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大降溫, 天氣已經有些冷了。
組織對龍氏水綿的研究到了一個新的台階，邀請葉雪衍再一次淨化河流。
這次組織選了嘉市某個區的支流。
這條河流比上次淨化的河流大, 水流量大概是前一條河流的兩倍, 不過它作為引過去的河流，與源頭的聯係比較弱，治理好了, 應該能保持比較長的時間。
葉雪衍對此毫無意見，組織請他去他就去了。
就是天氣有點冷, 謝醒專門在邊上陪著他，讓人在旁邊準備了熱茶和蛋糕, 等他上來吃。
因為淨化這條河流的工作量比較大, 葉雪衍弄到晚上十一點多才弄完，組織這邊也有後續工作要處理。
所以葉雪衍和謝醒沒有回去，而是專門開了房間, 計劃在外麵住一夜，第二天早上休息好了再回家。
葉雪衍擔心海獺、海洋牧場和家裡的魚, 組織還專門安排了工作人員幫他們照看。
所以, 第二天一早，謝醒接到電話的時候，葉雪衍在隔壁的房間聽到一些隻言片語，耳朵瞬間就豎了起來, 直覺這通電話跟自己的海洋牧場有關。
他快速洗完臉, 走出洗手間，打開房門往隔壁房間看去。
謝醒正好舉著電話來到房門口, 口中說道：“我們馬上回來。”
兩人對視，葉雪衍發現謝醒的表情比較嚴肅，立刻問：“發生什麼事了？是海洋牧場出事了嗎？”
謝醒沒瞞他：“海洋牧場裡來了一群領航鯨, 海獺有些被嚇到了。”
領航鯨？
葉雪衍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還從來沒有見過領航鯨：“海獺怎麼樣？沒有受傷吧？是長肢領航鯨還是短肢領航鯨？”
領航鯨一共就兩種，分彆是長肢領航鯨和短肢領航鯨。
它們是群居性動物，一出現便成群結隊，嘉市附近的海域從來沒有領航鯨出沒的記錄。
這種海豚科的生物對人類比較友好，對其他海洋生物卻比較凶殘。
謝醒道：“海獺沒受傷，照顧它的同事已經把它帶回家了。領航鯨的種類現在還不清楚，也不清楚他們到海洋牧場裡有什麼目的，大家正在觀察，沒有進一步的資料。”
葉雪衍原本想今天早上再去那條河流裡看看他治理效果怎麼樣，聽到這裡坐不住：“我能先回去看看嗎？剩下的工作我看完再回來趕。”
謝醒：“我跟你一起去。河流已經淨化得差不多，讓觀今收尾就行。”
葉雪衍著急：“那你收拾一下，我也去收拾，我們馬上準備出發？”
謝醒點頭。
葉雪衍立刻轉身想回去房間收拾，因為動作太大，甩臂的時候，手險些撞到牆上。
謝醒眼疾手快地握著他的手臂，道：“先不用著急，已經有人過去處理，司機也正在趕過來，兩小時後我們能到海洋牧場。”
葉雪衍聽到他的保證，心情放鬆了些，解釋道：“領航鯨是雜食性動物，它們會吃鯡魚、鱈魚等魚群，海豚暫時安全了，不過我有些擔心海洋牧場裡的花點無刺鱝們和海鰻們。”
謝醒：“根據推測，它們淩晨就到了，到目前為止，還沒觀察到它們的破壞，也沒看到海洋牧場裡的血跡，這兩個小時內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葉雪衍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苦笑了下：“是我急昏頭了。”
謝醒拍拍葉雪衍的肩膀，溫聲道：“忙中容易出錯，不要著急。”
司機過來需要一定的時間。
他們趁著這個時間，各自回房快速收拾好隨身物品，然後下去酒店的餐廳。
謝醒已經請服務人員打包好了兩份早餐，待會他們可以直接在車上吃。
十分鐘後兩人坐上了車，司機開著車，平穩而迅速地往葉雪衍家趕。
葉雪衍摸出手機看了一下，暫時還沒有收到新的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稍微鬆口氣，這才有心情打開早餐吃。
謝醒細心地給他打開早餐，說道：“我懷疑領航鯨的到來和那群鼬鯊有關。”
葉雪衍下意識反駁：“不會吧？鼬鯊是軟骨魚綱的，領航鯨是哺乳綱的，二者差距那麼大，鼬鯊還在領航鯨的食譜上，雙方應該不會產生聯係。”
謝醒：“它們未必能夠交流，不過可能會關注到對方的情況。”
葉雪衍一愣：“這個倒不是不可能。”
