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回來了。
依照往年的慣例,他都是生日當晚住在沈家,第二天又直接去公司,直到晚上下班,奚漫才能盼到他回來。
這次怎麼回來這麼早?
奚漫把算賬的本子闔上,放進抽屜裡,這才起身過去開門。
沈溫在門外站著,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看到奚漫,沈溫正要開口,發現她睡眼朦朧,眉宇之間透著幾分倦意,明顯是被他吵醒的。
他以為沈汐瑤來過之後,她此時應該心裡難受,無法入睡,又或者正一個人躲起來哭。
沈溫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畫麵。
他帶著探究的目光在奚漫的臉上打量,似乎想從她細微的表情裡,找到幾分她佯裝鎮定的證據,然而奚漫就那麼平靜地看著他:“三哥找我有事嗎?”
沈溫道:“今天遇到秦遠了,他說婚禮那天,讓我帶你一起去。”
沈溫的朋友奚漫都認識,秦遠就是其中之一。
秦遠即將結婚,年前就過來送了請柬。他的結婚請柬上,奚漫和沈溫的名字寫在一起。
奚漫記得,他婚禮的日子距離沈溫的生日很近,好像就是幾天後的事。
她思緒微動,忽然點頭:“好。”
她應的爽快,反而讓沈溫有點看不透她。
她已經知道他要訂婚的事了,還願意陪她出席那樣的場合嗎?
沈溫遲疑了一下:“莫姨說你今天晚上沒下樓吃飯?”
“哦,我白天出去的時候吃了點,後來有點困,就直接睡了。”
“那你現在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不用了,我房間裡有零食。”
“總吃零食對身體不好。”
“我喜歡吃!”
奚漫最後的回答裡,帶了幾分不耐。
以前沈溫不讓她做的事,她就不做,這還是她第一次和沈溫頂嘴。
沈溫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總是那麼高高在上,從來不會主動跟她說任何事情。
即便他知道沈汐瑤來過,知道他要訂婚的事情她已經知曉,此時此刻,他依舊能像沒事人一樣,在她麵前顧左右而言他。
他是不會主動開口說這件事的。
奚漫等得有點累了,最後還是自己先出言挑破:“和薛家訂婚的日子選好了吧。”
沈溫表情微僵,眸中有慌亂一閃而逝:“漫漫,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
“恭喜三哥。”奚漫微笑著打斷他。
既然奚漫先開了這個口,就隻是單純的想要做個了結,不想再聽到任何的解釋。
她仿佛是一個局外人,滿眼真誠:“三哥年紀也不小了,其實早就該成家的。”
想到什麼,她又道,“不過你也知道,你身邊那些兄弟之前胡言亂語,開了不少我和你的玩笑,如今你要結婚了,我們最好還是在你訂婚之前,把這件事澄清一下,不管是對你我,還是對未來的沈太太,都是一個交代。”
沈溫忽地握住奚漫的雙肩,試圖解釋:“在我心裡,未來的沈太太一直都是你,我一直期盼著,等我得到了沈家掌權人的位置,就和你舉辦盛大的婚禮。漫漫,這些年有些話即便我不說,我的心意我以為你是能明白的。”
奚漫抬眸:“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所以你今天並沒有和薛家挑選訂婚的日子?你拒絕了這場聯姻?”
