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破孩子(2 / 2)

洛映白問道:“請問那四塊石碑上麵刻的都是哪位上仙的名號?它們,嗯,又會在什麼情況下自行啟動呢?”

白無常看著洛映白說道:“四塊石碑上的名字,分彆是竺硯太子、鬼極大帝、少淵殿下和明琅元君。地府布陣,之所以設下這些石碑,就是借凝聚這些上仙殘存的意念來抑製魔氣,所以石碑啟動,也一定是他們遇到了需要保護的人。”

洛映白一時默然,就算是這原因他之前能猜到,但也怎麼都想不出來石碑上竟然會是這四個名字。

竺硯太子和明琅元君極大部分的可能分彆是夏羨寧和他的前世也就算了,鬼極大帝不是傳說中跟明琅元君同歸於儘的那位嗎?還有少淵殿下又是哪位?

夏羨寧道:“所以兩位前來,是為了告知這一情況嗎?”

白無常道:“是想請問夏司長和洛上君,溪中照影,天落溪底。天上流雲,人行雲裡。那麼人是何處人?溪水淺薄,又足以洗去紅塵嗎?”

他說出這一番話,夏羨寧倒是明白了剛才洛映白那句“恰到好處”指的是什麼,想了想,回話道:“高歌誰和餘,空穀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身在紅塵,心便在紅塵,萬事坦然,隨遇而安。我們兩人現在很好,就不勞各位費心了。”

洛映白見他們看著自己,便笑著說:“羨寧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白無常似乎鬆了口氣,衝他們兩人拱拱手,難得誠懇地道:“我們也是替人帶話,陰陽兩地相輔相成,本來就不該敵對,眼看二位傷的不重便是好事,不遠處還有幾個魂魄要拘,那我們就不耽擱了。”

有的話不好說明白,其實剛才雙方都是在打機鋒,十殿閻羅看到石碑的異常反應之後,肯定會心生懷疑前去調查,即使不能確定,也不免會對夏羨寧和洛映白的前生之事有所猜測。

要僅僅是彆的上仙也就罷了,但無論是鬼極大帝還是明琅元君,他們的生死去向都同地府如今的狀況息息相關,所以剛才白無常轉述的那個問題,既是詢問,也是試探。

“溪中照影,天落溪底。天上流雲,人行雲裡”——這化用辛棄疾《生查子》,天與雲的影子倒影在水裡,岸上的人影也在水中波動,幾乎分不清人是在水中行走,還是在天上行走。

這其實是在問洛映白和夏羨寧,現在到底是人是神,知道了身世真相之後,又是否有意重新回到天庭。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地府那邊亦敵亦友,試探兩人的虛實,他們並不知道夏羨寧和洛映白現在隻是隱約有了一點記憶而已。洛映白不清楚他跟鬼極大帝同歸於儘之後是怎麼進入輪回的,夏羨寧也沒想起來自己為什麼同樣會下界,今生又為什麼能繼續跟洛映白在一起。

這種情況他們不會完全跟地府露底,另一方麵,兩個人說到底已經在人間生活了二十多年,各自有親人有朋友,內心深處也確實沒有因為那一點記憶就把自己當成了天神下凡。

所以夏羨寧同樣用《生查子》的後半段作答,表明前塵往事已矣,他們既不想搞事也不想幫什麼忙,隻當這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一來,誰也說不出什麼其他的話了。

黑白無常走了之後,夏羨寧道:“咱們也回家吧,地府既然來了人,說明老師現在也應該談妥回來了。”

洛映白點了點頭,一邊向著外麵走一邊問道:“對了,少淵殿下是誰,你知道嗎?”

夏羨寧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七弟。”

說完這句話,他接觸到洛映白的眼神,自己也恍惚了一下,改口道:“是天帝的第七個兒子,跟明琅元君應該是好朋友,據說紫薇大帝發瘋就是為了他……我也記不大清了。”

兩人回家之後,夏羨寧原本還想跟洛映白安靜地相處一會,結果進門之後發現洛家熱鬨異常。

師母蘇醒,兩位師兄受傷,這些對於長流派的弟子來說都算大事,紛紛過來看望,一時人來人往,兩人一進去就被包圍了。

洛映白把幾個人打發走,一看夏羨寧還在跟人交談,他就自己順著側麵的樓梯回到了房間。

洛映白回了房間之後立刻坐在床上,彎腰把自己的褲腿卷起來,裡麵厚厚的紗布上已經隱隱透出血跡。

他在樓梯上爬的太久,膝蓋上一片血肉模糊,幾乎露出了骨頭,雖然不至於留下後遺症,但走路的時候稍微一不注意,傷口的結痂就會裂開。

剛才夏洛兩人走路的時候,夏羨寧考慮到這一點,一直刻意放緩腳步,他的傷比洛映白要輕,洛映白不吭聲,他也根本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

