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1 / 2)

一旁的田神功小聲說道:“大王……現在……如何是好?”

李談轉頭問道:“知道李歸仁手下多少兵馬嗎?”

俟斤回道:“據說有十五萬之眾,但……這其中應該是有水分的。”

李談叩了叩書案說道:“那至少也有十萬人,我們如今招兵買馬,也不過五萬之眾。”

俟斤跟田神功都沒敢開口,他們誰都不敢說能以少勝多。

曆史上能夠以少勝多的戰役一共有幾次?

也正因為稀少才能成就經典,如果隨隨便便就能成的話,又怎麼會讓人驚歎?

李談倒是沒有什麼太緊張的心情,他想了想說道:“看看李歸仁的本事吧,哦,對了,去通知紀合跟鄒世,開啟戰備措施。田神功,你守景風門,袁哲守延禧門。”

這倆城門都在東方,而李歸仁大軍過來肯定是自東麵而來。所以那裡是重中之重,當然彆的地方也需要守城門。

李談看著剛拿到的進修班考試合格的名單,歎了口氣說道:“正好用上了,希望他們不會讓我失望。”

田神功和袁哲立刻一起說道:“還請大王放心!”

李談說道:“實踐出真知,回頭說不定還真要讓他們當一回先鋒。”

田神功和袁哲對視一眼,決定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那些人,這次是危機,但也是機遇。

紀合跟鄒世兩人接到消息的時候情緒也很穩定,他們早就知道肯定會有這一天,而最讓他們放心的是李談並沒有打算主動出擊。

如果隻是守城的話,長安城城牆高大想要攻打絕非易事,守城並不算難。

至於李隆基當初為什麼跑,大概是一方麵被安祿山的來勢洶洶給嚇到,另一方麵則是被唐軍的孱弱給嚇到。

在他印象之中應該百戰百勝的唐軍卻接二連三的戰敗,還都是大敗,一敗就死上十幾萬人的那種。

這其中固然有將領指揮失誤的原因,可這樣的話就更讓他害怕了。

軍隊人數不夠還能招兵,可將領不是隨便能招來的,如果沒有一個能征善戰的將領,就算唐軍人數再多也未必是安祿山的對手。

當然還有一點可能就是如今大唐異族將領多,而安祿山的叛變已經讓李隆基不再相信這些人。

然而無論什麼原因,這一次李隆基決定入蜀無疑對他的聲望又是一種打擊。

長安如今還算安穩,哪怕李談做得很好,但在許多人眼中他畢竟年紀還小,所有人對他都抱有懷疑。

如果李隆基肯回來的話,才是給大家吃上了一顆定心丸,然而他卻選擇了入蜀,連馬嵬驛都不呆了,一時之間整個長安城又陷入了一種人心惶惶地狀態。

所有人都覺得這應該是聖人對長安並不抱希望。

李談也有些無奈,他沒辦法一個一個去解釋告訴他們聖人入蜀是因為尹子奇從河南取道,畢竟就算跟百姓們說,他們也未必知道河南在什麼方位。

而現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用一次勝利來奠定百姓的信心。

紀合一開始特彆擔心李談會動用俟斤去抓那些隨便討論的人,為此他都加了人手不停的巡查,若是看到有人信口開河就想辦法去阻止。

結果等了兩天之後,發現李談似乎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樣,輿情部也一直沒動,這讓紀合頗有些意外。

他疑惑了也就直接去問了李談,李談彼時正在看行軍圖,聽了紀合的話之後笑了笑說道:“俟斤在盯著呢,正常討論無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嘛,若有彆有用心之人傳播恐慌言論,俟斤才會動。”

紀合這才放心,他想了想問道:“殿下,是否……將太子請回來?”

李談正在插標的手一頓,抬頭看著紀合說道:“太子跟著聖人正在入蜀的路上。”

紀合見李談麵無表情,就知道他心裡不高興了,不得不說,比起一些老狐狸,李談的心情有的時候其實還是很好琢磨的。

他歎了口氣說道:“聖人想來是不會回來的,太子回來是最好的選擇。”

李談想了想說道:“我給太子寫封信吧,說實話,我覺得讓廣平王來長安都比讓太子來長安容易一些。”

李亨這個人,作為一個太子其實有太多的不合格,他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到萬不得已是擔不起事的。

而如今還沒到被逼到牆角的地步,曆史上馬嵬驛政變的發生都說是李亨的手筆,然而從李談這個角度看的話,說是李俶的手筆都比說是李亨的可信。

曆史上馬嵬驛政變之後,李亨北上靈武也是因為跟李隆基起了分歧,他不逼李隆基退位,那就隻能等著自己被廢。

那時逼死楊貴妃的人都擔心李隆基會秋後算賬,站在了他這邊,所以他才有勇氣逼李隆基退位。

如今馬嵬驛政變並沒有逼死楊貴妃,而楊國忠等人的死對於李隆基而言其實比較可有可無。

更何況從某些蛛絲馬跡看來,李隆基對於當時六軍已經群情激奮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楊國忠那些人就是他拋出去平息眾怒的祭品。