沈溫望著她,艱澀開口:“這隻是權宜之計,我以後會和她離婚的。”
奚漫沒有耐心聽這些話,她掙脫他的束縛:“三哥,我認為事到如今,我們倆還是不要捅破那層窗戶紙比較好,否則就是故意在給對方難堪。你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過。”
她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我從記事起就認識你,小時候我爸工作忙,你總是像我的親哥哥一樣,帶著我出去玩。後來我爸出了事,也是你挺身而出,陪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我感激你,敬重你,後來不知怎的,這份感情因為你身邊那些人的玩笑變了質。”
她看向沈溫,“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停在以前那樣吧。不管你因為什麼娶薛秋妍,我都祝福你,但是我不希望等你結婚之後,在你的兄弟朋友口中,還把我的名字和你們夫妻二人綁在一起,成為他們茶前飯後的談資。”
“我現在就隻要求你,在你圈裡的那些人麵前,把你我的事情講清楚。我們清清白白,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你對我而言隻是恩人、兄長,僅此而已。”
沈溫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望著女孩態度決絕的表情,好半晌,他啞聲道:“好,我找機會和他們幾個說清楚。”
“不用私底下找機會了。”奚漫說,“秦遠不是快要結婚了嗎,就在他的結婚宴上,你那些朋友都會在。我陪你去,你當著大家的麵,把事情說清楚。”
沈溫擰眉,神色淡下來。
她知道他是最要體麵的人,在那樣的公共場合親口承認他們是兄妹,他以後就不能對她再有彆的心思,否則就是自打耳光。
她這是在把他們倆未來的路,徹底堵死。
“一定要這樣嗎?”
“是。”奚漫堅定地看著他,“必須要這樣。”
“外麵的人背地裡說兩句又能怎樣,你何必在意,非要把事情鬨的這樣難看?”
沈溫一貫溫和的語氣裡,夾雜著不悅,“我養你七年,寵著你,慣著你,一心想要給你風光體麵的婚禮,至今沒舍得碰你分毫,就是怕委屈了你。奚漫,我做這些,就是為了聽你現在命令我,去外麵公布我們是兄妹嗎?”
奚漫可笑地看著他,任她再想冷靜,眼底還是蓄滿淚花:“是啊,那些人背地裡說兩句又能怎樣,反正說的也不會是你沈溫,你當然不在乎!可是憑什麼,你一邊要娶彆人,還想留著我給你當備胎,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何必把話說那麼難聽,我和她隻是商業聯姻,以後會離婚的,你能不能懂點事。奚漫,你做事這麼絕情,連等我都不願意,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奚漫眼淚奪眶而出,感受到莫大的屈辱:“你去娶彆人,卻讓我等著你,你到底把我置於何地?我等你一年,十年,還是一輩子?沈溫,你是養了我,但我沒有賣給你!”
莫姨聽到動靜越來越大,急忙上樓來:“先生,奚小姐,有話慢慢說,你們怎麼吵起來了?”
奚漫不想再說什麼,擦掉眼角的濕潤,一甩房門進了臥室。
莫姨看一眼黑著臉的沈溫,欲言又止,最後小心翼翼道:“先生,小姐今天已經很傷心了,您不該再這樣對她的。”
沈溫指腹按了按眉心,情緒一點點平複。
他知道,奚漫提這樣的要求就是因為氣他要娶薛秋妍,故意和他鬨。
今晚發泄一下也好,免得自己憋在心裡。
她要求他這樣做,無非是在告訴他,他和薛秋妍結婚期間,她不願意摻和進來,被人輕視。
沈溫揮手讓莫姨下去,他又敲了敲奚漫的房門。
裡麵沒動靜,他自顧自地溫聲道:“剛剛是三哥不好,不該和你吵。三哥也不希望你因為這場聯姻,遭受指點,你想要澄清,我答應你,秦遠的婚宴上我和他們說清楚,咱們暫時就以兄妹相處。等項目的事解決了,再好好談我們的事,好嗎?”
