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桃花(1 / 2)

說這話時, 她長長的睫毛上還墜著水色。

眸裡的倔強直至眼底最深處。

與她雙目一觸,縱使透徹她心思幾何。

池衍還是難以察覺地愣了一愣。

錦虞眼睛紅紅的。

那尚含哭腔的聲音帶著執著:“阿衍哥哥很好,你不要貶低自己。”

她吸了下鼻子, 一眨不眨將他凝住。

微微嗔道:“還有, 你要好好的,不可以無所謂。”

看來小姑娘對他那般言辭很不高興。

靜默片刻之後, 池衍啞然失笑, 點了頭:“嗯, 還有嗎?”

見他如此順從, 錦虞這才不生氣了。

忸怩低頭, 盯著自己腳尖。

聲音如江麵波光渺茫,輕輕地:“……我喜歡跟著你。”

她濃睫半垂, 低斂半露的臉龐透著溫軟羞意。

池衍似乎是反應了下,一縷笑痕漸漸浮現唇畔。

而後, 他語氣似真似假:“笙笙說什麼, 沒聽清。”

錦虞聞言覷了他一眼。

懵懵懂懂地, 紅著臉又說了遍:“我、我喜歡跟著你。”

她杏眸瀲灩, 雙頰緋若煙霞。

在朦朧江夜裡,楚楚嬌柔得像隻稚嫩的小白兔。

池衍眸中笑意深濃,慢慢傾身湊近她,“再說一遍, 好不好?”

方才意識到他興許是故意的。

錦虞咬咬唇,小聲咕噥:“你明明都聽到了……”

目光停留在她沾著蜜糖晶色的唇瓣。

池衍眉梢儘是柔和,“嗯。”

他毫不掩飾地承認。

錦虞嬌嗔嘟著唇, 下巴倏然抬起:“那你還唔……”

話還未出口, 聲音便被那人猝不及防吻下的唇堵了回去。

晶眸瞠大, 錦虞幾乎忘記呼吸。

當下隻能感受到他柔軟的含吮, 和輕嗬間清冽如水的氣息。

不過這回並沒有那般交纏炙熱。

他隻是淺嘗輒止,將她嬌嫩唇瓣上的蜜色吮舐了去,便從容離開。

池衍看著她,舌尖回味般舔了下嘴角糖漬。

輕啞蘊笑:“這麼甜。”

聽罷他意味深長的語氣,錦虞臉蛋瞬間紅成瑰色。

驀然回神,她慌慌張張地往四周掃視了一圈。

好在大家都聚在另一頭,橋後偏靜無人注意。

錦虞舒下口氣。

含嗔帶怨地瞅著他:“有人……”

然而那人卻隻是抬手輕輕抹去她眼角淚跡。

心安理得揚著唇:“哥哥情難自禁。”

錦虞羞赧得臉頰又燙了幾分,輕紗襦裙襯得她越發嬌美可人。

池衍笑了一笑,拉她站起,將糖葫蘆遞過去。

而後他們手牽著手,走過拱橋,去往玄女祠的方向。

方才在江邊那始料未及的一場傾訴,好似融入了他們的血液。

許多感情,已是不言而喻。

……

畢竟是祭祀玄女的日子。

除卻江邊放荷燈的,便屬玄女祠近鄰最為人滿為患。

一路上大攤小鋪,行當各色,什麼都有。

錦虞拖著那人的手,這處停一停,那處看一看,喜上眉梢。

吃完了糖葫蘆,嗅到周邊飄來的香味,便又雀步過去,見著路邊擺的每一攤,什麼都想要嘗嘗。

池衍也不催,任她拉著自己走走停停。

悠閒笑看她不亦樂乎的樣子。

於是玄女祠還未走到,池衍手裡已拎了大大小小的油紙包,都是那小姑娘眼饞的玩意兒。

直到買了隻香噴噴的烤地瓜,錦虞才安穩下來。

一邊被他牽著走,一邊低頭咬著吃,興許是玩累,餓了。

她哭過後的眼睛尚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紅。

乖巧咀嚼,便顯得特彆惹人嬌憐。

“那邊有人守擂十輪了,咱們快去看看!”

