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照在她臉頰, 染上盈粉。
小姑娘笑得清澈動人,恍惚帶來春風間細碎的暖意。
池衍竟是聲息一啞,薄唇微動, 卻也說不出什麼。
她就如春光明媚。
像是要將他塵封的雪山融化得措手不及。
性感的喉結不經意動了一下。
池衍沒再去看她的眼睛,偏過視線, 裝聾作啞回身繼續走。
但這回,步子是放慢了許多。
錦虞笑意不減, 眉眼彎彎地緊跟上去。
他身姿俊挺, 錦虞輕盈地跟在男人身邊,矮了他大半截,尤為嬌俏玲瓏。
那人有意在慢行,錦虞也完全能追住他的腳步。
但她抿了抿唇邊的弧度。
悄無聲息地捏住了他朱紅披風的一角。
若無其事, 聲調溫軟:“阿衍哥哥, 上京城好熱鬨呀。”
披風一邊被她攥在手裡,池衍隻當做不知道。
麵不改色淡淡說了句:“以後自己彆出來。”
當他默許了自己的小動作。
錦虞乖乖點頭,極為聽話:“嗯, 知道了。”
途徑一家店鋪門口。
望一眼,店內的玉器首飾入目生色。
畢竟少女心性, 錦虞的目光一下便被吸引了去。
拉著他的披風駐了足, 興趣頗濃:“阿衍哥哥,那些好像很漂亮。”
池衍停住腳步,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是一家銀樓, 販售珠玉金銀,都是姑娘家愛的玩意兒。
民間的首飾, 自然比不得宮裡珍貴。
但見她興致盎然, 池衍倒也沒多猶豫, 仿佛隻是例行公事, “想逛就進去吧。”
聞言,錦虞嫣然一笑,乖巧應聲。
銀樓中玉鐲簪釵種類繁多,行當各色。
昭純宮當然少不了這些,且皆是名貴的奇珍異寶,可若要論花樣,民間的品類是要多得多。
一走進銀樓,錦虞便東張西望起來,對一切都頗為好奇。
民間百姓未見過久居深宮的公主。
但這位戰神將軍,朱披戰鎧,豐神俊然,他們是無不認得。
樓裡有不少富小姐,聚著在挑選首飾。
掌櫃正忙著招呼,忽然瞥見新入店的客人,可不就是那在他們心中頗有聲望的大將軍!
詫異一驚,反應過來後,掌管忙不迭放下手裡的事,匆匆迎上去。
“哎呀,池將軍屈尊駕臨,小店招待不周,快裡邊兒請——”
店裡的姑娘們循聲,紛紛望過來。
男人修眸冷膚,容顏俊美,但渾身又散發著漠冷,恍若柔中帶剛。
她們皆是心怦臉紅,露出興奮而嬌羞的姿態。
卻又迫於那人與生俱來的氣勢,隻敢遠遠偷瞧,無膽靠近。
錦虞這會兒倒是心細如發了。
發覺到有傾慕的眼神從四麵八方投來,便宛如一隻護食的小奶貓。
湊前一步走近他,身前柔軟幾乎要貼上他的臂膀。
錦虞悶低下聲:“阿衍哥哥,她們都在看你。”
語調糯糯的,隱約能聽出些微不樂。
池衍顯然對旁人極不上心,瞧都不瞧一眼。
下巴朝裡邊略微一揚,“去挑。”
他沒有要陪的意思,錦虞巴巴看住他:“那你呢?”
垂眼低凝,隻見小姑娘生怕他走的模樣。
池衍頓默片刻,方淡淡啟唇:“等你。”
聽他言罷,錦虞放下心來,笑著點頭。
掌櫃的起初未注意他身後,這會兒才發現他帶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來。
誰都知道池將軍不近女色,被他拒之門外的美人數不勝數,而今竟是陪著個小姑娘來挑選首飾,難不惹人猜測,這姑娘絕非一般的身份。
掌櫃是極識眼色的,立刻揚起春風滿麵的笑。
請他寬心,而後親自領著錦虞往店裡頭擇選。
待小姑娘進去了,池衍便環臂靜靜等著。
他站在店門口,逆著光,清冷的麵容略有些朦朧,好似浮了層暖意。
此刻無邊男色落入眼底。
惹得店裡的姑娘們都無心再看什麼金銀玉器了。
而錦虞反倒是越發新奇,這兒瞧瞧,那兒停停,不亦樂乎。
目光流落到一處,隻見鋪展紅緞的一方案台上,擺了一條細細的鏈子。
那鏈子雪色素淨,未墜一物,是以一串玉白巧珠相連而成,巧珠雖小,但每一顆都鐫刻著精致的紋理。
錦虞一眼便相中了,杏眸不掩喜愛:“這手串真好看。”
掌櫃的熱情道:“姑娘好眼光,但此並非腕鏈,乃是足鏈。”
宮裡從無在腳踝戴首飾的先例。
故而錦虞聞言懵住,奇道:“足鏈?”
掌櫃笑言解釋:“沒錯,古時流傳有言,郎君若是親手為心愛的姑娘戴上足鏈,便寓意今生拴住情思,來世互不相忘,良緣無儘呐!”
說著,將那白玉鏈輕緩捏起,笑著遞給她。
聽罷那話,錦虞心中一動,接過來擺在手心,垂眸仔細端詳。
見她顯是心儀,掌櫃的淺聲探問:“可要池將軍來,為姑娘戴上?”
此話之意,可不就有誤以為她和那人有什麼。
錦虞心跳顫了一下,粉頰透紅些許,卻是沒去解釋。
雙手握著白玉鏈輕覆在心口,
躊躇半晌,她回首,喚了門口那人一聲:“阿衍哥哥——”
但聽那嬌脆的聲音,池衍轉過身來。
見小姑娘清潤的笑眸遙望而來,他頓了頓,抬步走過去。
待他站到跟前,錦虞輕一咬唇。
微微垂首,在他麵前攤開掌心,“喜歡這個。”
池衍沒去注意那東西,也不問價。
直接淡淡交代了句:“包下。”
這白玉鏈雖稱不上稀寶,卻也是難得好物,自然不廉。
掌櫃的聞得,立馬笑盈盈應下。
離開銀樓之後,池衍直接帶錦虞回到君悅館。
三樓雅間。
小二端茶添水,殷勤招待了一番後,才謹慎退下。
錦虞坐在檀桌邊,低頭輕抿著梅子茶。
她難得安靜,默聲不語,似乎是在糾結著什麼。
過了良久,抬眸看向站在窗邊眺望的那人。
錦虞悄悄捏了捏手心,乖軟喊他:“阿衍哥哥,你來一下好不好。”
春風吹過軒窗,輕拂他如墨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