從被動到主動,朝廷中的人精明白李隆基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他們自然也不會這麼早就投到李亨陣營。

李亨沒有自己的勢力,他還是要依附於李隆基。

現在讓他離開李隆基回到長安基本上就是一場豪賭,李談並不看好他有這種魄力。

倒是李俶,在這種時候敢主動留下來,無論從哪方麵將都比李亨要強上百倍。

紀合聽了李談的話立刻說道:“廣平王可不能輕動,哎,安祿山同時派出兩路大軍,想必就是不想讓長安與馬嵬驛聯合,也不知廣平王能不能守住馬嵬驛。”

李談微笑說道:“不用擔心,他可以的。”

紀合有些疑惑地看了李談一眼,雖然李俶在朝中聲望不低,但若論起經驗來,他比李談差得遠,畢竟李談好歹也跟突厥和吐蕃乾過仗。

沒有任何經驗的李俶……李談怎麼就這麼放心?

實際上李談放心的是有建寧王在那裡,這位才是真的有大將之才,李談自認為能打贏都是開掛,而建寧王全憑自己本事。

他希望如今的建寧王也能像曆史中那樣厲害,若是能跟遊戲裡的人設相仿就更好了,李談壓根就不用再去擔心馬嵬驛那邊的情況,甚至他隻要守好長安就行。

李談一直知道執夷並不希望他在安史之亂的舞台上有太多的表演,李談一開始也是這麼想,至於來守長安,更多也是咽不下這口氣和見不得那座熟悉的城市燃起戰火。

隻是除了長安之外,李談並不打算去收複失地,畢竟原本收複兩京算得上是李亨的功績,也正因為有在這份功績,他那個皇位做的也還算安穩。

可就算這樣也沒逃脫掉被造反,然後走上跟李隆基一樣的路子——逃出京城。

造成這樣的結果一方麵是他本人能力的缺失,另一方麵就是大唐對藩鎮的無力控製。

身上有著功績的李亨都無力控製,若是再沒了這份功績,隻怕他的皇位都坐不穩!

如今收複長安這個功績大概是沒有了,李談至少要給他留一個洛陽啊。

是以這次李談守城不出,主要就是不想太主動,反正紀合等人也不希望他主動出擊,那就順水推舟吧。

然而他想的很好,可是李歸仁似乎並不願意配合他。

就在他指著輿圖跟將領們開會商議怎麼更好的守備長安的時候,斥候營的人跑的氣喘籲籲過來跪地稟報道:“稟殿下,李歸仁如今已經到了晉州。”

李談手一頓,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預感,果然聽下去發現晉州刺史因為手上沒有兵權,而晉州的折衝都尉一早就帶著人跑掉了,晉州刺史無力抵抗,直接帶著一家老小在家裡自縊而亡,堂上留下了鮮血淋漓的四個大字;勿傷吾民。

李談聽到這裡的時候,眉頭一皺說道:“等等,這不對吧,晉州折衝府之前不是已經開始積極應戰了嗎?”

他知道安祿山的軍隊一定會取道晉州,可是長安跟晉州之間還隔著一個蒲州,李談就算想要救晉州都不可能,尤其是如今尹子奇在河南。

他怕自己前腳帶兵離開長安,後腳尹子奇轉頭就來打長安。

而且晉州也算得上民風彪悍,那邊的軍隊將領其實都還可以,之前安祿山幾次攻打晉州都沒有成功。

最近一次都進入晉州境內了,結果安慶宗和安慶緒兩兄弟手足相殘,硬生生讓大軍停下了腳步。

是以,李談對晉州也算是放心,可是之前都挺過來了,現在他聽到了什麼?

折衝都尉帶人跑了?

斥候低頭沒有說話,誰都不知道為什麼折衝都尉忽然帶人跑了,反正現在李歸仁入晉州如入無人之境。

李談剛想問如今晉州如何,那邊就收到了蒲州刺史發來的求救信。

蒲州刺史發求救信李談覺得還算正常,可當他看到信的內容的時候,他就決定改變一下策略。

在蒲州刺史通篇的廢話之中,李談隻看到了最核心的信息:李歸仁在堅壁清野。

李談將這份求救信一扔,冷笑兩聲說道:“這些……反賊,果然都是畜生。”

他原本想說這些異族人都是畜生的,然而想起了朱邪狸,於是隻好中途改了一改,不過朱邪狸如今也算是反賊的一員,到底是沒有繞過去。

李談盛怒之下自然也不會再想那麼多。

換個身份,如果李談是安祿山手下一員將領的話,麵對晉州刺史如此行為,他必然會深受感動,哪怕因為彼此之間立場不同而不能放過對方,但他或許就真的挺他一言,不會對百姓怎麼樣。

更何況自古以來,中原內亂的時候,很少會大量屠殺平民,真正會這麼做的都是異族入侵。

他們天生畏懼漢人的人數,又擔心無法統治漢人,自然隻能用殺來穩固政權。

然而最諷刺的是李歸仁還是漢人。

田神功和袁哲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在等著李談爆發,然而他除了擺出一副冷漠含怒的臉,再沒有彆的表示,隻是沉默半晌之後說道:“去將京兆尹和大理寺卿請來。”

