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的眼睛裡露出笑意，他轉頭去看那些烏賊
這些烏賊個頭還挺大，每一隻都很肥美，它們的墨已經吐乾淨了，顯得半死不活。
龍試著輕輕用龍爪扒拉了一下這些烏賊，領航鯨們臉上的表情更歡快了，紛紛叫起來，示意他趕緊吃。
他並沒有吃生食的習慣，這麼一大群活著的烏賊，他也沒辦法下口，不過盛情難卻，他輕輕扒拉了一下烏賊，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個想法。
他朝領航鯨們叫了一聲，請它們等一下。
而後他浮到水麵上，朝謝醒喊：“謝醒，我可以要炊具跟麵粉嗎？我想做章魚小丸子招待這些領航鯨。”
謝醒他們剛剛已經在電腦屏幕上看到了所有的事情。
謝醒帶著笑意問：“水底下有章魚嗎？”
龍點頭：“有。有好幾條，我知道它們在哪。”
他之前得到了章魚的圖鑒，很輕鬆就能找到章魚。
剛剛看烏賊的時候，他就在礁石底下發現了好幾隻。
領航鯨們喜歡吃烏賊，那麼章魚也應該會喜歡吧？
不過也說不定。
章魚跟烏賊的差彆還挺大，雙方不是同一個目。
章魚是八腕目的，烏賊是烏賊目的，不過都是頭足綱的海洋軟體動物。
謝醒笑著答應：“那你去抓章魚，我們這邊準備材料。”
領航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似乎聽明白了龍讓它們留在這裡，要做好吃的招待它們。
領航鯨們隻要有貼貼，它們就高興了。
在龍鬆口的時候，它們又貼了上來。
這種跟大型海豚貼貼的體驗非常難得，龍開始還有些矜持，現在完全放棄抵抗，也跟這些家夥開始貼貼。
這次貼完，下一次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雙方都有意貼貼，於是海洋牧場一下變成了大型的吸海豚現場。
龍想吸這隻就這隻，想吸那隻就那隻，爪子跟尾巴都沒有停，一下子摸摸這個，一下子摸摸那個，玩得不亦樂乎。
他在吸領航鯨們的時候也釋放龍力給這些家夥。
這些家夥長期在海裡遊蕩跟戰鬥，身體或多或少受了傷，現在有了龍力，它們得到了治療，情況明顯好轉，眼睛都亮了，叫聲也變得更加歡快更輕鬆，跟龍貼貼也貼得更加起勁。
也多虧海獺不會看電腦屏幕，要不然現在肯定吃醋吃到變形。
做章魚小丸子的材料很快準備好了，龍安撫了這些領航鯨們一下，上岸做章魚小丸子。
其他工作人員過來幫忙，大家雖然不擅長做飯，但對做實驗室很熟悉，要什麼調料，有什麼步驟，直接按照實驗要求一步一步往前做就行。
章魚小丸子本來就是一種很簡單的小吃，隻要有足夠的材料做起來就很好吃。
葉雪衍剛剛才從海洋牧場裡撈了五六隻大章魚，上來都是新鮮的貨色，隨便煮一煮都很好吃，用來做章魚小丸子也很棒。
大家又切又烤又放材料，幾分鐘後，桌上多了幾份章魚小丸子。
這些章魚小丸子裡麵的調料都比較少，因為比較燙，葉雪衍打算晾涼後再拿給領航鯨們吃。
他先拿了一個吹涼，然後掰開喂給了等在旁邊的海獺，海獺總算高興了起來，眼睛都彎了。
葉雪衍順便拿了一個給謝醒：“你嘗嘗這些章魚小丸子，看看還差什麼，我再放一點。”
謝醒吃了之後，評價道：“對於領航鯨們來說應該完美。”
“那對於你來說淡了點是吧？”葉雪衍笑了笑，另外擠了醬料給謝醒重新做了一份章魚小丸子，“你嘗嘗這份怎麼樣？”
海邊的風比較大，他們在說話的時候，桌上的章魚小丸子已經涼得差不多了。
葉雪衍拿手背試了一下溫度，感覺可以給領航鯨們吃，於是捧著一盤章魚小丸子走到海邊，朝海裡麵的領航鯨們叫了一聲。
領航鯨們剛剛一直在海邊遊來遊去，除了對葉雪衍感興趣之外，對科研人員似乎也十分感興趣，聽到葉雪衍的叫聲才重新聚起來。
葉雪也不知道它們能不能聽明白，直接抓著章魚小丸子朝海裡做了一個拋的動作。
排在最前麵的那頭領航鯨下意識地直起身體，做了一個要接的姿勢。
葉雪衍一看，立刻就知道這頭領航鯨能夠跟自己配合，於是笑了笑，真的把手上的章魚小丸子給丟了出去。
領航鯨也真的直起身子接住了那個章魚小丸子。
葉雪衍做的章魚小丸子是為了領航鯨們專門做的，個頭比普通的章魚小丸子要大得多，哪怕扔到領航鯨的嘴裡也不會顯得太小。
領航鯨叼住之後咬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歡快地朝葉雪衍叫了一聲，尾巴拍了好幾下，看起來非常喜歡這種章魚小丸子。
葉雪衍心中也湧起了喜悅之情，他就猜到這些家夥會喜歡這些章魚小丸子，結果真的喜歡，那就實在太好了。
