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1 / 2)

李談得到消息之後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之前知道建寧王可能會難一些,但他不認為建寧王會搞不定這件事情。

實在不行就答應李亨,然後帶著人馬去投靠李俶啊。

至於名聲問題,反正到了這個地步還拘泥於名聲的話,那基本上就是自尋死路。

而且有李俶幫忙……史書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建寧王這個人正直而又不迂腐,如果有更合適的選擇他也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

有那麼一瞬間,李談甚至懷疑建寧王的死訊是假的。

可是不說輿情部那邊不確認消息準確性的話是不會將消息呈上來的事情,建寧王沒有任何需要死遁的理由。

更何況這年頭,說你死了就真的死了,至少這個身份是真的沒有了。

李談讓俟斤將所有的消息時間線整理一下。

畢竟有些消息雖然得到的早,但那是因為比較容易獲取,時間上可能反而滯後。

俟斤聽後連忙回去將消息整理了一遍,然後李談就看到建寧王薨逝是在李光弼謀反之前的。

朱邪狸看到這個消息之後,便說道:“這樣看來李光弼之所以這麼突然就反了,很可能就是因為建寧王的薨逝,這也側麵說明,建寧王並不是意外身亡。”

李談將消息往桌子上一扔,轉頭看向俟斤說道:“去查,看建寧王到底因何身亡。”

俟斤見他臉色不好看連忙應了一聲退下去繼續派人往鄯州去查。

朱邪狸在俟斤走了之後才伸手抱住他說道:“彆太難過。”

李談勉強笑了笑:“其實……你知道的,他不是我親兄弟,我跟他來往也不多,隻不過,他的人品是真的不錯,現在全天下都盼著李亨退位,結果李亨一道聖旨下去,他還是立刻回來勤王,這一分忠心已經不多見了。”

朱邪狸低聲說道:“可那又怎麼樣呢?李亨本就多疑,如今宣州刺史謀反,十一州刺史倒戈相向,他的疑心病隻會更重,而隻能依靠建寧王這件事情肯定讓他心裡沒底。”

“最主要的是建寧王跟他也沒多少本身父子之情就淡薄,如今他懷疑李俶要逼他退位,自然也會懷疑建寧王,哎……我現在倒真是希望這個消息假的。”

朱邪狸不知道說什麼好,也隻能親親抱抱的安慰他。

李談發了一會呆之後,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說道:“放心吧,我也沒那麼傷心,覺得可惜是真的,不過你現在是真的應該回去了,這麼多天不回去,事情該堆積多少了。”

朱邪狸雖然心中有些不舍,但也知道,現在的李談可能會想要一個人安靜的呆一會,便說道:“我之前就讓巴坤準備了,明天就回去,有什麼事就讓執夷給我送信,我一定會儘快趕過來。”

李談怕他太擔心,便笑了笑說道:“你這句話讓公孫垂他們聽到怕是要不高興了。”

真當涼州沒人嗎?而且應該也沒什麼是李談解決不了而隻有朱邪狸才能解決的問題——咳,生理需求除外。

所以朱邪狸這個假設大概是不太存在的。

朱邪狸說道:“我巴不得你不需要因為煩惱找我呢。”

李談伸手抱著他,埋首在他懷裡悶悶說道:“彆擔心,我沒事兒。”

朱邪狸親了親他的額頭,兩個人度過了自從開葷以來難得的單純的夜晚。

第二天李談親自將朱邪狸送到西城門那邊,等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後,才轉頭看向執夷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執夷剛剛被朱邪狸的坐騎黃龍給揚了一臉的土,此時正在忙著給自己洗臉,聽到李談這個文化不由得滿臉問號:“什麼?”

李談騎上照夜白龍,把執夷抓在懷裡問道:“建寧王這麼突然就死了,難道沒有問題嗎?”

執夷一邊舔爪子一邊說道:“我覺得問出這個問題的你才是有大問題。”

李談有些意外:“嗯?”

執夷放下爪子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忘了嗎?曆史上的建寧王就是被李亨賜死的啊,如果真是這個原因的話,那麼隻能說這就是曆史走向啊。”

李談:……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執夷說道:“你好好看看現在這個情況,李亨拋棄京城跑到鄯州,跟太子決裂,這劇情真的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了,你跟我說現在在走曆史劇情?有病嗎?”

