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空間中,鬱年正在進行花滑課程的學習。
空間內流速會比外界慢很多,鬱年在此完成了基本步法和旋轉的學習。
他在冰上的姿態已經相當自如,滑行間並不算複雜的步法流露著坦然與自信。
此時,女教練正拉著他的手,踩著冰刀與他平行,讓他能更好體會這種姿態。
鬱年正在練習前內刃半圓滑行,教練帶著他用右足內刃蹬冰,左足前內刃做弧線。
他們的身體稍傾向圓內,流暢地形成了一個半圓弧。滑行間,女教練開口:“你有著相當出色的芭蕾功底,這很好。”
“芭蕾的基本功是什麼?是控製,是身體姿態和重心轉換,是舞姿、空間意識、線條還有動作質感。”
她的聲音愜意而優雅,胳膊的舒展與關節的每一個轉換都讓她如同真正的芭蕾舞者在冰上滑行。
“核心是控製、是重心的轉換。熟悉嗎?這也是花滑的要求,所以我說你的起點很高。”
“當然,也不僅僅是芭蕾帶給你的助力,還有長板訓練帶來的有效提升。”
“你在控製和重心轉換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這來源於你的天賦和反複的加強訓練,這種對自身重心的絕對掌控讓你能夠在快速的滑行中,在這不斷變化的重心中保持平衡。”
說著,她帶領著鬱年提升滑行的速度。
在係統絕對專業的課程中,鬱年的蹬冰執行能力非常標準,這讓他可以用較少的蹬冰就能夠在冰麵上移動,即便是加速後銜接看上去也無比順滑。
教練的目光掃向他舒展的四肢:“至於表現力——小夥子,你哪怕隻是抬起胳膊,什麼動作都不做,都有著吸引全部人視線的能力。知道嗎,你的肢體,你的每一個表情,都已經是一個絕妙的冰上舞者了。”
她問:“你選了《玫瑰花魂》是嗎?”
鬱年有些出神,停滯片刻才回答她的問題:“是的,《玫瑰花魂》。”
“非常棒的芭蕾舞劇,我會幫你編排出符合你當前技術水平的成套動作的。”
“但是,小夥子,此刻你在想些什麼?”
鬱年抱歉地笑了一下:“對不起,我分神了。”
教練微笑著搖頭,放慢帶領他滑行的速度。
她的聲音輕柔而溫暖:“我知道,我知道。當你征服了第一個極限時,你就會想第二個。”
“長板讓你的心臟有力跳動,你似乎愛上了這種挑戰的感覺是嗎?”
鬱年怔了一下。
教練繼續放慢速度,直到停下拉著他手的滑行。
“那麼,要試試嗎?”
麵容姣好氣質優雅的教練微笑詢問。
鬱年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入係統空間時,那位強壯的長板教練也是微笑著詢問:“要試試嗎?”
於是他第一次體驗了速降帶來的刺激,緊接著就是墜入萬丈懸崖。
那失重的、快速墜落的感覺至今還銘刻在心裡,讓他儘可能將每一個動作都做到完美,減少失誤發生的概率。
“第一課,失誤就要付出生命代價。”長板教練的話似乎又在耳邊響起。
鬱年看向腳下潔白的冰場,他已經明白了女教練話語中藏著的危險陷阱。
但是他確實想試試。
教練鬆開他的手。
“我跟你講解過六種跳躍。”
在訓練休息間歇,教練給他講解過花滑六種跳躍的分解動作,包括起跳時的姿態、用刃等等。
他也在陸地上試過跳躍。
芭蕾是跳躍和旋轉的藝術,在解鎖了舞蹈方麵的禁錮後,鬱年感受到自己的柔韌度和核心力量有所加強,這讓他能夠輕易做出穿書前學會的那些芭蕾跳躍動作。
開始嘗試花滑的跳躍時,先不論動作的標準度,單就看在陸地上助跑、跳躍騰空、轉體90度到半周這個過程,對鬱年來講確實沒什麼難度。
從半周過渡到一周、一周半,仍舊可以完成,直到周數加大到兩周,他才感受到吃力。
花滑的跳躍更多時候是在向後滑,因為向後的方向在冰上更加容易取速。跳躍需要助滑取速,大部分跳躍的起跳方向也都是向後。
然而A跳是個例外。
A跳,也就是阿克塞爾跳,在花滑的六種跳躍裡頭是唯一一個起跳方式向前的跳躍,所以它會比其他跳躍在空中多轉體半周。
因此在周數相同的情況下,A跳是六種跳躍裡難度最大的跳躍。
即便是國際頂尖的花滑男單,在進行阿克塞爾三周跳也就是3A時,都是不小的挑戰。
然而具體到個人,又會有所區彆。
鬱年在未上冰的情況下,僅從陸地上嘗試幾種一周跳的學習,反而會覺得A跳這個唯一向前的跳躍會更容易一些,這也可能和他曾經長期學習芭蕾帶來的身體習慣有關。
當然,在上升到兩周後,這種感覺就瞬間減淡了。
教練開口:“我們在冰上的跳躍練習一直很保守,考慮到你的表演任務,我們一直側重在滑行步法和旋轉上的練習。”
“可你的心中有隻幼狼在發出輕哮。你總是想做到最好。”
“你在陸地上的嘗試很順利,那麼在冰上呢?”
教練退出冰場,將這塊空間留給了鬱年。
“你最大的優勢在於總是可以無畏地作出嘗試。”
毫無保留的嘗試,於是可以牢牢記住錯誤的代價。
鬱年聽到她悠遠又似近在耳邊的聲音:“助滑、緩衝、起跳、騰空和落冰。讓我看看你能做到哪個程度。”
他看著雪白的冰場,上頭有他滑行留下的弧線痕跡。
冰刀在冰麵上印刻下他的足跡,但還缺點什麼。
缺的是跳躍騰空,而後穩當落地那一刹那冰刀在冰麵上綻出的冰花。
那些冰花將會折射著日光,散發出飽含生命力的靈動。
這是冰雪的藝術,是冷而純澈的美。
鬱年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冒險嘗試的代價是什麼。
但就像教練說的,他最大的優勢在於總是可以無畏地作出嘗試。
就如同初學長板時,他墜下萬丈深淵,但還是能從深淵中醒來。
他抬起眼睫,身體動了。
借助滑行取速,經過一段長長的助滑後,他以右後外刃弧線滑行,左前外刃蹬冰向前起跳,將兩臂在空中抱緊於胸前轉體。
“貪心的小家夥。”教練看到他的起跳後輕笑一聲,搖頭。
從起跳她就能看出鬱年嘗試的是2A。
然而鬱年在起跳時就發現自己的左刃嚴重側滑,這讓他對跳躍時機估計錯誤,騰空的一瞬間就察覺到自己的軸心歪了,緊接著就是重重摔在冰麵上。
劇烈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來。
這讓鬱年臉色煞白,額頭和鼻尖、後背冒出冷汗,轉瞬浸濕了額發和身上的訓練服。
他知道他的肌腱、韌帶一定拉傷斷裂了。
“糟糕的起跳,糟糕的騰空,糟糕的落地。”女教練毫不客氣地點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