領航鯨屬於高度社交的群體，它們跟虎鯨之類的鯨屬差不多，都很擅長溝通交流，有研究證明，領航鯨甚至能夠和海豚科的其他種類交流。
甚至非海豚科的動物，它們也能交流。
比如它們跟須鯨科的座頭鯨一般會組成聯盟，合作爆錘虎鯨。
如果它們在海上得到鼬鯊的消息，對他產生了好奇，從而追到海洋牧場，從理論上來說完全有可能實現。
隻是這樣的話，這些家夥也太聰明了吧？
海裡智商高超的生物那麼多嗎？
葉雪衍一時陷入了沉默。
謝醒拍了拍他的肩膀，將剛剛打包到的皮蛋瘦肉粥打開放到他麵前，示意他喝。
司機前麵壓著限速的最高速度開車載著他們趕回去，一個小時四十三分鐘後，車子停留在了海洋牧場前麵。
組織裡的工作人員在這裡等著。
一見葉雪衍，安靜待在工作人員身邊的海獺掙紮著往葉雪衍這邊靠近，嘴裡嗷嗷叫著，看起來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自家的寶自己疼，葉雪衍見狀連忙上前幾步將海獺摟在懷裡，擼了擼它的腦袋，又摸了摸它的肚子：“我回來了，彆生氣了。”
海獺還是衝他嗷嗷叫，身體微微發抖。
葉雪衍再摸它：“不怕不怕，已經沒事兒了。”
海獺這家夥凶起來是真凶，慫起來也是真慫，見到葉雪衍之後，那股後怕勁兒上來，越發害怕，用爪子抱著葉雪衍的腿不鬆手。
葉雪也安撫了它好一會，也沒能安撫好。
可能它還是一隻野生海獺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情趕緊逃跑就算了，也不會有什麼委屈的情緒。
現在有了葉雪衍，平時有靠山有地盤，因此被欺負後格外不能容忍，越想越委屈，抱著葉雪衍的腿嚎了好一會，硬不肯鬆手。
謝醒走過來，撓了撓一下海獺的下巴：“沒事了，回去再撒嬌。現在撒開爪子讓你的主人去工作。”
海獺抱著葉雪衍的腿不肯放，側頭看著謝醒：“嗷。”
謝醒又撓了一下：“乖。”
海獺見謝醒的神情比較嚴肅，十分有眼色且委屈巴巴地鬆開了爪子。
葉雪衍看得心都軟了，忍不住給它用了一點龍力。
海獺這才安靜下來，被他們重新交到工作人員的手上，請工作人員代為看管。
在葉雪衍他們回來之前，工作人員們一直在錄像記錄這些領航鯨的情況。
之前拜托葉雪衍跟海馬養殖場聯係的周瑞祥正在現場組織工作。
一見到葉雪衍，周瑞祥立刻向他報告道：“主任，雪衍。你們放心，這些領航鯨沒在海洋牧場裡搞破壞，剛剛我們的水下攝像機已經放下去了，傳回來的畫麵在這裡。”
周瑞祥將電腦搬過來給他們看。
葉雪衍看向正在實時傳回的畫麵。
海洋牧場很安靜，他長期在海洋牧場裡釋放龍力，底下的水很清澈，能見度很高，沒有任何魚肉碎屑和血液，花點無刺鱝們應該提前離開了。
葉雪衍鬆口氣，他一眼就看見那群領航鯨在海洋牧場裡遊來遊去，嘴裡好像還叼著什麼。
葉雪衍眯了眯眼睛，還是沒能看清楚那些東西。
他伸手一指，問道：“能將這個畫麵放大看看嗎？看不太清楚。”
周瑞祥：“當然。”
周瑞祥將電腦朝向自己，伸手調出操作台，在飛快打出幾個函數後，葉雪衍選中的區域很快被放大增強。
葉雪衍看著遊來遊去的領航鯨，總算看清楚了那些領航鯨叼著的東西——好像是烏賊？
不對，不是好像，就是烏賊！
這些烏賊還噴了墨出來，好幾頭領航鯨的腦袋上都有墨汁，海水都沒能衝乾淨。
通過它們的形貌，葉雪衍判斷出來，這是一群長肢領航鯨。
領航鯨其實是海豚科的。
它們跟人們印象中常見的寬吻海豚有點像，但是腦袋跟身體的銜接更加流暢，看起來更修長，平時看著應該也挺可愛。
它們現在被墨汁糊了臉，看著就有些滑稽，跟化了小醜妝一樣。
葉雪衍之前還擔心這群凶殘的家夥有沒有對海洋牧場做什麼，現在看到它們的模樣就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出來。
謝醒跟他並肩站著，跟他一起看向電腦屏幕。
見他笑，謝醒說道：“看來這群領航鯨應該是帶了烏賊來看你。”
“不知道，一切都有可能。”葉雪衍轉頭說道，“我想下去跟它們互動一下，看看它們過來的目的。”
底下的領航鯨最大的不過五米多，小的才兩米多，一共三十一頭。
葉雪衍的龍形已經超過十米，對上這麼一群領航鯨，雖然不一定能占到很大的優勢，但起碼不會有危險。
