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1 / 2)

李談在聽到前麵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朱邪狸得知李亨居然覬覦他妹妹的時候直接爆炸了。

中間部分的話……他想了想,打下涼州這個詞大概不太準確,他覺得應該是朱邪狸跟賀知章達成了戰略合作協議。

畢竟雖然現在涼州是公孫垂處理事情,但這種大事他不可能躍過賀知章。

至於賀知章作為一個忠臣為什麼這麼做,大概是被李亨禽·獸不如的行為給氣炸了吧。

隻不過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李談滿臉的問號。

真是虧了朱邪狸能找到這麼一個理由,這特麼都是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搞質子這一套?

李亨說完這句話之後一直在觀察李談的表情,想要分析一下李談到底是怎麼想的。

然而從頭到尾李談都十分平靜,連眉毛都沒動一根,聽完之後這隻是問了一句:“就這樣?”

李亨頓時怒道:“你還想怎樣?”

李談說道:“不是我想怎樣,而是朱邪狸作為戰勝一方,不可能就這麼點要求,公主歸還是應有之義,質子……現在雖然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但他肯定還有其他要求的。”

李亨十分狐疑地看著他,很想問問李談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所有人都說自從當年那件事情之後,李談跟朱邪狸就再也沒見過麵。

但是李亨每次想到素麻城跟涼州離得那麼近,就覺得李談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

然而他沒有證據,如今李談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弄的李亨一時之間居然忘了該說什麼。

丞相陳希烈漠然看了李亨一眼,轉頭看向李談說道:“殿下,朱邪狸的確提了彆的要求,比如要求在鄯州設立互市,要求兩國協商最惠關稅。”

李談聽到這裡:“嗯?兩國?”

一旁的韋見素說道:“如今他已經是沙陀國的國王了。”

李談:……

感覺朱邪狸還是比較謙虛的,畢竟沒有直接稱帝。

隻不過之前李談還思考要不要讓沙陀成為附屬國,現在朱邪狸看來要掀桌不乾,直接想要跟大唐平起平坐啊。

說實話,如果往前推個五六年,他敢這麼做,李談恐怕還要嘲笑他一下。

然而如今……大唐縱然國土麵積比沙陀大許多,然而內憂外患也更加嚴重一些。

李談問道:“為何突然開始議和?沒有派兵靖邊嗎?”

李亨直接用力拍了一下案幾說道:“自然是調兵了,隻是那群亂臣賊子,居然拒不聽令!”

李談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陳希烈,陳希烈歎了口氣說道:“如今朝廷對各地節度使的節製有些弱,而且沙陀犯邊之後,範陽那邊也躍躍欲試想要趁火打劫,大部分兵馬還是要放到那邊的。”

因為無人可用,所以李亨不得不同意跟朱邪狸議和。

李談看了他一眼說道:“各地節度使不是在京?”

韋見素悶悶說道:“之前朱邪狸犯邊的消息傳來,這些節度使就紛紛離開了長安。”

“什麼?”李談簡直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李亨。

他原本以為李亨會借著過年這個機會,直接將這些節度使留下來,然後迅速將那些重要位置換上自己人。

結果李亨居然把他們全放走了?

合著到最後他最積極的就是對付李談和郭子儀依舊他們倆的部下?

怎麼?逮著老實人使勁欺負是不是?

李談簡直快要氣炸了。

說實話,如果李亨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不管是誰都直接解除兵權,他還敬李亨是條漢子,結果沒想到他也不過是欺軟怕硬。

李談跟郭子儀兩個人沒有反心,所以是他最先下手的對象,至於其他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考慮的,反正就這麼放走了。

陳希烈輕咳一聲說道:“這個且先放一邊,如今最重要的是沙陀那邊的要求我們要不要答應,答應幾個?”

李談怒道:“都沒有人能靖邊,那還不是人家說什麼是什麼嗎?若是不同意朱邪狸繼續提兵南下,怕是能直接威脅到長安啊!”

李亨聽到威脅長安這四個字,連忙說道:“沒錯,他的要求,隻要不過分,就同意了吧,如今還是平叛最重要一些。”

韋見素有些忍不住問道:“聖人,那涼州不要了?”

李亨迅速說道:“涼州……也並沒有多麼最重要,以往也是每年都需要賑濟,給他就給他吧。”

沒有多麼重要……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雖然這個結果李談還是比較樂於見到的,畢竟落到朱邪狸手裡總比不知道什麼時候李亨就派過去隨便一個人當刺史的好。

可問題是那裡並不是不重要啊,在遠航技術出現之前,那裡是通往西方的唯一咽喉要道!

