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進擊的夏羨寧(2 / 2)

好在這個時候,可愛的魏收小天使過來了。

魏收的壓力也很大,剛才趁著長流派亂糟糟的時候,他們特偵處的成員特意把處長大人排除在外,緊急召開了一個“單身狗保命大會”,製定了以後的生存計劃。其中有一條就是,這一段時間洛師兄跟夏處長單獨相處時,不得擅自打擾,如果必須打擾,抽簽選擇死士。

魏收比較倒黴,生存計劃剛剛出台,他就成了那個死士。

他冒著生命危險過來跟兩個師兄彙報剛剛研究佛牌得出的情況。

魏收道:“這佛牌是用死嬰油、柳木膏、金水等做成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嬰兒是因病而死,沒有傷及人命,也不算觸犯法理,其中的怨念明明應該不大,整件東西的邪氣卻特彆重。”

夏羨寧偷偷看了洛映白一眼,道:“附近車庫的主人名單,查了嗎?”

魏收道:“查了,正在一一確認身份。”

洛映白道:“就往劇組那個方向查吧,又是桃花符又是大降宮陣的,跟這事脫不開關係,這約莫是個跟感情有關的案子。”

魏收剛要答應,夏羨寧在旁邊搶了他的話,說:“好的。”

按照兩個人目前的狀態來看,洛映白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夏羨寧有種異常珍惜的感覺,他這句“好的”說的就像是領了什麼聖旨一樣,口氣十分鄭重。

洛映白跟他互相看了看,說道:“哦……那沒事了我也先回去了。”

他說完之後轉身要走,夏羨寧卻突然在洛映白身後叫了聲“師兄”。

洛映白猶豫了一下停住腳步,回頭看他,夏羨寧抿了下唇,還是問道:“生我的氣了嗎?”

洛映白:“……”

蒼天啊,真的是隻要看見他就完全不能認真思考!

他看著夏羨寧唇邊那抹苦笑,也覺得心裡難受起來,連忙說:“沒有,你彆多想。我沒生氣……”

洛映白說不下去了,微微側頭,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他側過頭的同時,洛映白的臉正好轉向窗外,夏羨寧一直在看著他,正好發現他的眉心居然隱隱透著一抹極不明顯的紅暈。

這是……那大降宮陣裡麵的花粉!

那一瞬間,腦海中思緒狂湧,仿佛一把不知何來的火焰轟然點燃了心底荒蕪,蒼白的狂歡中,三魂六魄都好像變成了彆人的,一切來得太突然,竟讓人不知道該喜該悲。

夏羨寧驀地伸手,雙手握住洛映白的肩膀,硬是將他扳了過來,讓他麵對自己。

夏羨寧突然想起來一個被自己忽略的細節,那就是當時在陣中,他脫困之前的那一刻,其實洛映白也已經被扯進去了,隻不過他剛剛進去陣就被破,所以當時那種混亂的情況之下,大家都沒有注意那一點,但如果沒有動心,又怎麼會那樣呢!

要說這世界上最了解洛映白的人是誰,夏羨寧自認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他之前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以至於患得患失,此時看見洛映白忙著解釋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樣子,再想想變幻的陣法,夏羨寧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麼。

一股了然的喜悅直從心頭湧上,他雙手緊緊攥著洛映白的肩膀,本來十分嚴肅地凝視著他,此時卻忽地笑了出來,笑容中又是狂喜又是不敢置信。

洛映白:“……”

——那感覺就好像久處黑暗之中,乍見燈光亮起,光明大作的同時也晃的人眼底刺痛,幾欲落淚。

夏羨寧心臟狂跳,實在有點無法冷靜,連忙低下頭,將額頭抵在洛映白的肩膀上逼迫自己平複下情緒,然後在他掙紮之前鬆開手站直了身子,輕飄飄掃了一眼旁邊的魏收。

魏收本來也沒想圍觀,是這倆人跟他說著說著話突然調情,讓他沒反應過來而已,這時被夏羨寧一看,立刻兔子似的跑了。

他鬆了手,肩膀上被緊握過後的溫度依然留存,洛映白看夏羨寧這幅樣子,幾乎覺得他精神上出了什麼問題。

瞅瞅這孩子為了表個白都瘋了,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洛映白歎了口氣,覺得這樣不行,他勉強理出一條思路,正色說道:“羨寧,我聽到你剛才說的話了,我也聽懂了。我告訴你,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你都永遠是夏羨寧,我永遠都不會責怪你、討厭你。可是……”

他略蹙了下眉,難得嚴肅的樣子看起來很有幾分高傲冷漠之態:“可是這幾天當中,桃花蠱、大降宮陣,這些都是影響神智的東西,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糊塗而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夏羨寧好像突然打了一針強心劑一樣,整個人由蔫嗒嗒變成了精神煥發,他似笑非笑:“你不會以為我是瘋了才跟你表白吧?”

洛映白:“呃……”

夏羨寧目光灼灼地盯著洛映白,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你覺得我的表白隻是頭腦發熱之後一時興起而已嗎?你錯了,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你,隻是我一直都不敢說,我對你,哪來的‘一時’。”

洛映白:“你……很久之前?”

夏羨寧看著麵前的人,把兩手負在身後,克製住自己過去將洛映白抱進懷裡的衝動,身上略有些寬大的衣服隨著窗外透進來的風微微拂動,勾勒出筆直清瘦的身型。

“是啊,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性格外熱內冷,理智永遠大於情感,你可以為彆人做很多事,但絕對不容易動心,因為我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猶豫這麼長的時間。”

夏羨寧態度坦然,又說:“自從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你之後,就沒一天睡過好覺,我時時刻刻都在掂量權衡,要不要告訴你,要怎樣告訴你,告訴了你,你會怎麼做怎麼說。我總在想,如果你因此疏遠了我,可怎麼辦呢?”

