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人心,鬼心(1 / 2)

小孟說什麼也想不通馮正洋是怎麼突然消失的,其實原因很簡單——他是被馮正冬裝進了車子的後備箱裡。

馮正冬開車出門, 負責監視的警察隻能在車裡看到他一個人, 又因為他並不屬於需要監視的對象, 所以他也就沒有給馮正冬更多的關注,讓他順利將馮正洋運走。

最近幾天以來,馮正洋的心情一直不好, 這種壓抑的情緒由一開始溫倩倩的死引發,後麵又是一連串的醜聞曝光, 股份大跌等事件, 讓馮正洋焦頭爛額,覺得自己幾乎得上了神經衰弱。

他白天本來已經很累了, 晚上卻還噩夢連連。那夢翻來覆去內容都是一樣的, 夢境中慘白一片,沒有任何恐怖血腥的景象,卻好像比任何的夢境都要可怕。

在夢裡, 馮正洋總是聽見有個年輕姑娘的聲音叫著自己的名字,有點像是溫倩倩,仔細聽起來又不是,他眼前是白色, 周圍也是白色, 就這樣身處於一片近乎於虛無的慘白中,聽一個聲音悠悠地, 反複地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沒有儘頭, 無處閃避, 這感覺簡直要把人給逼瘋,幾天下來,馮正洋心力交瘁,甚至連對溫倩倩的死都不是那麼傷心了。

畢竟就算再喜歡溫倩倩,他的命也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他很想知道夢裡喊著自己名字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想到這裡,馮正洋歎了口氣,他把手裡的一摞財政報告扔到了桌子上,讓家裡的幫傭將常維宇叫了過來。

為了避免彆人利用常維宇來對付他,這一陣馮正洋隻讓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動,常維宇很快就來了,馮正洋靠在椅子上,疲憊地說:“你給我揉揉太陽穴。”

常維宇聽話地走過去,給他按了一會,然後猶豫著小聲問道:“馮先生,我……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

馮正洋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原來倩倩活著的時候,你想方設法的都盼著能跟我多住幾天,現在這是怎麼了?讓你住進來了你又想走,不會是心虛吧?”

常維宇陪笑道:“那怎麼可能,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比較多,我的經紀人說幫我聯係了一個訪談節目參加,也好跟粉絲們解釋一下……馮先生,我以後畢竟還要演戲的是不是?”

馮正洋重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常維宇的按摩,說道:“現在不行,正是因為咱們的新聞正在風口浪尖上,你才不能出去,萬一說錯了什麼話,或者又來點送信獻花之類的意外事件,你還嫌我現在不夠慘嗎?”

他這番話說的太自私了,根本不管常維宇的死活,常維宇心裡憋氣,又不能跟馮正洋鬨翻,隻好道:“我絕對不會亂說的……”

他還沒說完,馮正洋就不耐煩聽了,他隻覺得一股燥意從胸口油然而生,想大聲咆哮,想砸東西,更想虐待麵前的人,聽到他的慘叫聲。

馮正洋知道自己的毛病又犯了,他本來就是人前滿麵笑容,人後躁狂失控,這一陣屢屢受到刺激,情緒更加不穩定,於是也不隱忍,將常維宇拽過來就甩到了沙發上,自己也撲了過去。

但是和上次一樣,常維宇雖然不情願,可人在屋簷下,他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抗,反倒是馮正洋再次感到下/體仿佛被什麼針一樣的東西紮了一下,他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慘叫一聲,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常維宇被馮正洋的慘叫嚇了一跳,半靠在沙發上,又是畏懼又是狐疑地看著他,試探道:“馮老板,您沒事吧?”

馮正洋凶惡地盯著他,怒道:“你身上到底帶著什麼東西?!想紮死我是不是!”

常維宇莫名其妙:“不可能啊,我身上沒有什麼能紮到人的。”

馮正洋知道這小子一向能裝,有點懷疑他是故意裝傻耍自己,親自上手將常維宇的全身摸了個遍,常維宇穿的睡衣,料子柔軟,也不可能有什麼金屬的裝飾,連扣子都是塑料的,絕對紮不到他。

常維宇小心翼翼地道:“馮先生,你……”

常維宇的聲音舉止明明沒有任何異常,但馮正洋看著他,隻覺得頭痛欲裂,對方那張屬於男性的、輪廓分明的臉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模糊,周圍的天與地似乎都在旋轉。

馮正洋狠狠地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然而等他再睜開眼睛,四麵的環境連同眼前的人都變了。

馮正洋吃驚第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好像站在一個農村旅社的小院子中,他麵前蹲著個挺清秀的姑娘,雖然五官說不上是特彆精致,但氣質乾淨清新,有種獨特的韻味。

馮正洋一直很喜歡這個類型的女孩,他幾乎沒有過多思考就走了過去,蹲下身子詢問道:“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那個女孩看上去神情寡淡,竟然還挺自來熟的,她看了馮正洋一眼,說道:“我的腳崴了,馮先生,你能背我進去嗎?”

