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漫看向他:“你想怎麼改變?”
簡灼白懶散地倚著靠背, 攤開掌心:“手給我牽一下。”
他話說的太直白,奚漫有點不好意思,轉移話題:“先回家不行嗎?”
“不行。”
“……”
他這人一向如此, 耍起無賴來讓人根本沒辦法。
奚漫最後還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男人的手掌寬大,順勢包裹住她的手。
兩人的掌心相貼,溫度互相傳遞著, 簡灼白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她手背上不輕不重地揉按, 像極了在調情。
明明就隻是牽手而已, 奚漫仍能感覺到曖昧的因子在兩人之間發酵,周圍的溫度也上升不少。
她心上某個地方似乎被輕輕撓了一下, 傳來細微的癢。
這時,簡灼白傾身靠過來一些, 聲線微沉:“把眼睛閉上。”
奚漫心跳一滯,看著那張離自己很近的臉, 視線落在他性感的唇上。
她才剛答應跟他試試, 他不會得寸進尺,現在就想要接吻吧?
奚漫也沒跟他爭執,把眼睛閉上。
想到接下來的吻,她心中沒來由覺得緊張。
然而預想中的吻一直沒有來臨, 簡灼白那邊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似乎在找著什麼。
奚漫等的沒了耐心, 正要睜眼, 他道:“先彆睜開。”
“你到底要乾嘛?”奚漫不滿地皺起眉頭。
“急什麼?”簡灼白懶洋洋笑了聲, 再次牽起她的手, 緊接著,奚漫感覺有冰冰涼涼的環狀物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意識到是什麼,她倏然睜開眼。
無名指上, 赫然套著一枚戒指。
戒指上有一顆質地罕見的紫粉色鑽石,鑽石形狀切割得很漂亮,糅合了紫與粉兩種顏色,通透無暇,陽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線,炫目華彩,璀璨耀眼。
這種鑽石的稀有程度,再加上完美的切割手法,不是隨隨便便花錢就能買來的,應該要耗費不少精力。
奚漫詫異地看向他:“什麼時候買的?”
“三年前,在國外的一場拍賣會上遇到的,兩個多月前你答應跟我結婚,我便找珠寶設計師重新設計了一下。”
奚漫指尖摩挲著上麵的鑽石:“所以,這是婚戒?”
簡灼白嗯了聲,問她:“喜歡嗎?”
“挺漂亮的。”奚漫看過來時眼角帶笑,打趣道,“沒看出來,你這人還有點眼光。”
簡灼白眯了眯眼,語調透著揶揄:“我眼光若是不好,怎麼就喜歡上你了?”
奚漫被他油腔滑調逗得耳熱,心上卻有點甜,像裹著層蜜漿。
簡灼白又遞過來一枚:“幫我也戴上。”
男款的戒指比較簡單,但從指環的設計來看,顯然跟她的是一對。
原來他說的改變相處模式,是從交換婚戒開始。
奚漫接過來,小心翼翼幫他套在無名指上。
先前跟他去民政局領證,她一直告誡自己,兩人是協議結婚,一場交易。
直到此時此刻,看著無名指上的婚戒,奚漫才終於真真切切地體會到,她結婚了。
和那個她曾經心動的,灼烈耀眼的少年。
上次去瀾大,莫沁問她喜不喜歡簡灼白,她說不願去想這個問題,順其自然就好。
那個回答看似通透,其實內心深處,她在逃避問題。
因為她覺得這麼多年過去,簡灼白可能不喜歡她了,她還喜不喜歡他根本毫無意義。
看著無名指上的鑽戒,奚漫的眼眶莫名有點熱,怕簡灼白發現異樣,她匆忙轉過頭去,打開車窗透氣。
做了個深呼吸,她佯裝淡定地問:“現在能回家了嗎?”