他又往海裡拋了幾個章魚小丸子，第一頭領航鯨吃過之後自覺地往後退了退，讓出位置給同伴，其他領航鯨也每次隻叼一顆，吃完之後就往後麵退。
看來這些家夥的確有很高的群體性，內部有一套秩序，要不然不會做出那麼人性化的動作。
吃著吃著章魚小丸子和烤烏賊，葉雪衍心中一動，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是圖鑒。
他當著大家的麵召出圖鑒，圖鑒上果然多了一張，正是烏賊。
烏賊，又稱墨鬥魚，是軟體動物門頭足綱烏賊目的動物……
烏賊目有好幾個科，包括烏賊科、耳烏賊科、微鰭烏賊科等，他現在拿到的是烏賊科的圖鑒。
葉雪衍仔細看了一下資料，又給謝醒看了看。
現在不是看圖鑒的時候，看完之後他飛快把圖鑒收回去，繼續跟領航鯨們互動。
今天能得到烏賊的圖鑒，也多虧這些領航鯨們。
葉雪衍跟領航鯨們互動得很開心，邊上的研究員們也樂瘋了。
他們打開各種設備，並在旁邊飛快地記錄起來。
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如果不好好珍惜，是會遭雷劈的！
要知道大多數時候他們想要研究某種海洋生物都得出海、，運氣好的時候，幾天就找到了研究對象，運氣不好的時候，可能在海上漂個一兩月空手而歸。
如果找到了研究對象，研究對象也可能不那麼配合，不讓他們研究還算輕的，一不小心，研究對象甚至可能會攻擊船隻，給他們帶來生命危險，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麼乖。
大家都十分高興，在海邊一待就是兩個多小時。
葉雪衍不敢給領航鯨們吃太多章魚小丸子，這畢竟是人類的食物，這些小家夥在海裡待久了，腸胃跟人類不一樣，吃多了可能會給它們造成麻煩，他給每隻領航鯨喂了兩三顆就收手了。
他主要想給這些小家夥嘗一嘗章魚小丸子的味道，畢竟它們那麼老遠的送了烏賊過來，如果不給出回報，葉雪衍感覺心中不安。
除了章魚小丸子外，葉雪衍也在現場烤了烏賊吃。
新鮮的烏賊味道確實非同凡響，有一種海鮮特有的鮮味，嘗起來又嫩又脆，哪怕不用什麼調料就已經足夠美味。
他之前隻是想吃給領航鯨們看，表示很喜歡它們這份禮物，沒想到吃著吃著真的上癮了，乾脆在這裡開了一場燒烤大會。
他還下海去撈了一些彆的海鮮上來，一起烤了吃，偶爾給領航鯨喂點沒調料的烤串。
大家恨不得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多研究一下領航鯨，見葉雪衍的海鮮快烤完了，大家飛快回研究所抗了其他食材回來，雞鴨牛羊，什麼都有。
吃到最後他們不僅僅是在吃東西，而是在跟這群領航鯨們互動。
大家的研究資料都比較少，好不容易逮著鮮活的群體，在龍的坐鎮下又沒有危險，大家踴躍地從各方麵跟這些領航鯨們交流。
這種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好些研究員臉上湧起了興奮的血色，一個個臉頰酡紅，跟喝醉了一樣。
看得葉雪衍目瞪口呆，心中琢磨是否要請醫生在旁邊候著。
在研究員們的請求下，葉雪衍一直跟這些領航鯨們保持互動。
領航鯨們看起來確實很喜歡人類，哪怕對於研究員也絲毫沒有不耐煩的表情。
雖然這些小家夥不會說話，但在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它們的平靜和幸福。
好像處於同一個世界，大家生來就能互相感覺到彼此的情緒一樣。
吃飽喝足，葉雪衍也不知道該乾什麼了，他也沒什麼其他的想乾，隻能蹲下來摸一摸，蹭一蹭底下的領航鯨們。
葉雪衍蹲著轉頭對大家道：“再待一會。等會讓它們回去吧，畢竟是野生的族群，在這裡待久了不太好。”
其他人雖然不舍得，但也紛紛表示理解。
作為研究者，他們同樣十分熱愛這些海洋生物，並且願意為了保護它們而奮鬥終生，當然不可能做出傷害它們的事情。
海洋牧場確實有點小，就那麼點範圍，領航鯨們在附近遊來遊去，從這邊遊到那邊跟他們貼貼蹭蹭打發時間。
又待了一個多小時，有一些小的領航鯨還是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十分可愛。
實際上它們能堅持這麼久，葉雪衍已經感到驚訝了。
換成人類幼崽，估計半個小時就鬨著要走，沒想到這些小家夥比人類幼崽更有耐心，在這裡待了那麼久，一點都不煩。
看得出來它們確實很喜歡人類。
葉雪衍看著底下的小家夥，目光也變得更暖。
這些小家夥真可愛啊，長相可愛，性格也可愛，這份情感尤其可愛。