執夷有些苦惱地說道:“就是因為這樣才不可控啊,事實上如果按照真正的曆史,建寧王這個時候還活的好好的,安祿山也還沒來得及造反,然而如今……安祿山恐怕都已經重新投胎了,現在這個世界的曆史走向已經不知道會怎麼樣,所以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情節矯正之後重新按照曆史在走,也可能是……巧合。”

李談進了城門之後,一邊對著跟他打招呼的百姓微笑示意一邊小聲說道:“這種巧合多來幾次,我怕是心臟都要不好了。”

執夷有些驚訝:“不至於吧你?”

李談沒好氣說道:“建寧王的薨逝在我而言隻是感情上不能接受,但是一想到如果死的是太子……那可真是所有的後路都沒了。”

他說到這裡越說越覺得心慌,回到王宮之後就直接將唐堂喊了出來。

唐堂小朋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李談麵前了,當初李談讓他跟在朱邪狸身邊保護朱邪狸之後,唐堂就沒有在回到過他是身邊。

而這次李談到了涼州,朱邪狸擔心他離開這麼久,涼州也有變數,就硬是將唐堂留了下來。

反正他在素麻城是不會有危險的,如今的沙陀國還太小,而且因為之前的元氣大傷,爭權奪勢的苗頭還沒有出現。

現在大概從上到下都想努力發展一下族群,至少將人數先提上去啊。

所以如今唐堂又回到了李談身邊。

從唐堂第一次被招出來,這都過了快五年了,李談跟朱邪狸都已經變了模樣,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少年,變得更加成熟。

而唐堂卻似乎一直沒有什麼變化,他的時間似乎就定格在了當初李談將他召喚出來的那一刻。

唐堂看著李談無奈地問道:“說吧,又讓我去保護誰?”

他現在也是看開了,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李談都不需要他的保護。

剛開始的李談沒有殺人的能力,但是他自保能力一流啊,就算真的遇到危險,他也能拖到彆人來救他。

後來他更是抽中了輸出心法,這樣那可真是進可攻退可守,自然就更不需要唐堂了。

唐堂本來以為會一直留在朱邪狸身邊,結果素麻城和諧的一批,而且因為知道的人還不算多,也暫時沒有人會打這個小城池的主意,朱邪狸現在的確很安全。

之前唐堂被留在涼州府就曾經想過自己以後做什麼,李談並不喜歡派他去殺人,或者說李談並不喜歡他做個殺手,所以他能做的大概也就是繼續去保護某個人吧。

李談聽後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確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唐堂,經常讓唐堂四下救火。

他說道:“我知道這太過勞煩你,但這件事情隻能你去做,因為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唐堂用力點了點頭,他知道李談是十分相信他的,所以才願意將朱邪狸的安危托付給他,也正是因為這一份信任,所以李談讓他去做什麼他其實都不會不高興。

李談說道:“我寫一封信,你帶著它去找太子,告訴太子說是我讓你去保護他的,他看了我的信自然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唐堂問道:“隻是保護?”

之前作為李談短時間內的保鏢,對於如今大唐發生的事情他還是知道不少的,如今李俶的危險並不是會有人直接要他的性命。

李談垂眸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許你親自去鄯州。”

唐堂聽後問道:“殺李亨?”

李談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對他而言算得上十分艱難的決定:“殺李亨。”

唐堂沒有問什麼叫無法挽回,這種事情隻能他自己判斷。

而李談之所以給他這麼一個權利,主要是他發現現在消息的滯後性太要命了,到時候如果真的時間緊急,唐堂跑回來請示再跑回去,這一來一回不就是耽誤時間嗎?

更何況說實話,做出殺李亨這個決定,除了一開始心理上有些過不去之外,當他真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談還是鬆了口氣的。

有些決定不容易下,但一旦找準了方向,那也都不是事兒。

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最好不要連累到太子,也就是說,你可以殺李亨,但你要提前找好替罪羊,或者這讓他死的毫無痕跡,不要讓人將這件事情跟太子牽扯在一起。”

唐堂乾脆利落地點頭:“好。”

論殺人,他的手段可是多的是,也就是李談一直壓著他,不讓他隨意殺人,所以也沒什麼他表演的機會。

如今也是時候讓李談知道他真正的實力了。

唐堂帶著李談的信離開之後,李談忽然轉頭看向執夷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就應該乾脆讓唐堂去把李亨殺了一了百了?”

執夷問道:“你不想知道建寧王的死因了?這個時候李亨死了的話,有些事情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答案了。”

李談看著他半晌才說道:“你這……話裡有話啊,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執夷張大嘴“嗷嗚”一聲啃了一大口蘋果,兩頰鼓鼓囊囊含糊說道:“大家都知道建寧王死的蹊蹺啊,這還用猜嗎?”