洛映白好不容易回到房間,連忙解開紗布心疼一下自己,眼下看看膝蓋上的血和慘不忍睹的傷口,手裡拿著藥水都不知道怎麼下手。

他比劃了半天將藥水扔在一邊,仰麵倒在了床上,鬱悶道:“好疼啊——”

這個時候,他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洛映白連忙起身,還沒來得及把褲腿放下來,就看見了悄悄進門的江語佳。

四目相對,母子兩個的動作都頓住了。

洛映白在樓梯上對江語佳發的那次脾氣,是他長這麼大以來頭一回這樣痛痛快快地說出自己的心事,當時重生一世,好不容易見到母親,情緒難免激動,不像條漢子。

這個時候冷靜下來了,他開始為之前的行為感到丟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還是江語佳先開口道:“我以為你睡著了,就沒敲門……你的腿,怎麼又流血了?彆動,我看看!”

她剛開始那句話說的還小心翼翼的,頗有幾分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兒子的拘謹,直到看見了洛映白腿上的傷,一下子就急了,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蹲在他麵前去看洛映白的膝蓋。

洛映白:“哎哎哎!”

“彆動,藥給我!”

江語佳又心疼又著急,幾乎是半搶的把洛映白放在床邊的藥膏和濕棉簽都拿了過來,跪下去給他處理傷口。

洛映白有點不自然,但是腿被江語佳一隻手按著,不好掙紮,過一會,江語佳擦乾淨血跡去拿藥膏,把手放開了,洛映白也沒再動彈。

他坐在床上,雙腿下垂,手撐在床沿上,這個姿勢隻要一低頭,就能看見母親的發頂和偶爾露出來的側臉。

到底是母子,就算多年隔閡,他們也依然會把對方視為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之一,江語佳當媽技能自動點亮,氣急地數落道:“你這個破孩子,傷的這麼重還敢往外跑,腿不想要了是不是?你看看你這膝蓋,剛回來的時候明明都不流血了,以後落下病根怎麼辦……”

她一邊說一邊抬頭,正好看見洛映白慌忙地轉過頭去,迅速在臉上抹了一下。

江語佳的數落頓時停住了。

洛映白強笑道:“沒事,沒事,我……這藥太煞的慌了,啊,抹上真疼……”

他說著話,卻眼看江語佳的眼圈也紅了,後麵的聲音頓時跟著變了調子,洛映白說不下去了,他沉默下來,看著江語佳用手抹了抹眼淚。

江語佳顫聲道:“小寶……對不起。”

她坐在洛映白的身邊,用手幫他整理了一下頭發,洛映白匆忙地側過頭去,深深吸氣,用力在臉上抹了幾下。

江語佳知道兒子內裡也是個倔脾氣,不願意讓自己看見他流眼淚,於是收回手,將頭轉到一邊,想了一會,開始說話:“其實最早的時候,跟我有婚約的,是你夏爺爺最小的孩子,他叫夏長竟。”

“媽媽跟夏叔叔訂婚的時候是在二十歲那年,我和他是大學同學,剛上學的時候就認識了,雖然談不上多愛他,但江家和夏家有本來就有聯姻的意向,雙方也算是合得來,所以就順理成章的訂婚了,那時候我跟你爸爸還不認識——我們見的第一麵還是在我的訂婚宴上。”

洛映白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聽著江語佳說。

從江語佳的描述中,她和夏長竟之間的關係應該也一直都是不溫不火,但是就在他們大學畢業打算結婚那年,夏羨寧的三叔,也就是夏長竟的親生哥哥從國外回來了,由此一場鬨劇即將開啟。

夏三叔奉行單身主義,這麼多年來沒有找過女朋友,幾乎是圈子裡熟一點的人都知道,三少心裡有個不知道名字的白月光,一惦記就惦記了四年,並且發過誓拒絕任何相親倒追,非她不娶。

結果他回來之後一見江語佳,頓時發現江語佳就是四年之前一見鐘情的那個女神,又得知夏長竟跟江語佳之間不過是政治聯姻,更加覺得心裡不平衡,怎麼也不願意放手,原本感情很好的兄弟兩人好幾次弄的很不愉快。

這中間的事情江語佳一帶而過,隻含含糊糊地說道:“我跟夏長竟的感情雖然談不上深厚,但對於夏長為這個人,我更是基本上連印象都沒有。訂婚了就是訂婚了,未婚夫怎麼可能像什麼物品一樣說換就換呢?但是這個道理大家雖然都明白,還是架不住夏長為說什麼都不願意讓步,他們畢竟是親兄弟,弄成這樣也不好看,所以最後夏家和江家的聯姻解除,又過了兩年,我嫁給了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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