清空領命而去,一旁的田神功跟袁哲對視一眼,直覺之前做好的防守方案估計是要被推翻了。

最近這段日子,除了跟上朝一樣每五日一次小會,十日一次大會,平時李談已經很少將紀合跟鄒世同時喊到王府。

他們兩個在王府門前碰頭的時候,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一定是出事了,這是他們兩個共同的想法。

等他們到了正堂之後,李談也沒廢話,直接將蒲州刺史的求救信遞給了他們。

紀合跟鄒世兩個人湊到一起看完之後,他們兩個人的關注點跟李談一樣在李歸仁堅壁清野的野獸行為上。

鄒世難得破口大罵,而紀合這樣的人都被氣得滿臉通紅。

比起他們兩個,李談從開始到現在的表現都顯得十分冷靜,他伸手敲了敲胡床的扶手說道:“之前我以為晉州怎麼也能抵擋住,到時候他們或許會選擇轉道河南,所以並沒有想主動出擊。”

在李談來長安之前,河南早就大範圍淪陷,畢竟安祿山出兵之後首要目標就是洛陽。

所以李談可以守著長安等李歸仁過來,然而真的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紀合跟鄒世對視一眼,鄒世抬頭問道:“殿下可要出兵?”

李談指了指那封信說道:“都這樣了,誰能坐得住?”

這一次鄒世和紀合沒有再勸李談,隻是一同說道:“還請殿下莫要以身犯險。”

如今長安還沒有亂,還有一定的秩序就是因為李談還在這裡,他的作用對於如今的長安來說哪怕算不上定海神針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李談出征了,若是贏了還好說,若是敗……長安怕是又要經曆一次逃跑浪潮,而再來一次,長安想要恢複生機,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李談沉默了半晌說道:“田神功先帶三萬人馬打頭陣,我隨後就來。”

紀合在聽到前麵半句的時候剛剛放心,結果發現自己的心放的實在是太早了,他忍不住拱手說道:“殿下……”

李談抬手:“我去寫信,請太子回來。”

紀合微微一愣,他略有些猶豫:“太子……”

他對太子肯不肯回來也有些沒有把握。

李談說道:“你們放心,就算太子不回來,我也會讓廣平王過來。”

雖然李俶如今在地位上不如李談,但他還有一個隱藏身份——太子長子。

若是不出意外,他就是將來的太子,他回來縱然比不上太子親自回來,倒也有些作用。

紀合跟鄒世對視一眼,比起讓廣平王帶兵去收複失土而言,李談還真是一個無比靠譜的選擇。

可是……大唐那麼多將領,結果因為反賊被分割的七零八落,彼此各自為政,根本無法通信,若是能夠聽從朝廷統一調度,又哪裡會有這麼多麻煩事情?

紀合歎了口氣,身形佝僂了一瞬,複又挺直,現在還不到他喪氣的時候,若是李談真的要出征,他就必須做好後勤工作。

鄒世也決定加強一下長安的治安管理,至少彆給李談拖後腿。

李談通知他們之後,轉頭就去給李亨寫信,結果他這封信還沒寫完,那邊李隆基的信送了過來。

李談還以為是李隆基得知李歸仁攻打長安,有所指示,結果打開信一看,李隆基就寫了幾句話,從頭到尾都沒提李歸仁目標長安,尹子奇目標馬嵬驛的事情。

他隻是告訴李談,多少日之後會駐紮在蓉城,讓李談在朝廷安頓下來之後將楊貴妃送過去。

李談看完信當時就摔了一隻筆洗,站在一旁的清空頓時噤若寒蟬——他從來沒有見過李談如此盛怒地模樣,以前李談就算再生氣,也隻不過就是咬牙切齒的想辦法怎麼收拾惹他生氣的人。

而如今……清空琢磨著,這大概是李談沒辦法對李隆基下手的緣故。

的確,李談是真的被氣到了,也是真的拿李隆基沒辦法。

他真的是沒想到李隆基都到了這種時候居然心裡還隻想著享樂。

當然也可以說他對楊貴妃情深義重,然而若是真的情深義重,在明知道路上有危險的情況下,也隻會讓李談保護好楊貴妃,怎麼可能讓楊貴妃冒著危險入蜀?

李談在書房內繞了兩圈,覺得這件事情是真的不用替李隆基隱瞞,反正他的聲望已經到了低穀,再下降一點也沒什麼問題。

於是他故意怒氣衝衝地離開王府,親自跑到軍營去讓要袁哲派些人去接楊貴妃,將楊貴妃護送到蓉城。

因為沒想過保密,所以全程他幾乎算得上是大庭廣眾下進行——軍營的帳篷,隔音效果也就那樣,雖然中帳有人巡邏,不會讓彆人靠近,但巡邏的士兵也是很好的傳播途徑啊。

李談沒下令保密,袁哲也公開選人,幾乎是不到半天的時間,整座軍營都知道了聖人再次出逃,卻無心禦敵,隻想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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