洛映白默然無言,夏羨寧柔聲道:“你曾經離開過我一回,我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第二次了。我可以不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得看著你在我身邊好好活著。”

他的話語,讓洛映白從剛才開始一直亂糟糟的心也平靜了些許,索性也直接道:“你說得對,我是有顧慮。羨寧,是不是因為我平時總跟你亂開玩笑,你才會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我把你帶壞了?”

夏羨寧竟然從洛映白的語氣中捕捉到了愧疚,一時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又覺得他可愛可憐,柔聲道:“不是!什麼叫帶壞了?這不是你的錯,這根本就不是有錯。我承認,我們要在一起,可能會受到很多阻力,但無論是什麼樣的困難,我都會竭儘全力一肩抗下,不讓你為難,我夏羨寧說到做到,如若有違,天打雷劈。”

這幾乎是一句不可能實現的承諾,但夏羨寧說的這樣乾脆利落,顯然已經經過深思熟慮,從他口中說出,他就一定會做到。

洛映白卻沒有半點高興,說白了,他的猶豫遲疑也根本就不是為了他自己——他根本就還沒有考慮到他自己,滿心都是這件事對於夏羨寧的影響:“是我自己為難嗎?是我怕你為難!羨寧,你跟我不一樣,我從小到大不著調慣了,我怎樣都行。你呢?你……你這麼好的一個人,你因為我以後不能娶妻生子,我怎麼能……”

“我一點也不好,如果說我這輩子還能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事,那就是能讓你喜歡。不能娶妻生子也很好,你就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孩子,正好我也沒有那麼多愛可以分來分去,我們互相珍惜對方不就可以了嗎?”

夏羨寧深吸口氣:“你那些顧慮我何嘗沒有想過,可想來想去,最在乎的還是隻有你。”

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洛映白聽著,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腳步後退。

夏羨寧道:“所以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不該是這種反應,你根本不會猶豫,你會冷靜地告訴我咱們不能在一起的原因,然後放下一切事情走得遠遠的,讓我獨自把事想清楚。師兄啊,你的心太硬又太軟,你不會給沒有感覺的人任何希望,卻不忍心讓我失望。”

洛映白:“我……”

夏羨寧:“師兄,算我求你,你不要因為彆人而忽視自己的想法,你想清楚。如果你不喜歡我,不喜歡男人,那麼我絕不強求。但你是嗎?”

對啊,他是嗎?

洛映白腳步停住,他的後麵沒路了。

兩個人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夏羨寧倏地拉起他的手,攥到自己麵前,柔聲道:“你的手心,出汗了。”

洛映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這種時候,他腦子一亂,竟然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好像完全不相乾的話:“你、你也是。”

夏羨寧看似泰然自若,從容不迫,可是他攥著洛映白的那隻手很熱,手心有微微的潮濕,原來他看著這麼胸有成竹,也是在害怕的。

夏羨寧一頓,隨即笑著說:“是,因為我緊張,因為我愛你。”

他的聲音中有些顫抖,卻正視著洛映白,素來冷漠鋒銳的眼底盛滿了溫柔與淺笑,坦然說:“看,我就比你誠實,把心裡想著的事情說出來沒什麼不好。”

洛映白:“……”

他忍不住把自己另一隻空著的手蓋在了臉上,喃喃道:“我的天呐……”

即使用手蓋住了眼睛,他也能感覺到夏羨寧有些急促的呼吸,身體的溫度,以及……曾經那些早已經留存在他腦海中的一切。

洛映白猛地一轉身,重重在身後的牆麵上踹了一腳,衝著牆氣道:“我要瘋了!”

夏羨寧從背後按住他的肩頭,本意是打算安撫,沒想到洛映白喊完之後忽然反身,一把抱住了他。

這一刻的世界仿佛刹那靜止,理智徹底陣亡於胸,身體緊緊相貼的瞬間,情生意動,儘照肝膽。

夏羨寧被撞的後退兩步,猝然明白了對方的答案,也立刻不管不顧地摟緊了懷裡的人。

他的懷抱一下子就滿了,心也滿了,周圍沒有聲音,夏羨寧卻覺得滿世界都像炸開了煙花那樣熱鬨。

他欣喜若狂,又不能置信,剛才撐起來那一副侃侃而談的空架子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幾乎帶著祈禱一樣的虔誠在洛映白耳邊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抱的太用力了,幾乎把洛映白半舉起來,以至於洛映白整個人都是緊貼著夏羨寧的身體,就算他再瘦,也實在受不了這種幾乎要把人給擠成紙片的抱法。

他拍了夏羨寧的後背一巴掌,又好氣又好笑:“我的意思就是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我承認了可以了吧?我也願意和你在一起,過一輩子!現在滿意了嗎?!”

夏羨寧說的篤定,但洛映白給了他回應之後,他反倒又覺得這麼好的事不可能落在自己頭上了,直到此時此刻,患得患失的情緒才全部消失,喜悅如同漲潮的海浪,一點點蔓延上來,終於淹沒了堤岸。

夏羨寧把洛映白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將臉頰輕輕貼了上去輕輕蹭了蹭,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怎麼忍都忍不住。

洛映白看他這個樣子,也跟著笑了,原來所有的事情,觀望的時候痛苦不堪,前後掂量,認準了,下定了決心,其實並沒有那麼難。

如果不是夏羨寧的堅持果斷,說不定他也要掙紮很久,但是現在,一條路踩上去了,荊棘也好,鮮花也罷,向前走,就是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