。

杜甫在一旁說道:“據說過了年,哥舒將軍就要領兵出征了。”

李談問道:“哥舒將軍不是還在養病?”

杜甫歎氣:“養病也要去啊,如今大唐良將不多……”

李談也跟著歎氣,然後轉頭看向賀知章說道:“賀監還是早做打算吧。”

賀知章抬頭看著李談問道:“大王既然知道的這般清楚,又有能夠打退吐蕃之才,為何不留在京中?”

李談平靜看著他說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就不能做。”

在安史之亂這個舞台上,吐蕃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環,或者說揍吐蕃也不會影響曆史進程,同樣揍突厥也是。

然而如果他真的去揍安祿山了,那怕是要出大事,所以他現在隻能儘量能撈幾個是幾個。

至於李隆基他們,他一點也不擔心,就算其他人都出事情了,李隆基也必然是最後一個。

賀知章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了李談的話外之意,沉默半晌才說道:“我想想。”

李談說道:“其實不僅僅是您,我還想要帶一批格物方麵優秀的學子過去,涼州那邊大有可為。”

賀知章聽後十分好奇:“哦?大王這是真的要在涼州大展拳腳?”

李談起身說道:“賀監跟我來。”

賀知章跟著李談一路到了書房,李談直接拿出了之前的設計圖。

那是新州府重新建好之後,涼州的模樣。

整張圖紙是利用現代畫法結合了一下現在的畫法,力求逼真,看上去絕對好看。

李談估摸著,就算這張圖紙給李隆基看,李隆基估計都要心動一下。

賀知章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看到四通八達的水係網的時候,忍不住問道:“涼州缺水,這些水又是從何而來?”

李談笑道:“我弄了一口泉眼,不過現在跟你說估計你也想象不到,不如跟我去看看。”

賀知章聽後哭笑不得:“原來還是想要讓我去。”

李談坦然點頭:“對啊,我現在缺人,涼州跟廢土也沒什麼區彆,然而那個地方可是我們跟西方國家交流的咽喉要道,好好建設起來肯定會成為重鎮,現在整個涼州就如同一張白紙,我們畫什麼樣,它就是什麼樣。”

李談最後一句話讓賀知章有些心動,隻要是認真做官的心中肯定都有一番抱負。

他們會想要將這個國家建設的更好,然而現實卻很無情。

這個國家正有一半的地方被反賊肆虐,這讓大部分有抱負的官員都心中痛苦。

賀知章這種文人更是帶著憂國憂民的情懷,而這種情懷抒發不出,就容易讓人鬱結於心。

李談乾脆給他們開辟另外一個戰場——看,這邊大有可為,這裡也是大唐,建設好了也是為大唐出力。

他就不信忽悠不過去人!

賀知章本來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留在長安的,雖然他留下也沒什麼用,但至少可以跟這個城市同生共死。

然而現在他稍微改變了一點主意,之前他是覺得自己已經沒用,去哪裡都一樣。

如今看著那宏偉的藍圖,聽著李談講解工程進度,還有什麼一期工程二期工程之類的,他發現在涼州他能發光發熱的地方太多了。

賀知章決定回去開個家庭會議,不過現在他還是有一些疑惑:“你這樣在涼州大刀闊斧,隻怕到時候禦史就不僅僅是參你擁兵自重了!”

這也就是涼州偏僻,要不是李談過去,估計都沒人看那邊一眼。

然而就算是李談過去,大家也都若有若無的忽略了那邊,也正是因為這樣,李談建設新城的事情才能瞞到現在。

李談說道:“我知道,所以回頭我去找阿爹過了明路就行了,您也知道,從涼州上書太慢了,而且朝廷辦事情也不快,這一來一回走完流程,那就什麼都晚了。”

賀知章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覺得自從李談離開長安之後,他的膽子越發的大了。

不上報朝廷就私自建城,不打聲招呼就直接出兵攻打吐蕃,也虧了他打贏了,否則定罪都夠他喝一壺的。

李談嘿嘿笑了笑,起身說道:“您先慢慢看,我去書院溜達一圈。”

他臨走之前看了杜甫一眼,杜甫點點頭示意明白。

嗯,李談就是為了留出時間讓杜甫來勸說賀知章的。

如果一直都是他說可能說服力不夠,那就讓杜甫來吧。

李談離開之後,賀知章轉頭就看著杜甫說道:“你們是怎麼輔佐大王的?怎麼都不勸勸?簡直是膽大包天!”

杜甫苦笑著說道:“我們也得勸得住啊,您也知道大王外柔內剛,他決定的事情一般不會更改。”

賀知章想了想說道:“太白是不是也跟著起哄來著?”

杜甫閉嘴不言,的確,李談膽子大,李白膽子也不小啊,而且李白這個人生性浪漫,自從人生越走越順之後就越發的自由隨性。

如果說唯一讓他覺得遺憾的就是沒能為這個國家儘自己一份力,現在李談重新建設涼州,可不就是把他心中潛藏的那份情懷也給激起來了嗎?

他隻有同意,怎麼可能反對?

賀知章一看他這個表情就歎了口氣說道:“你們啊,不能事事都順著大王來,他畢竟年幼,雖然有天縱之姿,但總有做錯的時候,你們要做的就是攔住他。”

杜甫說道:“攔不住啊,這邊攔住了,那邊他就有了彆的點子,更何況暗度陳倉這一手他用的可是爐火純青。”

杜甫說到這裡,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四周,而後低聲說道:“更不要提百裡之外還以後一個朱邪狸在幫他!”

賀知章聽後不由得已經:“朱邪狸?你們找到他了?他如今在何處?”

杜甫無奈地說道:“在甘州附近建城。”

賀知章:??????

杜甫將朱邪狸所在的地方說了一下,然後憂心忡忡說道:“大王赤子之心,對朱邪狸十分信任,但……我還是擔心若有一朝朱邪狸反咬一口,又當如何?”

賀知章已經氣得不知道說出什麼話來了,在大唐的地盤上讓人建城,也虧李談想得出來!

就算大唐對不起朱邪狸,那就把他帶回來,朝廷自然會補償他的嘛。

不過……如果朱邪狸一心隻想報仇,並且很清楚仇人是誰的話,倒也罷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他表麵上隻是將阿布思以及吐蕃當成仇人,實際上在心裡也將大唐當成仇人就壞了。

賀知章越想越是擔心,最後拍板說道:“等大王回涼州之時,我與你們一同走!”

杜甫頓時鬆了口氣,總算是沒辜負李談的囑托,不管傳達出去了什麼樣的訊息,反正是將賀知章忽悠過去了。

至於將朱邪狸賣了這件事情,杜甫也不覺得有什麼,因為他也真的擔心李談會吃虧。

畢竟論心機來說,李談未必是朱邪狸的對手。

而一點也不知道杜甫把自己賣了個底朝天的李談,其實並沒有去書院,而是轉道去了東宮。

李亨對於他的來訪很是意外,一邊拉著他的手一邊問道:“你身上還有傷,不好好養傷,四處亂跑什麼?”

李談笑了笑說道:“那算什麼傷啊。”

李亨聽了之後十分心酸:“苦了你了。”

李談:?????

後知後覺他才明白李亨大概是覺得他已經將受傷當做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被誤會的李談輕咳一聲,剛想說什麼,便聽到嬌柔的女聲傳來:“三郎,這可是三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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