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2 / 2)

打死李談也不相信紀合鄒世這幾個人會是那種有機會就偷懶的人,所以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鄒世和紀合臉上難得有些尷尬,他們兩個互相對視一眼,紀合這才開口說道:“在這之前效率也不是很高。”

李談沒有打斷他也沒有繼續發問,隻是靜靜聽著他說話。

紀合清了清嗓子說道:“畢竟如今長安亂象叢生,對於某些事情,我們彼此之間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樣,解決起來就……”

李談一聽就明白了,簡單來說這些人雖然對彼此都很尊重,但政治理念未必完全一樣,更可怕的是京兆尹和大理寺卿……這兩個人還真是不相上下,於是誰也不服誰,關於許多比較重要的事情的處理,反而會慢一些。

不重要的事情他們自己就做主了也不必拿出來討論。

李談聽得哭笑不得,覺得他們這頗有多頭政治的意思,隻好無奈說道:“所以你們拿不定主意就讓我來?”

鄒世認真說道:“至少殿下有殿下的道理。”

如果李談真的隻是一個繡花枕頭,鄒世肯定不會讓他拿主意的。

可問題就在於李談在涼州搞風搞雨,他們多少也是知道,在李談去之前,涼州貧窮落後,而李談去之後,雖然短期內涼州也沒看出變化多大,或者說是他們知道的不是很多,然而去了涼州的人沒有一個喊著要回來的,這就夠了。

更何況原州距離長安不算太遠,之前李談在原州大刀闊斧的一番改革,他們也都有所耳聞,都認定李談是有經驗也是靠得住的。

至少隻是治理一地的話,是沒問題的,隻要不把長安當京城就行了。

事實上如今長安也就隻有一個京城的名頭而已。

李談歎了口氣,拽過一份文書就開始看。

這一看發現長安如今的事情還真的很多,像是什麼商戶的稅收啊,宵禁的執行啊,還有許多鬨事者的處理,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堆。

李談快刀斬亂麻,一邊處理一邊說道:“亂世用重典,兩位還是仁慈了一些,以後但凡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情節輕的就關他們幾天讓他們好好清醒一下腦子,情節重的……斬立決!”

李談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表情都不自覺的帶上了殺氣,他好歹是在戰場上曆練過的,這一下說的讓紀合跟鄒世從心裡就冒出了一股涼氣。

紀合剛想勸,一旁的鄒世拽了他一下,紀合看了他一眼閉上了嘴。

李談沒有管他們兩個的小動作,見他們兩個沒有反對的意思,迅速的將文書批複完畢,順便還做了一個平糧價的計劃——沒辦法,青壯都被李隆基征走當兵了,直接導致糧食產量下降。

雖然說還有人能種地,但是在這個依靠勞動力的年代,勞動力的多少直接影響到了各種東西的產量。

隨著肉眼可見的糧食產量會降低,現在已經有奸商開始漲價。

李談在看到這份報告文書的時候,直接就被氣笑了:“一鬥米四百錢虧他們想得出來!”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黑心肝了,這特麼是要發國難財的節奏啊。

到了李談這裡就十分簡單粗暴,他沒想過要當皇帝,也就不在意那些見鬼的仁義道德的名聲,所以他的解決方法十分簡單粗暴——敢發國難財就通通抄家。

正好缺糧食平價賣給平民呢。

這樣或許對那些奸商不太公平,然而他們做的不過分,李談也不會這麼過分,至少價格不高的,他就是象征性的罰一罰了事。

但敢直接將糧價漲到四百錢,這位肯定是想要趁機撈一筆,順便將所有的糧價都抬上去的。

李談怎麼可能放過他?

紀合跟鄒世聽得也覺得特彆過癮,然而兩個人也算是熟讀律法,都覺得李談做的有點過,不由得小聲提醒:“殿下,這……是不是太重了?”

李談說道:“我說了,亂世用重典,他們不違法,我的刀就落不到他們身上。”

鄒世頓時閉嘴,紀合看了看他也跟著閉上了嘴。

兩個人帶著批複好的文書離開王府之後,紀合悄聲問道:“你剛剛攔著我做什麼?”

