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武十分願意離開學校回家成為家庭的勞動主力,然後過幾年娶媳婦的。胡文勸不動他,想想小學的課程十分的簡單,胡武都學得很頭痛,上了初中哪怕有胡文的補習,若是他還不開竅,還真就未必能學得下去,也就由他去了。
胡文上初二的時候,村裡被分配來了下鄉的知青,男女各一個。這兩個知青江海燕和劉楊來自本省的省會城市,雖然說對下河村村民來說已經算是很遙遠的地方,但總算是在同一個省內,口音和習俗都相近,知青和村民之間的互相交流不成問題。
本來村中響應國家號召,已經提前準備了一個單獨的“知青院”給將要來到下河村的知青們居住,可誰知第一次分配來的知青隻有兩個人,還是一男一女,這樣就不好讓他們單獨住在一個院子裡了。畢竟孤男寡女的,要是出了什麼事,恐怕村委會也要擔責任的。
因為這樣的情況,村委會就把江海燕分配去了家裡沒有男人的劉寡婦家,把劉楊分來了男人比較多的胡家。
知青住進村民家,村委會是給了補貼的,所以劉寡婦家和胡家都沒有意見,就相當於是租房子給彆人住了。
劉楊是一米七出頭的個頭,長得斯文白淨,還帶著一幅銀邊的近視眼鏡。下河村的姑娘家都沒有劉楊這樣白淨又乾靜的,哪怕不說明身份,劉楊和村民們站在一起,也能看出他們各方麵的截然不同來。
胡家人對劉楊這個城裡人很好奇,胡爸胡媽還撐得住,年紀最小的胡青已經開始嘰嘰喳喳的問他問題了。
“你是從哪裡來的?”“城市裡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有好幾層的樓房?”“城市裡的人是不是發工資而不是發工分?”“大城市裡的供銷社裡是不是什麼都有賣的?”
胡家其他人雖然不好明著打探劉楊的底細,也不好意思問他那麼多問題,但既然還是小孩子的胡青問了,他們也不會阻止,而是豎著耳朵聽著劉楊的回答。
很快就摸清了劉楊的底細,他父母是中學老師,家裡還有弟弟妹妹,家裡條件一般。因為家裡孩子多,他一高中畢業,就報名去街道辦公室登記,然後就下鄉了。不過他還算是好的,因為報名登記的早,所以下鄉也就選在了本省的鄉下,離家還不是很遠。據他所知,他的好幾個同學都去了遙遠的大西北,那才真是天涯海角呢。像他這樣能留在本省的,還感覺自己十分幸運呢。
劉楊的父母都是中學老師,而他自己也是高中畢業,如果不是國家暫停了高考,他可能都應該去上大學了。在胡家人看來,劉楊家就是知識分子家庭了,對於這樣有學問的家庭,哪怕不說出口來,胡家人心裡還是有一份敬意的。
不過一開始乾農活,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這兩個知青都不會乾活,忙了一整天,把自己累的要死,結果不如村民們乾兩個小時的勞動成果。
村子裡來了新人,剛開始大家還好奇,相處久了才知道這些城裡娃根本不習慣乾農活,光是每天隨大流的下地,隻拿彆人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工分,就已經磨掉了他們的一層皮。好在知青有國家的補貼,也有城市裡父母親人寄來的補貼,因此生活還算過得下去。
江海燕家似乎家庭條件比較好,每月家裡都有寄東西來,像是麥乳精,奶粉,糖果之類的在下河村非常稀罕的東西。連劉寡婦家的小孩也跟著她吃了不少的甜食。吃人的嘴短,因此平日裡劉寡婦忙完了自己的活,也會幫江海燕乾活,她們各取所需,相處的挺融洽的。
江海燕有家人補貼,看在那些難得的好東西的份上,劉寡婦也願意幫她乾活。因為這個,江海燕在下河村待了大半年,她的勞動能力也隻增強了一點點,隻是比過去黑了,皮膚粗糙了,實際上乾起活來還是那麼廢材。
劉楊家裡連來信都很少,更彆說寄東西了。正因為如此,也許劉楊知道他隻能靠自己,所以他比較能吃苦,剛開始還生疏的農活,後來就越做越上手了。劉楊忙完了自己的那份工作,還會去幫助另外一個知青江海燕。這也正常,其他人都是一個村子的,隻有他們兩個是外來的,他們抱團親近一些,也是常理。
隻要不需要下河村的村民拿自己的工分去養這些知青,那村民們對這些顯得有些嬌氣的知青也沒有多大的意見。
江海燕一年後就離開了下河村回城了,後來知青辦的人說,她是家裡的獨生女,按照政策本來就不需要下鄉的。不過江海燕有理想,有熱血,所以自己偷偷報名下鄉了。然後一年之後,她就被現實的辛苦打敗了,同意了父母讓她回城的安排。
不過放到劉楊身上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他家子女多,除了他之外,他的那些弟弟妹妹恐怕將來也都要下鄉,隻能留一個孩子在父母身邊。所以他家這樣的情況,沒有幾年的時間,他是不指望能夠回城的。好在他經過鍛煉,已經習慣了做農活,不說像那些頂尖的乾活好手一樣,起碼能用勞動維持自己的溫飽了。
後來每年都有兩三個知青分來下河村,也偶爾有知青家裡找到關係被調回城市工作,知青們來來去去,村民們都習慣了。知青們人數多了之後,就統一住在了知青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