何況岸上還有他們這麼多人在看著，出不了岔子。
謝醒答應了，低聲道：“去吧。有什麼需要及時上來說。”
葉雪衍脫掉鞋子：“那我下去了。”
謝醒點頭。
葉雪衍朝他笑了一下，轉身跳進海裡。
這個天氣跳進海裡有些冷，不過對他來說還能忍受。
在他跳入海洋中的一瞬間，海洋牧場裡的領航鯨們聽到了動靜，紛紛朝他看過來。
見到他後，領航鯨們臉上的表情明顯變得喜悅，紛紛張嘴朝他叫起來，還朝他遊過來。
葉雪衍估計，這些家夥有過來跟他貼貼的意思。
領航鯨們張開嘴巴的時候，嘴裡的烏賊也掉了出來。
不過這些烏賊不知道被它們叼了多久，明顯活力不太足，掉出來後也沒有逃跑，很快又被領航鯨叼進了嘴裡，朝他衝過來。
龍形的時候，葉雪衍比這些家夥個頭還大，壓根不可能害怕。
他現在是人形，看到這一群大家夥衝過來，他不免發怵，尤其它們張著嘴，嘴裡都是閃閃發光的白牙。
見那麼多領航鯨朝自己衝來，葉雪衍當機立斷，立刻變回了龍形，而且還變回了最大的龍形。
他要占據主動地位。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龍形都已經那麼大了，現在差不多有十一米，這群領航鯨居然不怕他，不僅不怕他，還遊得更快了，三兩下就衝到了他麵前。
近看之後，這群領航鯨長得更加可愛，它們散發著善意的目光，看起來很溫和。
龍也不知道怎麼看出它們的善意，但是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它們那股友善。
既然不是來找茬的，那就好說了。
龍的目光也變得友善起來，看著這群領航鯨，張嘴輕輕打了聲招呼。
嚴格來說，這群領航鯨既然是海洋生物，那就是他的子民。
作為一條龍，他天生就對這些家夥抱有一定的好感。
領航鯨們果然不怕龍吟，它們飛快遊過來，圍著龍轉圈，並且蹭蹭。
等領航鯨蹭上他的時候，他不僅沒覺得討厭，還有一種怪異的憐愛之情。
這群領航鯨的皮膚挺光滑，長得又可愛，好像是一大群小狗狗朝他蹭過來，但是觸感又跟毛茸茸的小狗不一樣，觸感非常奇特。
作為一條龍，第一次得到這樣的待遇，他愣了一下，在海水中停住了身體。
剛開始的時候，領航鯨們隻是小心翼翼地輕蹭著龍。
觀察了幾秒，領航鯨很快發現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蹭得更歡快了。
好幾條小領航鯨還翻著肚皮蹭他的龍鱗，嘴裡發出小小的叫聲，叫聲十分嬌憨。
水下攝像頭還在工作，龍一想到現在這副情景全都被拍到，實時傳送到同事們麵前的電腦中，就有些羞恥。
他連忙用爪子推了推身邊的領航鯨，這些領航鯨們一點都不怕他，見他推反而又蹭得更緊了，這一邊剛推開，那邊又蹭了過來。
一時間，龍哭笑不得，隻能擺著尾巴往前遊了一大段距離才初步擺脫蹭蹭。
龍也不知道怎麼跟這群小家夥們交流，下在水底下吼了一聲，問這些領航鯨們，過來做什麼。
至於這群領航鯨們能不能聽明白，他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吼出來之後，領航鯨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張嘴發出叫聲，可能明白了一部分他的意思。
他倒完全沒聽懂領航鯨的意思。
正當他滿頭霧水地與領航鯨們對視的時候，隻見領航鯨們紛紛將嘴裡的烏賊吐出來，用吻部推著往他這邊推了推。
這個動作就比較好明白了，就像狗狗或者貓貓將自己的獵物推過來一樣，應該是讓他吃。
龍朝它們低吟一聲，意思是問這些烏賊是給我的嗎？
領航鯨們也紛紛叫了起來，看情況，應該是表達了肯定。
龍剛剛才收到鼬鯊的禮物，這次收到領航鯨的禮物，他徹底明白了，這些就是對方送他的獵物。
沒想到這一群家夥居然那麼遠的遊過來，就為了送他禮物。
嗯，也有可能為了跟他貼貼。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很暖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