李談見執夷不說話,也沒多問,反正如果真正重要的事情,執夷肯定不會選擇瞞著他。

匆匆過了來兩日,當唐堂剛到長安的時候,俟斤終於是給李談送來了最新的文書。

李談一看他手裡拿著厚厚的文書,不由得一驚:“這是發生了什麼?”

一般輿情部的消息都是用最簡單的語言書寫的,更甚至俟斤似乎還在發明他們內部通用的一些暗語,這些傳遞的消息就算被彆人得到了也看不懂是什麼。

結果這麼簡單的書寫方式居然還有這麼厚,李談都懷疑是不是大唐要滅亡了。

俟斤將文書遞過去說道:“這些都是建寧王從範陽帶兵歸來之後發生的事情。”

李談看了看文書問道:“這些?都是?”

俟斤用力點了點頭。

李談倒抽了一口氣:“我是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能搞事兒啊。”

從這個消息的厚度就知道,建寧王可能並不是沉默著李亨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可能還有更多自己的想法。

李談將文書拿過來之後發現最上麵寫的是建寧王在範陽的一些戰績。

李談越看越是吃驚,這份戰績實在是太耀眼了,要不是有李談跟朱邪狸兩個開掛的,建寧王的領兵能力算得上大唐頂層那一批了。

而就在建寧王已經做好了直接攻打範揚州府的準備,結果李亨一紙調令就讓他去了鄯州。

建寧王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卻還是遵守命令帶兵回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也隱隱得到了一些消息,有些擔心李亨的安危。

哪怕再怎麼對李亨的做法有微詞,建寧王覺得還是應該去保護李亨的。

結果他原本以為自己回去是為了抵禦反賊,而且在路上的時候聽說那麼多州府都反了的時候,整個人也是震驚的。

後來李亨派來的使者又各種誇大,搞的建寧王還以為反賊已經打到了李亨所在的鄯州。

是以他更加快馬加鞭的趕回來,生怕回來晚了隻能給李亨收屍。

結果回來之後他才知道李亨把他喊回來更多的是為了對付李俶。

以建寧王和李俶的關係,聽到李亨的要求,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無論從哪方麵來講,他都更相信李俶,更何況當初是李亨自己要跑到鄯州,而且硬要將李俶留下來主持事務。

當然雖然說是主持事務,但誰都知道他根本就是讓李俶留下來幫他抵擋反賊而已。

這都是他自己選的,而從頭到尾李俶除了聽命行事,從來沒有多餘的動作,怎麼就變成了謀反?

李談有理由相信是李亨自己心理陰暗,因為他自己就做過這種事情,所以才會這麼猜測李俶。

建寧王不想真的去捉拿李俶,是以十分懇切的跟李亨談了談,陳列了好多條李俶不可能謀反的理由。

然而李亨也不知道是因為忌憚李俶而堅持李俶意圖篡位,還是不滿自己作為父親的權威被挑戰,反正無論建寧王說什麼他都還是不肯更改命令。

父子兩個不歡而散。

建寧王之後就是李光弼,在如今這種情況下,能夠穩住反賊的就隻有太子,如果太子死了,那麼鄯州麵前就真的再也沒有屏障了。

建寧王和李光弼兩個人輪番上陣,講感情講事實講情懷,卻很意外的沒有一個人能夠說服李亨。

他們兩個不知道的是這之中並不僅僅是李亨自己的想法,建寧王和李光弼在諫言的時候,李亨也曾經動搖過。

畢竟從以前到現在李俶從來沒有不尊敬過他,之前回到長安,他的宮室什麼的也是李俶親自監修,弄的無一不妥帖,當時李亨還對李俶大肆稱讚,言稱:“有太子在,我方得無憂。”

隻是他這邊剛動搖,那邊就有兩個人輪番上陣讓他彆被影響,一個是李輔國,一個就是張良娣。

這兩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想法,李輔國是瞄準著高力士來的,他也想封爵,甚至……封王。

宦官想要站得高就必須依靠帝王,而且必須自己有足夠的功勳。

李輔國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他不可能像高力士那樣能有軍功,是以他隻有一條:從龍之功。

按照道理來說,他現在也算是有從龍之功,畢竟從李亨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李亨身邊。

但是在李亨身上他看不到希望,那麼如果李亨無法達到他的期望的話,他就隻能將目光放在下一任天子上。

他總覺得說不定什麼時候李亨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就會變得還不如太子。

之前朱邪狸要求李談做質子這件事,就是他在李亨勸說李亨同意的。

想也知道,這種事情正經大臣無論再怎麼有想法,都不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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