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火(1 / 2)

忽而一窒息。

錦虞正義凜然的氣焰頓時消下來。

她此刻是萬般懊悔。

當初逞口舌之快的時候, 誰能想到這謊的後勁兒如此之大。

居然……連皇兄都曉得了……

錦虞隻好裝傻充楞。

望了望天,“什、什麼什麼玩意兒?”

俊眉微緊,錦宸沉著聲:“幾個月了?”

他就不能彆問了嗎!

心裡怨了他千百句, 但錦虞麵上仍保持著呆稚單純。

摸摸肚腹, 乖乖靜靜的:“什麼幾個月?我都還沒吃午膳呢, 肚子當然是空的呀……”

此時最氣定神閒的皇帝陛下,唇邊不經意彎了一絲弧度。

錦宸自然沒那麼容易被她搪塞過去。

“你才多大, 就敢給我奉子成婚, 怎麼, 是嫌皇兄命太長,故意氣氣我?”

真是越說越離譜。

錦虞有口難辯,胳膊暗暗懟了下旁邊那人,想讓他解釋兩句。

池衍倒是懂她的意思。

隨即便淡淡笑道:“殿下也無需耿耿於懷, 此事……”

池衍故意頓了一頓,引得那兩人齊齊看向他。

隻見他劍眉微挑, 徐緩接著說:“遲早的。”

“……”

彆說錦宸了,連錦虞一時都怔愣住。

嗔了那人一眼,錦虞低聲埋怨:“你怎麼也不好好說話!”

方言罷, 餘光便觸到了皇兄直勾勾盯來的目光。

錦虞心裡略一咯噔, 稍稍慫怯下來。

語氣帶著點試探:“如果我說什麼都沒有……皇兄你信嗎?”

打量了她幾眼,錦宸唇角輕抿。

“那我若說, 和那殷夕蘭也什麼都沒發生,你信?”

錦虞想也不想,接二連三點頭:“信信信!”

而後便想著蒙混過去, 愛嬌一笑:“不早了, 阿衍哥哥肯定有好多折子要批奏,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啊皇兄。”

說罷, 錦虞拉住身邊那人的胳膊。

頭也不回地,便一溜煙出了竹苑。

等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長廊儘頭。

錦宸不急不徐斂回目光,彎著唇搖了搖頭。

側身欲到書房,然而回首的那一刹那,幼潯的麵容徑直墜入他眼底。

湖綠宮衣襯她清素婉約,溫雅的氣質淡淡流露。

錦宸忽而想到適才錦虞說他不知道珍惜眼前人。

沉默良晌,錦宸可有可無地道了句:“才休息了多久,怎麼不多躺會兒?”

幼潯輕步到他麵前站定。

垂眸頷首,細聲道:“這就快午時了,奴婢便想著來問問公主,午膳可有什麼要吃的。”

視線掠到她臉上,片刻後又不動聲色移開。

“不必問了,他們已經回去。”

幼潯愣了一瞬,反應過來,頷首應了聲。

原是想說去替他布膳。

但琢磨之下,幼潯輕語問他:“殿下昨夜飲了太多酒,可要奴婢去煮碗醒酒湯來?”

錦宸目光不自覺地又凝視向她。

唇畔微動,想了想,最後還是欲言又止,隻隨意“嗯”了聲。

*

尉遲府,主苑。

入夜之後,冷風揚起院落中的枯葉飛揚,天空層層暗雲積累,隱約有幾分雨意。

這場將下未下的雨,抑得天地間幽刹深重。

屋內飾以彩繪金梁,白玉砌磚,銀鑽垂簾。

一絲一毫皆堪比宮廷,儘顯主人桀驁和囂張。

這是當今首輔尉遲亓的臥房,常人從來不容進入。

除卻他最為偏愛的寵姬,初吟。

明暗交錯的華燈渲染一室,漂浮著旖旎暗香。

帷幔輕紗垂蕩,渺渺浮光掩映之下,勾勒出榻間朦朧的幽秘輪廓。

那充盈無限魅惑的紗帷,一嗬一喘飄蕩而出。

伴隨著一聲媚笑,男人單手探出兩片蕩漾的白帳,指間揚挑了下,手裡的豔紅綃紗便輕輕飄落在地。

初吟笑得勾媚,妖嬈仰靠在榻,玉頸香肩細膩勝雪。

分明留了最後的透紅薄紗堪堪掩著些處婀娜。

卻比儘數褪落更添媚色風情。

麵前的男人合目,嗅入暗香纏綿肺腑。

一場魚遊方了,他深深吸上一口氣,思欲又蔓延而上,也不忍著,一徑傾過去。

望進他如狼似虎的眸光。

初吟往後避了避,紅唇曼笑:“大人何要這般著急,人家又不是不答應。”