鄒世低聲說道:“你還沒看出來嗎?殿下這是要立威。”

紀合剛開始根本就沒往這邊想,此時聽鄒世這麼一說,瞬間恍然。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覺得李談過來了,就成為了長安最高的領導這是沒問題的,畢竟無論從哪方麵來講李談都有這個資格。

最主要的是李談有兵,長安需要這些兵馬的守護,如果有人死死抓著這點權力不放,到時候跟李談起了衝突,這就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將相不和”啊。

在安祿山大軍壓境的前提下,這種情況是真的能要命。

隻不過他們這麼想,可百姓或許就會奇怪,因為他們並不知道李談都做過什麼。

唯一讓大家都知道的可能就是那座琅嬛書院,隻不過書院雖然是他開的,但平時管理都是賀知章,所以長安百姓說起琅嬛書院,最先想到的大概就是賀知章。

在這種情況下,李談想要收束權利就必須表現出相應的強硬態度,否則肯定會有人得寸進尺想要跟他叫板,那會麻煩很多。

而且李談也需要通過這件事情來震懾宵小,讓長安那些想要渾水摸魚的家夥都掂量一下自己有幾顆腦袋。

紀合最後感慨了一句:“有兵才是最重要的啊。”

彆看當年朝堂上丞相們爭權爭的不亦樂乎,各種將領都成了他們手中的棋子,等到現在,手裡有兵絕對比那些文官好混很多。

鄒世也有些感慨。

然而他們兩個的感慨其實都歪了。

李談壓根沒想那麼多,甚至在紀合跟鄒世走了之後,他還在懵逼:好好的守衛長安,怎麼變成了建設長安呢?

是的,剛剛他在發愁糧食產量的問題,就算現在的存糧還足夠,但是打仗要糧草,老百姓要吃喝,糧食產量供應不上就會出大問題。

李談永遠忘不了在玩遊戲的時候做到戰亂·長安的任務的時候,有許多難民都記在吃觀音土,結果卻險些死去。

他不希望長安百姓淪落到那個地步,這樣的話就必須提高糧食產量。

那麼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想要提高糧食產量就必須提高科技水平。

所以他還要開始發展科技?

一瞬間李談覺得自己這個方向不太對,說好的拳打安祿山腳踢史思明呢?

怎麼又變成了種田模式?

這不對,這不對。

李談覺得自己需要捋順一下思路。

隻不過思來想去,他終於是明白,自己其實是缺一個強力的後勤人員,比如說張良那樣的。

然而他沒有,所以這些事情他就要自己來操心。

再看看他的手下,打仗一個比一個能,論起後勤調度……一個比一個慫。

李談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大概沒有比他更慘一點的主將了,居然還要天天操心後勤。

然而就算想要發展科技一時之間也沒有頭緒,李談乾脆就坐上車出了城——城郊如今還是有人在種地的,至少在安祿山的劫掠大軍到來之前,百姓們縱然害怕,卻也不會放著地不管。

更何況他在城郊還有莊子,莊子上的人倒是比王府的老實一些。

因為當初李隆基和楊貴妃出手就是周邊最好的莊子,所以李談手上的那些莊子地都很肥,認真耕作產量都不低。

而之前李談又不在,莊子上的人估摸了一下,如果真的出了事情,這裡產的糧食總是能夠支撐他們一段時間的。

比跑出去要強得多,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往哪邊跑啊。

至於如今李談回來這件事情,他們心裡就更加有底了——自家大王都回來了想必長安是沒有太大危險的,他們自然還是要繼續耕種,畢竟打下來的糧食除了交稅就是交租。

李談聽著清空給他念叨周邊莊子的產出,他估算了一下,不算給王府中人發工資,也不算大軍的糧草,這些產出大概能養活近千戶一年。

注意這裡的單位是戶,而一戶是有很多人口的。

李談放下心來,微微一笑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消息。”

他心情一好便往外看了一眼,結果這一看不由得怔忪半晌問道:“那邊……是書院吧?”

清空有些無奈,他本來就是不想讓李談看到書院,可書院是去莊子的必經之路,或者說楊貴妃給了他好幾個連在一起的莊子,書院原本就是他的莊子之一,經過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正因為這樣,清空才選擇在馬車上跟李談報告這些事情,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然而機緣巧合這種事情是人沒有辦法控製的,李談到底還是看到了書院。

李談沉默半晌說道:“走吧,過去看看。”

車夫聽話的將馬車換了一個方向,到了大門口的時候,李談下車看著書院大門。

因為書院的大門是石門,所以也算是保存了下來,隻不過整扇門大部分地方都要已經變成了黑色——一看就是用火燒過。

而周圍的圍牆更是黑的一塌糊塗,甚至很多地方都已經出現了缺口。

李談小心翼翼的從大門進去,站在門口的時候,發現觸目所及之處已經是一片焦土——之前王維所說的那些屍體都不在,這裡似乎被清理過。

李談順著記憶一邊走一邊回憶,然而等到最後他才發現,如果不是自己還記得,恐怕已經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了。