簡灼白終於發動引擎,驅車駛離停車位。
前方不遠處,薛秋妍一襲黑裙,妝容明豔,踩著高跟鞋和沈溫並肩朝這邊而來。
“你車停哪了?”沈溫手上拉著行李箱,嗓音清淡,臉上透著些疲倦。
“應該就在前麵,我忘記拍下具體位置了。”薛秋妍逡巡四周,又掃一眼旁邊的沈溫。
男人戴著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那張臉清瘦很多,整個人透著疲態,下眼瞼處有淡淡的黑眼圈。
薛秋妍道:“簡馳集團那邊也真是的,你好歹是薄商集團醫療板塊的總負責人,他們居然讓你親自負責那批設備的運送,也太不把你當回事了,你就應該拒絕,怎麼還真去了,出差這麼久才回來。”
原本說好等薛秋妍回國,兩人就訂婚,雙方父母也見過麵了。
結果薛秋妍回國後,聽說他出差去了歐洲,兩人連麵都沒見上。
直到今天,沈溫出差回來,她親自開車來接他,兩人才終於見到。
薛秋妍主動挽上他的手臂:“生意上的事解決了,你手上其他項目也都恢複正常運轉,我們訂婚的事該好好商量一下了,今天我爸還問我呢。”
沈溫還未開口,看到有車子駛過來,他拉著薛秋妍順勢站在邊上躲避。
前後兩個方向都有來車,會車時雙方都降了車速。
奚漫坐在副駕上正給張姨打電話,提前告訴張姨一聲,她和簡灼白下飛機了,馬上到家。
聊天結束,她不經意朝窗外一瞥,看到一張溫潤清雋的臉。
副駕的車窗剛才奚漫打開了,還沒來得及關上,沈溫毫無遮擋地看到裡麵的奚漫。
幾乎在一瞬間,他掙脫了薛秋妍的手。
薛秋妍愣神地看著他。
沈溫瞳孔微闊,看到奚漫眼底滿是驚喜,隨後看到駕駛位上的簡灼白,表情僵住。
不過短暫的一秒,奚漫把視線從沈溫身上移開,看了眼他身邊的薛秋妍,平靜地把車窗升上去。
簡灼白抽空睇她一眼,掃了眼後車鏡裡很快消失的兩個人,下頜線條繃著,腳上給了點油門,很快駛離泊車區。
剛才遇到沈溫的插曲,並沒有在奚漫心底掀起太大的波瀾。
瀾城就那麼大,早晚都會遇到的,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她有心理準備。
兩個多月過去,她發現如今再看到沈溫,心情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或許就像簡灼白先前說的那樣,她之前隻是因為身處絕境,被救贖後對沈溫過度依賴。
如今抽身出來,工作生活一切都好,這份依賴不再,便能輕易放下。
從此之後,沈溫的一切都再與她無關。
比起先前在沈溫那裡謹小慎微,奚漫更喜歡如今的生活。
這段時間她挺開心的,可以儘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乾什麼都不需要有太多的顧慮。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放鬆自在過了。
而且,她的生活好像還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奚漫又低頭看向無名指上的鑽戒。
記得上大學之後,室友都陸陸續續開始談戀愛,還說要給她介紹個男朋友。
學校裡追她的男生,也有很多。
或許遇到過最好的,大學四年,她再沒見過似簡灼白那般粲然奪目,又真摯赤誠的人。
那時候她偶爾會想,如果簡灼白跟她一起考進A大,他們兩個大概會在一起,和校園裡大多數的情侶一樣,一起去食堂,去圖書館,去小吃街……
可惜,她一直沒機會知道,跟簡灼白這樣的人交往會是什麼感覺。
如今雖說遲了幾年,好在不算太晚。
以前想和他做的事,以後都還有機會去做。
他說跟他試著相處一年,給他們的感情一個互相磨合的試用期。
奚漫也有些期待。
這七年的空白,他們可以慢慢填補,重新培養感情。
她忽然覺得,他們兩個現在很像是剛確定了戀愛關係的情侶,準備談一場戀愛。
而且是領了結婚證的那種。
他們都知道,試用期之後,他們想要抵達的終點是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並且都願意為之努力。
想著想著,奚漫的嘴角又彎了起來,她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簡灼白,主動找著話題:“也不知道中午張姨會做什麼好吃的。”
簡灼白修長指骨把著方向盤,痞氣地勾唇:“你愛吃什麼張姨都知道,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奚漫撇撇嘴:“說得好像沒做過你愛吃的一樣。”
簡灼白想了想:“確實做過我愛吃的,但沒有我最愛吃的。”
奚漫狐疑地看向他:“你最愛吃的是什麼?”
等紅燈時,他轉頭看過來,那雙桃花眼似有溫度:“你,算嗎?”
奚漫臉蹭地一紅,譴責他:“你的臉皮有點過於厚了,什麼話都亂說。”
“怎麼了?”簡灼白虛心請教,“是情侶之間不能這麼說話,還是夫妻之間不能?”
奚漫被噎了一瞬:“可是我才剛答應你,不是應該循序漸進嗎?”
“哪那麼多講究,難道我現在跟自己老婆說話還得顧慮重重?”簡灼白一臉的理所當然,“我現在把你當成我老婆,有什麼問題嗎?”
“……”
奚漫一時語塞,轉頭看窗外,給他一個後腦勺。
其實奚漫能隱約感覺到,他好像在試探她的底線。或者說,他在試探如今跟她在一起,她能接受的尺度。
奚漫也沒經驗,心裡猜想,或許剛談戀愛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吧,互相試探,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