裡麵的人不回應。
但沈溫想著,他已經把話說成這個地步,她必然是同意的。
她脾氣軟,性子也乖,過了這陣子,他再多哄哄她就好。
依照奚漫對他的依賴程度,等心情好了,她還是會主動親近他。
畢竟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奚漫一直背靠著門,聽外麵的動靜。
發現沈溫回了自己房間,她疲累地閉了閉眼。
明明做錯的人是他,她就隻要一個澄清他都不肯答應。
如今還表現出一副她在胡鬨,他不得已為她妥協的樣子。
他就是仗著她無處可依,永遠不會離開他。
奚漫後腦靠在門上,嘴角牽起諷刺的弧度。
書桌上,她手機震了聲,亮起屏幕。
奚漫走過去,拿起手機,是簡灼白發微信給她:【晚上傷口彆沾水。】
奚漫這才想起來,中午在福寧巷吃螺螄粉時被撞到,她的手肘上還貼著創可貼。
他應該怕她洗澡的時候忘記,特地提醒。
其實已經沒那麼疼了。
思索片刻,奚漫回複:【謝謝。】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我隻是替我們家蜥蜴慰問一下,畢竟是它害你受傷的。】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再說了,你現在是我合法的妻子,我總不能對你不聞不問。】
“合法的妻子”這五個字,讓奚漫的心輕顫了兩下,升起一絲微妙的感覺來。
奚漫也不知道再回他什麼,正要退出聊天界麵,注意到最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她等了一會兒,提示消失了,對麵並沒有信息發過來。
剛才和沈溫起了爭執,她心情有些沉悶。
奚漫沒再回他,直接將手機息屏,放回桌上。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拉開椅子坐下,重新打開抽屜,翻看下午做的詳細賬單。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她手機又震了聲,還是簡灼白發來的微信。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我小侄女鬨著看煙花,簡太太,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奚漫把這條消息讀了好幾遍,目光停留在“簡太太”三個字上。
好半晌,她才想起來敲字回複他:【去哪?】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關燈,看窗外。】
奚漫下意識轉頭,看向窗外。
不遠處一簇明亮的火苗如逆行的流星一般直衝雲霄,“嘭”的一聲在墨色天穹綻放,映出五顏六色的光。
那個方向,好像是簡灼白的哥哥,簡季白的家。
他那裡果真在放煙花。
奚漫關了屋裡的燈,見外麵又有火焰不斷地飛入天際。
一朵朵絢麗奪目的花,在夜空中肆意盛開。
她雙手撐在玻璃窗上,原本黯淡無神的眸中被映出光亮,像揉碎的星。
煙花持續了很久,奚漫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感覺五顏六色的光投在臉上,照得肌膚暖暖的,那暖意似能鑽入毛孔,順著血夜傳遍四肢百骸,淌到她的心坎裡去。
她很感激簡灼白先前說的那番話。
身邊的人都慫恿她和沈溫在一起,那些言論聽久了,就像是在洗腦一樣。
簡灼白是唯一一個,幫她把對沈溫的這份感情理出頭緒,並且告訴她要做回自己的人。
這些年,她被沉重的枷鎖束縛,沒有自我。
隻有他看出來了。
這煙花仿佛在告訴她,一窗之外,就是自由。
那才是她應該追逐的,真正絢爛的人生。
她深吸一口氣,忽然不覺得難受了。
她應該感到慶幸的。
慶幸自己還沒有真的嫁給沈溫這種人。
簡家天台上,最後一波煙花放完,天光黯下去,男人頎長的身形隱於夜幕之下,俊逸的麵部輪廓愈發深邃。
他靜靜望著遠處那棟彆墅,許久之後,輕聲呢喃了一句。
晚安,我的簡太太。
——
雖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接下來幾天,奚漫幾乎不怎麼與沈溫碰麵。沈溫在家時,她就待在臥房,閉門不出。
她和沈溫已無話可說,還暫時留在這裡,隻是單純地等待秦遠婚禮的到來。
秦遠結婚那天,沈溫早起如往常那般去一樓的健身房運動。
出來時,看到奚漫站在廚房門口,和莫姨說著什麼。
兩人已經好多天沒有說話了,沈溫走過去:“漫漫——”
他剛喊了她的名字,不等再說什麼,奚漫直接無視他,轉身上樓回房。
一整個早上,她都在房中收拾行李。
臨出發前,沈溫過來敲她的房門:“漫漫,好了嗎?”