耳邊話音飛奪而過,錦虞循聲望去,隻見不少人群朝著某地圍聚過去。

見她饒有興趣地昂頭望著,池衍溫聲:“想去?”

錦虞點點頭,俏然彎眸:“好像很熱鬨。”

初臨民間,她萬事皆驚奇的模樣倒是有趣。

池衍輕輕一笑,便牽著她舉步而去。

他素來喜靜,但今夜本就是陪她玩鬨的。

何況隻要這小姑娘歡喜,他是沒什麼緊要。

在離玄女祠兩裡路之遠的地方,搭了個三階高的簡素方台,稱不上雅致肅穆,但頗有儀式感。

台後燈盞燦爍屏照,映亮一塊豎靠著的牌匾。

其上龍飛鳳舞著“以文會友”四個大字。

台前聚滿了看戲的群眾,接二連三地在歡喝呐喊。

錦虞歡喜迎上前,然而她個子嬌小,在人群後,視野被儘數遮擋。

踮了踮腳尖,也瞧不甚清。

她無比好奇地晃了晃那人的手,“阿衍哥哥,他們在玩兒什麼呀?”

池衍將目光收回,低頭笑看她:“飛花令。”

聞言錦虞眸中一瞬露出驚喜。

她正想說什麼,便見一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灰頭土臉下了台。

想來是剛輸了個無地自容。

“可還有義士攻擂?”

這時,有粗沉的聲音自喧鬨中響起,“倘若無人挑戰,那這三柱金檀香可就歸這位殷姑娘得屬了——”

錦虞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什麼都看不到。

隻能巴巴問道:“那是什麼香?”

旁邊跟著起哄的男子回眸看了一眼。

眸光瞬間驚亮。

見是個清絕的小美人,他便欣悅地搭話解答:“姑娘有所不知,那金檀香是西元寺開了光的,每年隻出這麼三柱,若是得了這香,再上玄女祠拜祭,所祈之願無不靈驗,故而大家夥都爭搶著要,不過這香多少金銀都求不來,隻贈予比試的勝者!”

錦虞踮著腳,耳朵在聽,視線卻始終往台上張望。

她恍然“哦”了聲。

那男子上下端詳了她片刻。

郢都漂亮的女子不少,卻從未曾見過如此盛世清顏,容貌身姿皆是極品。

近乎看迷了眼,他不由堆起笑容:“姑娘……”

方想出聲,便驀然間撞上那人剜來的清冷目光,淩厲似刃。

男子陡然一激靈,這才注意到那姑娘還牽了個男人。

矜貴凜然,一看便知惹不起。

竟是被那人的斜眸一瞥嚇得再不敢吱聲。

男子忙不迭安分回過頭,又是可惜小美人已名花有主,又是暗自平複著膽顫的心跳。

便在此時,台上的老伯複又揚聲問了遍:“可還有挑戰之人?”

錦虞“啊”了聲。

揮了揮捏著烤地瓜的手,笑應:“我來——”

乍聽這清靈如雀的話音,總算還有人應戰。

全場皆瞬息默聲,注目朝發聲處望去。

當她是起了玩心,池衍俊眉輕揚:“這行酒的遊戲你也會?”

雖沒玩過,但飛花令不過是玩弄辭藻罷了。

錦虞秀眸一眨,盈盈笑顏裡露出幾分調皮:“我想要那香。”

池衍笑而不語,眼梢勾著縱容的弧度。

牽她往台上走去。

在眾人驚歎的唏噓中上了台,錦虞這才看清台上的情景。

有一精神抖擻的老伯提著銅鑼站在擂台正中間。

而她的對麵,是一位妙齡女郎。

那女郎黑發垂落,部分編成彩色長辮。

一身鏤金百碟紫襖,腰畔彆柄牛皮鞭,英美如秋蕙披霜,神情間有幾分傲慢。

她身後隨著幾名莽漢,皆是魁梧壯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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