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鬱青池執意要為他守夜,顯然是有話要跟他聊。

宴芳林便對陸星河說:“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

陸星河點了點頭,便關上門出去了。

宴芳林往榻上一坐:“問吧。”

鬱青池神色嚴肅,直接問道:“剛才在街上,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宴芳林說:“像是夢遊一樣,迷迷糊糊便出去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大街上了,一回頭就看見了你。”

鬱青池神色一驚,立馬問說:“既是這樣,你跟師姐他們說了麼?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不想讓師父他們為我擔心,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都太疲憊了,等回到青竹峰以後,我會再告訴他們。”宴芳林抬頭看向鬱青池:“因為你都看見了,所以我告訴你,還請你替我保密。”

鬱青池說:“你一向體弱,會不會被木華英身上的魔氣影響到了?”

宴芳林點頭:“嗯,很有可能。”

他發現鬱青池現在真是小白花,很好騙。

不過這一切倒不是因為他會說謊,而是他病弱的形象根深蒂固,鬱青池才不會懷疑他。

“木華英會傀儡邪術……”鬱青池眉頭緊皺:“你在街上走的時候,身上有邪氣,你說像夢遊,或許……還是告訴師父的好。”

“師父受傷了,傷的還不輕,你就彆讓他再為我操心了。”宴芳林說:“我心裡有數,不妨事。隻是經過木華英一事,我卻有另外的憂慮。”

他覺得是時候勸一勸鬱青池了。

不要再做小白花了,趕緊強大起來吧。

青竹峰需要他來撐門麵,為朝山道人分擔重任。

“你說。”鬱青池道。

好像現在跟他說話,都是用“你”,不稱他為“師叔”了。

不過這都是小節,不重要。

宴芳林站起來,雙手背到身後,神色做憂慮狀:“你也看到了,師父眼下受了傷,不知道何時才能複原,即便他將身體養好,在這高手如雲的修真界,我們青竹峰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門派。青池,你可知道師父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求的正道,將我們青竹峰一派發揚光大。”鬱青池道。

不愧是朝山道人的愛徒,很了解師父的理想嘛。

宴芳林點頭:“沒錯。師父平生兩大心願,一是希望能在求道之路上有所成,再者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將我們青竹峰發揚光大,成為修真界不可小覷的名門正派。可最近在赤城山經曆的這一切,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在這個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我們青竹峰單靠修君子道,不可能達到師父所期望的境地。”

青竹峰修的君子道,不求法力蓋世,但求悟得正道,換句話說,修文不修武,道德水準和理論知識再強,一打起來就不夠看了。

他看了鬱青池一眼,鬱青池一身黑衣,立在他跟前,眉眼微微低垂,神色肅穆,顯然也認同他的看法。

“其實所謂將青竹峰一派發揚光大,都是很遙遠的事,我們青竹峰如今連做到自保都很難。木華英將葉衡陽擄走,如今這位葉大公子,還不知是死是活。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葉清都身為百門之首,無論於公於私,都不可能就此罷手,隻怕接下來又是一場血雨腥風,我們青竹峰想明哲保身,未必能夠如願,萬一將來被牽扯進去,你可能想過,我們青竹峰的下場。”

鬱青池墨眉緊蹙,抿著薄唇。

“如果命已失去自主,正邪還有那麼重要麼?”

鬱青池聞言抬起頭來看向他。

“我說的便是那日木華英塞給你的那張紙。”宴芳林說:“師父跟我說,那是魔族秘術,用的雖然是陰邪之氣,卻比我們青竹峰修的養氣之法要強上百倍千倍,哪怕你我這樣形同凡人的修士,如果修煉此法,也能日進千裡。”

“那是魔族邪術。”鬱青池道。

“人有正邪,法難道也有正邪麼?隻要不被邪術控製,你便還是你,難道隻因修煉了邪術,你便會濫殺無辜麼?”宴芳林問。

鬱青池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隻怔怔看著他,過了一會,仿佛突然從他的遊說裡清醒過來:“邪術再好,也是邪術,我們正派弟子,如何能跟魔族的人一樣修煉邪術呢?”

宴芳林知道他一時半會不可能被洗腦,便歎了口氣,說:“大概是被擄走過幾次吧?我受夠了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反正如果那邪術給我,我想此刻的我,是願意修煉的。比起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徒弟,我更想做一個強者,保護自己,也保護身邊的人,這份安定和放心,隻有強大才能給予。”

他沒有去看鬱青池,所以沒有看到他這句話給鬱青池帶來的震撼。

因為在這幾日,百般焦灼卻又無能為力帶來的煎熬,沒有人比從天子驕子淪為廢人的鬱青池更能明白。

他眼睜睜看著宴芳林被花無相擄走,卻隻能無能地著急,彆說將他搶回來,他連去尋他都怕成為拖累。

他自幼天資出眾,如今這種廢物的感覺,實在叫他度日如年。

宴芳林說得對,接下來他們要麵臨的,肯定是新一場血雨腥風,覬覦宴芳林美色或者爐鼎之體的,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花無相隻是魔族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已。

他們青竹峰這樣實力衰微的小門派,隻怕守不住宴芳林這塊聞名修真界的瑰寶。

他要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