奚漫覷一眼門口的方向,目光掃過房內的行李箱。
她幾乎沒帶什麼東西,除了工作上的電腦和書之外,隻有幾套換洗的衣服,是她自己工作後用工資買的。
她拿手機給簡灼白發送微信:【我今天下午搬過去。】
對麵幾乎秒回:【好。】
奚漫又道:【你先過來幫我把行李拿走,我剛才已經和家裡的阿姨打過招呼了。】
交代完一切,奚漫拎著包包開門出來。
沈溫仍站在門外等她。
卡其色大衣裡麵,她穿了條荼白色針織長裙,裙身腰線收得緊致,勾勒出婀娜曼妙的身段。
她的臉上妝容精致,皮膚姣好,看不出半點瑕疵。眉心那點淺紅的小痣,襯得她眸子澄澈似水,旖旎動人。
沈溫看的失神了片刻,嗓音清潤柔和:“司機在外麵等著了,我們走吧。”
他欲伸手牽她,奚漫直接掠過他往樓下走。
司機打開車門,奚漫躬身坐進去,在沈溫進來時,她順勢戴上手裡的墨鏡,拒他於千裡之外。
她把不想說話表達的如此明顯,沈溫無奈笑笑,心想她定是還在鬨脾氣,或許等今天澄清過兩人的關係,她就願意跟自己說話了。
他無奈又溫柔地看她一眼,吩咐司機:“出發吧。”
去酒店的路上,奚漫安靜地坐著,全程不說話。
沈溫的目光卻自始至終落在她身上。
鼻梁上架著的墨鏡偏大,襯得她那張臉愈發小,外麵有陽光照進來,她臉上肌膚白裡透著粉,紅唇也格外明豔誘人。
沈溫喉頭滾動了一下,移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地打開手邊的筆記本,處理一些工作上的郵件。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車門打開,奚漫和沈溫下來。
奚漫摘下墨鏡,發現在門口迎客的是秦遠的弟弟,秦赴。
秦赴恰好也看見了她,神色微頓,隨後熱情地上前和沈溫打招呼。
沈溫和秦遠關係好,奚漫之前沒少跟著沈溫去秦家,也遇到過秦赴很多次。
大概是簡灼白追過她的原因,她和沈溫站在一起時,秦赴從來不跟她說話。
這次也一樣,秦赴和沈溫寒暄過後,隻是禮貌性對奚漫點點頭,便讓人帶他們進了酒店。
秦赴的表妹和他一起迎客,等人走後,她問秦赴:“表哥,剛剛那位就是瀾城美名在外,人如其名的沈家三公子?他帶的小姐姐真漂亮,我今天站在這兒這麼久,就他們倆最養眼,看起來可太般配了!”
秦赴聽完輕嗤一聲,不以為意。
他們倆有什麼般配的,高中那會兒,奚漫和灼哥站在一起,那才是真養眼!
都說當初是簡灼白單相思,苦苦追了兩年,奚漫卻對他不屑一顧。
其實在秦赴看來,奚漫那時候對簡灼白也不是無情無義。
記得後來簡灼白出國,奚漫跑去找過他,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簡灼白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秦赴還見奚漫時不時會盯著教室後排,簡灼白空著的位子看。
如果那時候簡灼白沒有中途出國,而是堅持到高中畢業,或許現在站在奚漫旁邊的,就是他了。
而且秦赴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來龍去脈,但隱約覺得,簡灼白被迫出國,好像跟奚漫有點關係。
簡灼白這次回來,沒跟兄弟們提過奚漫,也不知道他們倆私底下還有沒有聯係。
秦赴正想著,又有客人過來,他暫且把思緒拋在一邊。
-
婚禮結束之後,宴席開始。
安排眾人落了座,秦赴才終於有了空閒。
看到沈溫和奚漫那桌,他眼珠微動,拿手機錄了一段婚宴現場的小視頻,假裝不經意地把奚漫也錄進去。
隨後他點開兄弟小群,發送出去。
後麵加上一段文字:【我哥今天結婚請的客人真多,累死我了!】
郭允:【我好像看見奚漫了!】
蘇哲陽:【我也看見了,坐沈溫旁邊。不過現在都傳她是沈溫養的小白兔,她跟著沈溫出席這種場合也不奇怪。】
郭允:【沈溫到底想沒想過娶她,一直也沒動靜。】
蘇哲陽:【奚家都落敗了,小白兔身後沒有家族支撐,沈家那樣的地方不好進。】
蘇哲陽:【小白兔也挺不容易的。】
郭允:【是挺慘的,上學那會兒眾星捧月,天之驕女,如今隻能靠著沈溫。沈溫若是真不娶她,不知道她怎麼辦。】
秦赴本想試試簡灼白的反應,誰知其他人激烈討論,簡灼白那邊卻沒有半點水花。
他不由心中猜測,莫非灼哥真把奚漫放下了?