呼吸間儘是她身上幽冶的媚香,聞入鼻尖,不由叫人筋酥骨軟。

尉遲亓無意識地又是深吸,像是中了邪,極近貪婪。

他氣息微促,一把將人攔腰撈進懷中。

低頭埋入她烏發間,動情連連:“心肝兒,今天用的什麼香?勾得爺難耐,都停不下來。”

如蛇如蔓的玉臂繞上他肩頸。

初吟在他耳邊嗬氣如絲:“這香叫做醉心,大人可還喜歡?”

流連曼妙愛不忍釋,尉遲亓仍是閉目享受著她動人的氣息。

他全然未有設防,幾近神魂顛倒,“嗯……喜歡……”

羽睫半掩迷離,初吟嬌媚一笑,腰肢微擺。

調笑的語色蕩漾媚意:“大人對人家都沒有戒心,就不怕,應了那句牡丹花下死?”

美人兒嬌言鶯語,直聽得男人心底媚軟。

尉遲亓慵懶笑了兩聲,雙唇滑過她膩光頰側,牽著美人纖細如玉的柔荑,攏住自己的底。

他耐人尋味低笑,眉宇間儘是迷蒙欲念。

“爺可是心甘情願,被你這小妖精拿捏命脈。”

初吟纖睫微顫,眼底一抹妖異閃過。

而後一聲柔笑流溢朱唇,順著他心意,柔荑遊刃有餘地自如收放。

聽見他長長舒歎了聲。

香膩的嗬氣呼入他耳畔,初吟笑得動人:“大人可知,那醉心花,還有個更好聽的名兒。”

尉遲亓雙目微闔,舒坦地往後一靠。

把玩著她墜落紅瑪瑙的耳垂,好整以暇啞了聲:“哦?叫什麼?”

雙眸暗光美豔,冷芒掠過,越發懾人心魄。

初吟嫋娜到他身側,一字一句溫緩耳語:“西域,曼陀羅蘭。”

尉遲亓驚怔一瞬,驟然睜開眼。

眼前的美人哪裡還是顰笑嫣然的模樣,分明冷豔似毒,眉目帶煞。

忽而感到丹田有股凶血翻滾流竄。

尉遲亓心道不好,眸中精光一動,一把扼住她玉頸。

神情猛然變色,尉遲亓怒視她:“你意欲何為!”

他此刻半分力也提不上來。

初吟往他開懷的胸膛輕輕一推,尉遲亓便失力跌躺了下去。

她掩唇豔麗一笑:“大人方才還說,任由人家拿捏命脈呢,這就動粗了?”

曼陀羅蘭製成的迷香,無處不是毒性。

尉遲亓內力已然儘失,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丹田深處的叫囂洶湧而出。

喉嚨刹那一股腥味,他額鬢一層冷汗,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尉遲亓渾身癱軟在榻。

虛冷睨過去,隻見前一刻尚還在他身底承歡的豔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鋒利的刀匕。

事到如今,他自也反應過來,她絕非常人。

尉遲亓咬牙強撐:“……你是何人?”

初吟翹著朱唇,欣賞他奄奄一息的虛態。

薄刃冰涼,抵到他頸間輕緩滑過,如她勾人的眸驚心,“大人千不該萬不該,妄想號令拂衣樓。”

驀然一愕,隨後目光頓時厲下三分。

尉遲亓狠笑:“原來是拂衣樓餘孽……難為如此手段!”

初吟嘴角漾著嫵媚,“初吟的小小手段,還不是這麼多年跟大人您學的?”

尉遲亓暗使內力的手隱隱發顫。

似乎是猜到自己大限將至,今夜絕無生還的機會,他突然合目一笑。

“初吟,你是聰明的女人,這麼多年了,繼續乖乖跟著我難道不好?你最清楚了不是麼,殺了我,你無可能避身自保,莫要做傻事。”

橫在他咽喉短匕壓下幾分。

初吟上挑的媚眼好似含毒,“那便不必大人操心了,還是多想想自己,接下來的黃泉路要如何走吧。”

頸間一絲痛意,尉遲亓眉心皺緊。

他鎮定下來,一聲繾綣歎息:“這麼多年的情意,爺到底舍不得你,心肝兒,過來。”

尉遲亓緩緩睜開黑曜石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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