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船晃動得比較厲害，很多人站立不穩，不得已抓住身邊的同伴或者欄杆，彼此倉皇地對視。
他們戴了厚厚的耳罩，聽不清龍吟聲，可是能隱隱聽見時空深處的巨獸的吼聲。
這種聲音讓每個人都情不自禁臉色發白，這是一種來自基因的壓製，每個人都籠罩在深沉的畏懼之下。
這時候，謝醒轉頭看了一眼大家，說道：“沒事了。”
他的聲音也不大，可是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清晰地聽見了他在說什麼，並且耳朵一鬆，心情也變得放鬆了起來。
他們仿佛剛從三百米高空的玻璃橋上，來到了夏季草長得正厚實的草原上。
謝醒對著河流說道：“雪衍，你可以上來了。”
小龍在底下同樣清晰地聽到了謝醒說的話，他毫不猶豫地聽從指令，浮上來一看，先跟謝醒對上了視線。
謝醒笑了笑：“乾得不錯。”
小龍得到了誇獎，抬頭挺胸，這才轉頭張望。
河麵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魚，其中以清道夫為主。
難得這些清道夫那麼重，也在魚鰾的調整下，翻著肚皮浮了上來。
小龍：“這麼多清道夫，直接打撈嗎？”
謝醒：“先打撈試試。你跟我們一起在船上還是在河裡？”
小龍毫不猶豫：“我在河裡接應你們。現在開始吧？我第一次的龍吟聲比較小，要是不抓緊時間，這些魚很快就清醒了。”
謝醒點頭，示意邊上的人都摘下耳罩，拿起抄網準備撈魚。
小龍看河麵上到處都是魚，跟浮萍一樣。
他往邊上遊了一下，擺著尾巴遊動著，用身體將這些魚劃拉成一堆，就像秋冬的時候用掃把掃樹葉一樣，把這些魚給掃起來。
船上的人見他已經開始將魚掃成堆了，連忙你一網我一網，把魚撈到甲板上。
這條河流是自然河流，底下什麼魚都有，雖然以清道夫為主，但也有其他的魚。
他們撈好魚之後還要簡單翻找一下，清道夫留下，其他的魚則扔回河裡。
這些魚隻是受了音波攻擊，本身沒有大礙。
他們將清道夫撈起來後連忙扔到網袋裡，免得不小心讓它們重新逃回河裡。
這麼多人一起配合，撈魚的速度很快，主要他們也不追求把所有的清道夫都撈完，把大部分魚撈走就行，活乾得粗糙一點也沒事。
清道夫太多了，哪怕龍運用能力，也沒有辦法把巢穴裡的清道夫給逼出來，更沒辦法把清道夫的卵滅掉。
他們的目標隻是將大部分清道夫撈走，給本土魚類留下喘息空間。
要是過一段時間，河裡的清道夫又多了起來，他們還可以再次過來撈。
秉著這個思想，小龍又在底下展開了第二次、第三次龍吟，每一次都讓大量的河魚翻了肚皮。
他在底下把魚給震暈後又上來把魚掃成堆，船上的人配合他，投入到緊張的撈魚行動中。
這條河裡的清道夫實在太多，好些人被逼得密集恐懼症都犯了，胳膊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他們開的是一條中型船，大家原本覺得這條船能在河上航行一會兒，沒想到幾十分鐘後就裝滿了。
好在本地的漁政部門比較給力，又調了第二條船、第三條船過來跟著他們一路撈魚一路往上航行。
被撈走的清道夫也按照葉雪衍的要求，直接送去本地的飼料廠做成飼料。
本地禁止漁船在河裡大量打漁，大家上一次在河裡撈到這麼多魚，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會。
那時候每次打漁，船艙都是滿的，大條大條的魚送到市場上，價格低廉得一般人家也能把魚當飯吃。
可惜好景不長，顯示過度捕撈，這幾年生態恢複了一點，又來了清道夫。
清道夫泛濫的那麼厲害，幾乎將本土魚類擠壓的完全沒了生存空間，大家都很頭疼。
今天終於有辦法對付這些清道夫，大家雖然累了點，但心裡都很開心，乾勁也足。
小龍在底下清理的同樣很開心。
在清理清道夫的時候，他的圖鑒一會浮出來一次，一會浮出來一次，都閃著白光。
可能因為這些清道夫實在太可惡了，他將清道夫清理走之後救了本土的魚類，所以也獲得了相應的圖鑒。
這條河裡的本土魚大多數是鯉形目的，其中以常見的鰱魚、草魚、青魚、翹嘴等魚為主，也是本地釣魚人的主要目標。
小龍之前沒特地關注淡水的魚類，這次倒發現本土的魚雖然被擠壓得幾乎不能活了，但種類還是挺多的，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就看見了上百種。
幸好這次有辦法清理清道夫，要麼這麼多魚生活在這裡，都被清道夫給擠滅絕了，那也太可惜了。
他剛剛就發現了，這裡的魚有好幾種還是本地的特有種類，這裡麵滅絕了的話，在外地絕沒辦法補充。
這不僅對生態是一個嚴重的打擊，對本地的漁業跟文化也是一種打擊。