不過可能現在的李亨壓根就沒有想過跟其他國家交流的問題,現在他能讓大唐安穩下來都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

對於李亨的說法,李談是冷笑了一聲,轉頭看向門外。

其他人則是麵麵相覷,實際上大家其實都知道,涼州歸朱邪狸基本上已經是大家默認的了,他們現在想要商議的是最敏感的一個問題。

隻不過李亨卻不肯開口,隻是看著下麵人,等著彆人發話。

陳希烈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幾百輩子的黴給這位聖人當丞相。

大家都不說話,就隻能是他開口了,無奈之下他隻好說道:“那……質子的問題……又該如何是好?”

李亨一眼又一眼地看著李談嘴上裝模作樣說道:“是啊,不知寧王有什麼想法?”

李談轉頭跟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簡直是服了。

如果不是李談知道朱邪狸這是用最不容易節外生枝的辦法把他帶回去的話,換一個場景,他怕是能氣炸。

在這種時候,李亨居然還敢問他是什麼想法。

李談冷冷看著他,手一抖,一根蟲笛就從袖子裡溜了出來。

如今李談進宮是不能帶任何利器的,隻不過蟲笛這種似乎並不在李亨防備的範圍之內。

他伸手輕輕撫摸著蟲笛說道:“我?我自然是聽聖人的,聖人要我如何做,就直接下旨吧。”

李亨在看到他把玩蟲笛的時候還有些納悶,好在到底還有人知道這根蟲笛的作用。

李輔國就是其中之一,他看到蟲笛之後臉色一變,彎腰在李亨耳邊說了幾句話,李亨頓時麵色一變。

他有些忌憚地看著李談,卻不肯開口說不會將李談交出去。

如果說李談很痛快的同意了,他可能還會猶豫一下,不知道是天生還是過往經曆使然,他總是比彆人更加多疑。

是以如今李談看上去似乎不太開心,甚至有威脅之意,他反而想要直接說答應朱邪狸的要求。

當然最主要的是看到這根蟲笛,他就想起來李談如今的影響力太大,繼續讓他在長安呆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他不想忍了就來個弑君。

無論李談表現的多麼淡薄多麼忠心,李亨對他總是有天然的防備,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陳希烈等人閉嘴不言,陳希烈剛剛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就覺得已經將寧王得罪死了,再說下去萬一寧王當場動手,吃虧的可是他。

李亨環視一周,發現所有的大臣都低著頭不肯說話也不肯跟他對視,不由得恨恨想到:早晚把你們這些不聽話的都換掉!

然而現在發狠也沒什麼用,這個問題還是要他開口的。

是以最後李亨還是說道:“朱邪狸最先提出來的要求就是這個,想來是怕我們出爾反爾,既然如此,就委屈寧王走一趟吧,不過你放心,待得範陽平定,我必派人將你接回來。”

李談手一頓,他就知道自己表現的越是不情願,李亨就越是想要把他送走。

然而朝堂之上卻立刻有人驚呼道:“聖人萬萬不可,寧王殿下立下汗馬功勞,怎可如此對待有功之臣?”

李談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發現是一個他並不認識的人。

在他開口之後,其他人也議論紛紛,不過聲音都比較統一,那就是覺得李亨如此對待功臣有些過分。

那是功臣啊,就算是皇族,也不能說送出去做質子就送出去啊。

李亨被他們說的心煩,一拍禦案說道:“沙陀王提出的這個要求,若是不答應誰知道他會做什麼?你們都反對,那便說說若是他翻臉,又當如何?”

一直比較背景板的韋見素忽然開口說道:“既然是要質子,那皇子不是更合適嗎?”

他這句話一出口全場寂靜,李亨也是猝不及防,有些震驚地看著他:“左相?”

韋見素說道:“寧王於我大唐必不可少,之前平叛雖然勝多敗少,但那是因為沙陀王在幫忙,如今沙陀王反咬一口,建寧王和李光弼能不能支撐住也不好說,若是他們支撐不住,還是需要寧王出馬的。”

李亨聽後臉色一沉,他忍住了才沒有反駁韋見素。

雖然韋見素說的都是實情,然而除非走投無路,李亨是絕對不可能再讓李談掌兵的。

畢竟他們兩個幾乎可以算的上是反目成仇,如果讓李談掌兵,到時候豈不是又一個安祿山?

韋見素見李亨沒有說話,慢悠悠地又說了一句:“質子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沙陀王要大唐一個態度而已,所以不如讓趙王去吧。”

李談聽後不由得佩服地看了一眼韋見素。

人才啊,輕輕巧巧就把李係給推進了火坑。

李亨聽後第一反應就是:“不行!”

陳希烈卻說道:“左相所言甚是,還請聖人三思啊。”

他一發聲,朝堂上其他大臣也跟著紛紛讚同。

李亨一時之間坐在皇位上隻覺得手腳冰冷,他從來沒想過深受他信任的這些重臣居然會如此逼迫他,還要送他的兒子去送死!