木質結構的東西到底是比較容易破壞,一把火就能讓這裡什麼都不剩。

李談站在原本的琅嬛書閣之前沉默地看著,如今書閣已經隻剩下了地基留存,剩下的部位全部都燃燒殆儘。

哦,也不能說燃燒殆儘,畢竟還有許多殘缺的柱子立在那裡。

李談忽然想到當初他跟朱邪狸就是在這裡定情,勉強算是在這裡定情吧。

琅嬛書閣無論是對於他還是對於朱邪狸來說,都是比較特殊的存在。

那裡有著他們兩個的回憶。

然而那些回憶也隨著一把火而慢慢褪色。

李談逛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馬車上,沉默了半晌才問道:“那些書生的屍體是誰收斂的?”

清空小聲說道:“聽說都是長安百姓幫忙收斂的,之前書院的學子幫助過很多人,而且據說當初書院也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難民,卻沒想到……”

李談一頓問道:“當時書院裡麵不僅僅有學子?”

清空點頭:“還有很多從範陽等地跑來的難民,因為他們身份敏感,京兆尹沒有直接將他們放進長安,而是在京郊找地方安置,隻不過,隨著難民越來越多,那塊安置難民的地方也漸漸裝不下了,當時琅嬛書閣就清理出了一塊地方用來收留難民,可惜……”

被收留的難民也跟書院一起化為了灰燼。

李談沉默,他聽著就覺得難過的不行,那些人不想附逆,來長安也隻不過是想要找一個能夠庇護自己的地方。

可是他們沒想到聖人拋棄了他的子民,好不容易被書院收留有了一個能夠遮頭的地方,結果卻……

越想就越是覺得當初對楊家人的判決還是清了,雖然當時判了千刀萬剮,但在真正行刑的時候他也沒有要求太嚴格。

基本上好幾個人都是割上一百來刀就死了,這大概也跟涼州那裡的劊子手嗎,沒什麼經驗有關係。

若是有經驗,一千刀下來,人還能活著喘氣。

然而李談那個時候需要忙的事情太多,根本沒工夫關注這種事情,所以真是便宜那群混蛋了,或許當初他也應該判一個火刑,讓這些人也嘗嘗被燒死的滋味。

李談心裡恨得不行,表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原本想要去的莊子也不去了,直接轉道去了那些無家可歸的學子和難民的埋骨之地。

埋骨之地依舊在京郊,太遠人們也運不過去,甚至距離琅嬛書院都不遠。

等到了那裡,李談一眼望去,發現成片成片的墳堆,那些墳包十分蕭瑟,看上去比亂葬崗強點——至少每個人都有了一個墳。

然而也隻是這樣了,這些墳包甚至連墓碑都沒有,根本不知道都埋得是什麼人。

李談轉頭叮囑清空說道:“回頭派人來這裡燒點紙,順便統計一下當時遇難的都有誰,回頭好刻在碑上。”

既然分不清了,那麼單個墓碑是不可能做的,那麼就搞出一個專門雕刻人名的碑好了,就算是集體戶口了。

在看完了埋骨之地,李談這才去莊子上溜達了一圈,因為有之前沉重的心事,正在看到莊子收成不錯之後,他都沒能高興起來。

回到長安,紀合匆匆忙忙跑過來,見李談心情不好,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殿下,有人鬨事。”

李談略有些奇怪:“怎麼了?很嚴重?需要多少人手?”

李談覺得奇怪也是有原因的,畢竟這隻是有人鬨事,如今的長安城每天都有這種情況上演,紀合處理在這種糾紛應該已經的得心應手了,哪裡還需要他來處理?

紀合低聲說道:“有人在散播謠言,說……說大王隻不過是找個機會抄糧商的家,因為您回長安也不過就是想要壓榨長安百姓的最後價值,搶劫一波再回涼州,還說……還說您弄到那些糧食也是為了高價賣,如果真的平價賣就是因為他猜到了您的心事,您不好繼續操作,就用來邀名。”

李談聽後頓時一笑:“可以啊,他們也真是個人才,說話滴水不漏啊,無論我怎麼做,都是因為他們戳破了我的打算才這樣的。”

紀合閉嘴不敢多說一個字,李談問道:“那些鬨事的人如今在哪兒?”

紀合說道:“就在西市。”

李談二話不說帶著人就到了西市,到那裡的時候,他正好看到一個中年壯漢站在一張不知道從哪兒淘換來的破舊桌子上大聲說道:“你們彆被寧王騙了,他才不敢跟安祿山打,當初他就害怕安祿山,所以才放走了安祿山的!當初若不是他,安祿山是沒機會造反的!所以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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