他都不知道這些小家夥們為什麼會喜歡他，以至於帶著禮物來看他。
因為他是龍嗎？還是他是龍和人類的結合體，對於領航鯨們來說，具有雙重的親切感。
葉雪衍轉頭看謝醒，征求他的意見：“它們不想待在這裡了，要麼今天的研究到此為止，讓它們先回去吧？下次有機會再邀請它們過來做研究。”
謝醒還沒說話，其他研究員紛紛表示可以，今天收集到的資料已經給他們研究好長一段時間了，既然這些小家夥們累了，那麼先讓它們回去也行。
在說這話的時候，大家臉上依然帶著亢奮和微笑，表情甚至有點安詳。
葉雪衍見了就忍不住笑。
謝醒也笑，摸了摸葉雪衍的腦袋，卻道：“你再試著下去跟它們互動一下。”
葉雪衍以為還有研究項目要展開，問：“要怎麼互動？跟之前一樣嗎？還是增加新項目？”
謝醒：“你試試變回龍形，看能不能驅使它們按照你想要的方向遊動，或者說你看看能不能讓它們變成你的船，讓它們載著你去你想要的地方？”
葉雪衍：“！！！”
葉雪衍瞪大眼睛：“還能這樣嗎？”
謝醒手指輕柔地撫過他的額頭：“試試。”
謝醒道：“你本來就是海洋之王，它們那麼喜歡你，應該會聽你的。如果它們可以載著你到處遊，那麼下次你想去什麼地方，不方便開船的時候，可以直接驅使它們作為你的工具。”
謝醒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十分溫和，葉雪衍卻聽出了他話底下的那一份自信，他肯定領航鯨能載著自己出去。
看來龍族前輩們應該能夠讓海洋生物作為他們的船，直接載著他們出門。
謝醒應該見過。
葉雪衍之前要麼把魚作為獵物，要麼把魚作為圖鑒，還從來沒有想象過還可以走這個方向。
原來這就是龍的能力嗎？
除了有龍吟，可以釋放龍力之外，還可以讓各種海洋生物俯首稱臣？
不管是大型海洋生物，中型海洋生物還是小型海洋生物，真的等他成為了海洋霸主的那一天，豈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再也不用辛辛苦苦收集圖鑒，隻要一聲令下，他看中的海洋生物都會過來。
不，應該不會這樣，如果他沒能夠收集到圖鑒，那麼他根本不會跟那種生物產生交集。
現在請領航鯨載著他遊，多半也是請求。
因為雙方是朋友，他才能這麼請求，如果雙方沒關係的話，領航鯨們應該也看到他就跑，根本不會聽他的。
葉雪衍一瞬間想了許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他朝謝醒看去。
謝醒朝他鼓勵地點了點頭，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葉雪衍深吸一口氣，重新變回龍形，然後跟底下的小家夥們溝通這件事情。
小家夥們很快就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並不介意讓他搭順風車。
它們選了一頭比較大的領航鯨，遊到龍麵前，示意龍爬到它的背上。
小龍縮小後，身長才五十多厘米，體重也才幾斤，完全不重，對於這些小家夥們來說應該不是負擔。
他選了一個方向，請求這些小家夥們往那個方向遊去。
這些小家夥們二話不說，直接按照他的心願往外麵遊去，很快他們離岸邊越來越遠，漸漸看不見岸邊的人。
但是小家夥們歡快地在海裡遊著，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
龍第一次讓海洋生物帶著他四處跑，感覺簡直棒極了。
他再也不用一邊開著船，一邊觀察海裡的情況，也不用想還有多遠多遠，他隻要在海洋生物的背上待著就行，它們自己會往前遊。
小龍眼裡露出激動與興奮。
領航鯨們帶著他四處遊去。
他們像在海裡兜風一樣，穿過一個又一個波濤，淌過一個又一個浪花。
偶爾這些小家夥還會從呼吸孔往外噴水，因為太陽還沒完全下山，它們噴出來的水直接在海上形成了一道道彩虹。
這些實在太壯觀了，作為人類，他應該沒辦法看到這一麵，而作為一條龍，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美景。
與此同時，他再一次感受到人類跟非人類之間的區彆。
也再一次明白，為什麼謝醒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過伴侶。
原來作為非人類，還有這種感覺呀。
深深的異類感，既融不進這邊，也融不進那邊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