李亨看著平靜的站在那裡的李談,很想知道李談到底用了什麼方法將這些人蠱惑住了?

想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來之前李談說過他自己是神巫,沒錯,一定是他用了巫術!

李亨忍住了沒有說出這件事情,然而他也不可能同意韋見素的意見,於是他的反應就是甩袖走人。

聖人都走了,這似乎也議論不下去了。

大臣們看上去都有些意猶未儘。

在臨走的時候,李談著實受到了大家的關懷——所有人都過來安慰他,並且保證一定會儘力爭取,不讓聖人出昏招。

李談心中著實有些哭笑不得,隻好一一謝過他們。

其實若不是利用李亨現在的心態,他肯定會大義凜然一把,直接答應下來。

當然如果不是李亨對他諸多懷疑,這件事情都不用商討可能就被否定了。

李談回到了王府之後,轉頭對著執夷說道:“我寫封信你去給朱邪狸送過去。”

他要罵人了,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呢?好歹跟他通個氣啊,現在做事情全憑默契這誰受得了啊。

執夷顯然也知道了朝堂上的風波,便問道:“李亨同意了?”

李談說道:“他想同意,然而其他大臣不肯同意。”

李談心裡也有些納悶,那些大臣都是李亨登基之後選出來的,一個一個應該都是忠於他的。

怎麼這一次大家都這麼統一戰線的反對他?

彆說李談很重要這種鬼話了,畢竟就算李談去當了質子,朝中還有一個在養老的郭子儀,而且還有其他被李亨換下來的將領。

就在李談疑惑的時候,宮裡忽然來了一位女官,李談認得她,她就是楊玉環出家之後李亨派到她身邊伺候的女官。

女官對李談還算客氣,輕聲說道:“寧王殿下,娘子有請。”

李談估摸著楊玉環找他可能就是為了質子事件,至於會不會是李亨設下的陷阱……李談覺得,李亨就算再腦抽應該也不會這麼乾的。

在皇宮設伏誅殺功臣這話事情,那可真的是要遺臭萬年的。

李談乾脆的跟著進了宮,讓他沒想到的是楊玉環如今住的居然還是蓬萊殿。

下麵的人對她的稱呼還是娘子,仿佛她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楊貴妃。

隻可惜,那個十分寵愛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楊玉環見到李談之後,便拉著他的手說道:“我苦命的兒,眼看就能安穩過日子了,怎麼又出這種事情了呢?朱邪狸好歹與你相交一場,怎麼……怎麼做得出這話事情。”

李談一看她這個做派就知道必然是隔牆有耳,隻好說道:“人總是會變的,如今朱邪狸是沙坨國王,再也不是當初的永壽郡王世子了。”

楊玉環裝模作樣的擦擦眼角,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道:“聽說這個要求若是我們不同意,他就要繼續攻打鄯州?”

李談沉默了一下說道:“他會不會攻打鄯州我不知道,但是聖人顯然是不想讓二郎去的,當然就算聖人同意,朱邪狸不同意也是沒用。”

楊玉環十分不舍的摸著他的臉,半晌才咬牙說道:“若實在不行……三十一郎……就……去了吧。”

李談微微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過他還沒說話,楊玉環就哭道:“大唐不能再生戰亂了啊。”

李談也跟著眼眶微紅:“我……我豈能不知?隻是……我擔心阿娘啊,若我走了,阿娘怎麼辦?”

楊玉環抽噎說道:“聖人……聖人會照顧我的,三十一郎,這是大義啊……”

李談還是說道:“我放心不下阿娘。”

他這句話說完,楊貴妃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後麵忽然走出一人說道:“我自會照顧好貴妃,三十一郎不必擔心。”

李談略有些吃驚:“聖人?”

李亨大概也覺得偷聽牆角這件事情有違身份,輕咳了一聲說道:“你放心,貴妃我會照顧好,你的朋友我也會照顧好的。”

李談沉默半晌才歎氣說道:“回去我便上道奏疏。”

李亨這才放心,臉上帶著笑容說道:“也好,你且多陪陪娘子。”

李亨說完就走了,他走了之後,楊貴妃一邊拭淚一邊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我與三十一郎說說話。”

宦官宮女全都退下之後,楊貴妃和李談收起臉上的表情,兩個人臉上冷冰冰的樣子居然還有那麼一絲相似。

李談問道:“他封你為貴妃?”

楊貴妃掩口笑道:“這還是托你的福,否則這個貴妃怕也難。”

李談嗤笑一聲,然後問道:“你真的要留在這裡?”

楊貴妃說道:“也沒什麼不好,更何況你是以質子身份過去,難不成還能帶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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