祖祖輩輩都在吃的魚，因為一種清道夫徹底給滅絕了，想想都令人憋屈。
因為有收獲，小龍越遊越快，越遊越得心應手。
他已經能夠很好地控製住自己的聲音了，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隻針對合理的魚，而不影響岸上的人。
短短半天時間，他便對龍吟的技能掌握得很好。
因為一直往上遊遊，遊到一定的河段，他發現有支流。
支流明顯要比主河道狹小，他這麼一大條龍，想去這麼小的河裡麵有些困難。
他能感覺到支流裡麵同樣有很多清道夫，甚至因為這些支流連接著各種各樣的農田，清道夫泛濫，對本地的生態影響更嚴重。
小龍浮到水麵上，抬頭對謝醒說道：“主任，好像過不去了。”
謝醒招手：“你遊過來，我教你縮小身形。”
小龍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不過他對他們主任有著絕對的信心，聽到這話，他毫不懷疑地直接擺著尾巴就遊了過去。
船已經停下了，其他人都站在甲板上，看到那麼大的龍過來，紛紛往後退，哪怕他們知道這是葉雪衍，也知道小龍絕對不會傷害他們，他們還是壓抑不住心底裡的恐懼。
唯獨謝醒站在甲板前頭，不避不退，隻是示意小龍遊到更前麵一點，將頭顱昂起來。
小龍照他的話做。
就在這條並不清澈也不壯闊的大河裡，巨大的白龍在水麵上浮現。
人類模樣的神明謝醒輕輕將手掌按在他的頭頂上。
謝醒聲音溫和：“放鬆，不要抵抗。”
小龍果然放鬆了下來，連尾巴尖都垂下了。
他晃了晃尾巴，鬆弛地讓波浪托著他的身形。
下一秒，有什麼東西從他額頭裡進來了，就好像有一盞熾熱的燈對著他的額頭照一樣，他渾身暖洋洋的，能明確感覺到被那束光籠罩了整個身形。
他的身形在謝醒的神力中急劇縮小，縮成了三米多長的小龍。
謝醒輕輕揉了他額頭一下：“記住這種感覺，下次自己想縮小的時候就按這種感覺縮小。”
小龍睜著大大的眼睛驚奇地看著他，回憶起剛剛的感覺，又按剛剛縮小的方式再縮小一圈。
現在他隻有一米多了。
小龍看謝醒。
謝醒笑著誇他，低聲道：“乾得好。”
一米多的龍在這樣的河流裡活動起來簡直就如魚得水，他一點都不費力地在河裡遊動兩圈。
很快，他沉到水底下，再次發出龍吟。
縮小身形並不影響他的吼叫聲，龍吟還是一樣好用，隨著他的聲音喊出去，碰上的小魚很快就翻著肚皮往上浮。
其中好多三刺魚。
他們昨天就是出來找這種魚，找了很久，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沒想到今天找起來那麼簡單，一點都沒費勁。
小龍的心情變得更愉快了，尾巴一甩，直接往前麵衝。
身後的漁政部門的人換了幾條小船。
大家分彆乘坐不同的小船跟在小龍身後繼續撈魚。
因為這條河比較小，撈魚的時候也不需要小龍再用尾巴將魚掃在一起，他們直接拿抄網撈就行。
小河相比大河來說，魚更加密集一點，河流底下還有各種各樣的雜物。
小龍在釋放龍吟的時候還看見了好些入侵生物，其中包括巴西龜，鱷龜等。
這些生物雖然沒有清道夫的害處大，但也不適合再留在這裡，小龍隻要看見了，都會用尾巴將這些小玩意拍到岸上去。
釋放龍吟就跟喊話一樣，小龍一點都沒覺得費力。
伴隨著得到圖鑒和清理入侵物種的成就感，小龍越遊越快，釋放的龍吟也越來越多。
大家跟在他身後將入侵的魚類撈走，本土的魚類留下。
身後的河流還是那條略顯渾濁的河流，表麵上看沒有任何差彆，但是在作業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河已經不一樣了。
裡麵的清道夫減少了很多，意味著本土魚類則有更好的生存空間，以後他們無論是過來做科研還是過來釣魚，都能獲得自己想要的魚類。
本地美味的魚類增加，生活在這附近的水鳥等也有了更充足的食物。
這將帶動生態環境將進一步變好，他們的治理也會變得更有成效。
清理清道夫也許隻是第一步，說不定哪天上麵決定花費大力整治生態環境，把沿途兩岸的汙染工廠也給關掉，汙水處理一下，總有一天，還這片天地山清水秀。
想一想，大家就覺得投入這個行業真的很值得。
小龍沒想那麼多，他隻是不知疲倦地釋放龍吟，並且往前遊的時候，儘可能將有害物種弄走。
在這個過程中，他以為他隻是一直在獲得圖鑒和成就感，他沒發現，無數光點正緩緩朝他身體彙聚而去，就像他釋放龍力的情景。
隻是，他一般釋放龍力時，光點往外溢出，在這個時候，像龍力的光點卻向他的身體彙聚。
這讓他越遊越輕鬆，身體越來越鬆快，好像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不僅不覺得累，身體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