不知道為什麼,馮正洋總覺得在她身上有一種讓自己迷茫的熟悉感,卻又搜腸刮肚也想不起來,這種感覺讓他失魂落魄,竟然忘了追究正在焦頭爛額的自己是怎麼跑到這麼個地方,又如何遇上這位神秘的女郎的。

他毫不猶豫地彎下腰,將女孩背了起來,一邊向著她示意的方向走去,一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回答,背上的人重量也很輕,輕的簡直不像個成年人。

馮正洋奇怪地回頭看去,卻見那個女孩,紅唇微抿,眉尖若蹙,像是在斟酌著什麼,他心中一動,對方已經笑了。

“我叫呂露。”

女孩幽幽地說:“雙口呂,雨露的露……你,不記得我了嗎?”

仿佛一記鐵錘穿透顱骨,直接重重地擊打在了他的腦子上,馮正洋渾身巨震,頓時恍悟,嚇得腰一挺,就把人從他的背後扔了出去,而周圍的一切在這一刻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馮正洋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麵前仍然是一臉驚詫的常維宇,然而他顧不得注意那些,他在意的隻是剛才的那個名字!

呂露、呂露……

一個名字帶出過往的曾經,在遺忘了那件事一年之後,在被噩夢困擾了許久不得安眠之後,馮正洋突然什麼都想起來了!

是他……是他殺了呂露!

馮正洋是在跟溫倩倩結婚兩年之後的一次出差中認識呂露的,那時候呂露並不知道馮正洋已經結婚,兩人幾乎是一見鐘情,而他們相遇的地方正是常鄉村。

那個地方位置偏僻,交通閉塞,但是風景優美,馮正洋想選擇一片地方建造大型的度假村,本來是前來實地考察的,正好碰上了前來旅遊的呂露,兩人認識之後感情迅速升溫,馮正洋推遲日程,為了呂露在這裡多停留了半個月。

半個月之後,他的新鮮感過去,並自認為真愛依然是留在家裡的妻子,於是在和呂露攤牌,並提出給她金錢補償,但是讓馮正洋沒想到的是呂露的反應異常激烈,兩人在爭執中推搡了幾下,馮正洋不慎將呂露推下了山崖摔死。

或許是當時慘烈的場麵給馮正洋帶來了很大的刺激,他失魂落魄地逃離案發現場之後高燒昏迷,一連昏睡了許多天,等到清醒過來之後,他竟然就把這段回憶連同呂露本人硬生生的給忘記了。

此刻,失而複得的記憶異常清晰,馮正洋深刻的記得當時的場景,呂露的掙紮、慘叫,地上大灘的鮮血……

那血液的味道、顏色,仿佛一點點抽離的生命,殘忍而又美麗。

他終於記起來了!就是那一次從常鄉村出差回來,馮正洋才開始染上了性/虐/待的毛病。

但如果可以,馮正洋寧願自己一直都想不起來,他不明白這段日子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剛才又出現那樣的幻覺……難道是呂露的鬼魂回來複仇了?!

不,或者說他這一年多以來的日子才是全部生活在幻覺中,忘了自己曾經有過一段婚外情,更忘了自己的手上居然還沾了一條人命!相比起來,公司上的那點事,甚至連愛妻的死亡,都算不上是特彆嚴重了。

現在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我、我殺過人!

馮正洋顫巍巍地摸出一根煙,他渾身癲癇一樣地哆嗦著,幾次試圖打火都點不著煙,心裡反複回蕩著這句話,那不安幾乎要把人給逼瘋。

這一陣警察們本來就因為溫倩倩的死亡盯他盯的很緊,馮正洋之前並不是特彆在意,反正人不是他殺的,他自己還有一堆爛攤子要處理,這幫警察不嫌喝風噎得慌,那就在外麵盯著吧!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盯著自己,到底是因為溫倩倩,還是因為在呂露那件案子中查到了什麼?

不……不可能,呂露跟他是在偏遠的鄉村裡認識,相處的時間也短,兩人都沒有跟家人和朋友提過這件事,他們不會知道的!

可是現在如果是呂露回來了,要向他索命……

想到這裡,馮正洋忽然又有了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測——既然他可以殺了呂露之後把這事忘的一乾二淨,那、那溫倩倩不會也真的是他給殺掉的吧!

!!!

常維宇就在一邊,他看見馮正洋麵部肌肉扭曲,神情忽喜忽悲,也不知道在搗什麼鬼,連叫了幾聲都沒反應。他簡直懷疑馮正洋是讓最近的一連串事情打擊出了精神病。

常維宇挺想離他遠點,但是又不好走,他當初靠上馮正洋這棵大樹的時候還沾沾自喜了很久,現在卻是無比的後悔,要不是因為他,自己又怎麼會沾上一身的麻煩,甩也甩不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