這時,手機又震了聲。
簡灼白:【再聒噪自己退群。】
群裡突然安靜了。
秦赴看著手機界麵,漸漸眯起眼。
他就知道,隻要遇上奚漫的事,灼哥就沉不住氣!
這時,隔壁桌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沈溫,你如今可滿三十歲了,還不想想終身大事?你和奚漫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秦赴轉頭看過去。
隻見沈溫垂著眼瞼,默默喝了一杯酒,漫不經心道:“彆胡說,我把漫漫當妹妹。”
那桌原本哄鬨的氣氛登時冷下來,眾人紛紛用複雜的目光看向奚漫。
秦赴也被這一幕驚到,沈溫把奚漫當妹妹?那灼哥豈不是有戲了?
他激動地點開與簡灼白的微信,打了視頻電話過去。
簡灼白從沈家拿了奚漫的行李出來,如今車子剛停在酒店樓下。
看到秦赴的視頻電話,他點接聽,還未開口,秦赴把鏡頭對準了奚漫和沈溫那桌。
奚漫看著大家,笑容得體:“大家彆誤會,我和三哥是兄妹情。”
或許是這消息太過震撼,桌上的人一時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桌都是和沈溫關係最好的兄弟,這些年他們開玩笑喊奚漫嫂子,沈溫從不阻止。
說到底,是沈溫自己允許他們把奚漫看成他未來要娶的人。
可如今怎麼突然就成兄妹了呢?
莫非因為奚漫如今落魄,沒了好的家世,沈家人堅持不接受她進門,所以沈溫妥協了?
又或者,是沈溫為了掌權人的位子,想娶一個門當戶對的?
想到這裡,大家再看奚漫時,不免多了幾分同情。
麵對眾人憐憫的目光,沈溫借著倒酒的動作,微低著頭,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柔聲道:“漫漫,我之前不願澄清是為了你好,他們不會信的,隻會越發胡亂猜測。”
奚漫不理他,從容喝了口酒,忽而又道:“其實有件事,連我三哥都還不知道,既然大家這麼關心我和三哥的事,今天就借機宣布一下吧。我早就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們感情很好。”
沈溫臉上的表情凝固住。
奚漫隻是說要在宴席上澄清他們是兄妹,沈溫不知道還有後麵這些。
她怎麼會有男朋友的?
奚漫目光平靜地看著沈溫:“另外,我和我的男朋友前幾天去領了結婚證,他現在是我老公了。”
這個消息過於勁爆。
席上的人,越發躁動了起來。
沈溫捏著酒杯的手無意識傾斜,杯中酒不小心灑出來。
他深沉的眸子望著奚漫,仿若山雨欲來,幾乎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三哥幫我很多,也很照顧我,但如今我已經結了婚,還住在三哥那裡不合適,以後我就搬去跟我老公一起住了。”
沈溫的臉色徹底沉下來,又努力壓著脾氣:“彆開玩笑了,很多人看著呢。”
奚漫笑了聲:“三哥不相信嗎?結婚證我隨身帶著呢。”
說著,她從包包裡取出了自己的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