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慶幸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來了,他們一起走過了跨年。
她在登機口跟小陽春揮彆,小陽春回頭,忽然朝她走來。
“乾嘛,落東西了?”她問。
小陽春一言不發地打開外套,把她包了進去,她聞到了他身上的清淡味道。
機場人來人往,眼睛無數。
她被藏在他的衣服底下,仰著頭,承受著他急促又炙熱的吻。
她忽然眼眶發熱,想就這樣藏在他的衣服裡,和他一起登上這架遠去異國他鄉的飛機。
她開始數著日子。
回學校後沒幾天,她在文具店買了本日曆,用最原始最老土的方法,每天勾掉一個數字。
數字是黑色的,她的筆是紅色的,強烈的色彩對比一天天刺激著她,她忍耐著勾掉了六頁之後,暑假終於到來。
這個假期她沒有回家。
暑假前夕,學校附近的駕校發傳單招生,她和同學一起報了名,多人一道打折力度大。她告訴父母她要學車,父母說給她打錢,她沒要。
她如今收入可觀,正在有計劃地存錢,她覺得她沒幾年就能幫家裡換套房子,父母也能把飯店關了頤養天年,但她沒把她的這份勃勃野心告訴父母。
她告訴了小陽春。
小陽春問她:“你沒打算在Y省買房?”
“在這裡買房乾什麼?”
“以後回去工作嗎?”
這對她來說還有三年時間,她不能確定,但她道:“以後不管在哪工作,我總要回家的。”
小陽春問:“你暑假不回家?”
“先不回,我先把車學了。”
“幫我也報個名。”小陽春說。
這通電話結束的當天,她沒急著幫小陽春報名,她先跑到了理工大邊上的那個小區。
原先的出租房裡已經住了人,她隻好找其他的房子,一時半會沒找到合適的,她頂著烈日連跑了八天,終於在期末考前,偶然得知出租房的住戶想要轉租,她不介意跟二房東簽合同,立刻付了兩個月的租金。
小陽春回來時,她已經獨自把出租房裡其他人使用過的痕跡都清除乾淨了,窗明幾淨,床單換新,浴室裡是男女雙份的洗漱用品,拖鞋一大一小共兩雙,情侶杯情侶碗,她還買了兩個情侶抱枕。
她最不耐煩做家務,可這幾天,她把所有的興奮情緒都宣泄在了勞動中,期末考後她又等了幾日,然後她去機場,把小陽春接回了她親自打掃裝飾的家。
她沒提前告訴小陽春,但在領著人走進單元樓的時候,小陽春顯然就猜到了。
他在電梯裡,手掌把她腦袋一罩,就把她拖到了他胸口。
她瞥他:“你把我當籃球了吧。”
小陽春朝她臉一親:“我不親籃球。”
她故意把臉頰往他胸口擦了擦。
行李都安置好,晚上他們叫了外賣,第一天倒時差,第二天小陽春把她拎到了樓下的泳池。
泳池周圍一如既往,每時每刻都能聽見小孩的奔跑尖叫聲。
她穿著小陽春去年給她買的保守款泳衣,懶洋洋的泡在淺水區曬太陽,泡了一會兒才發現小陽春不在她周圍。
她四處看了看,估計他去了深水區,懶得找人,她繼續趴在池邊烏龜曬。
正愜意,她忽然感覺水下的小腿被捉住了,她一個激靈,邊抖腿邊往水裡看,緊跟著大腿似乎被咬了一口,她動手去揪水鬼。
用不著她去揪,水麵霍一下破開,水鬼主動冒出來。
她指責:“我差點揍到你!”
小陽春抹了一下滿臉的水珠,捉住她的細手腕說:“憑你這個?”
“你以前沒吃夠教訓?”
“多久以前?”小陽春問,“十四歲?”
她眼珠左右一瞄,沒人注意,她一口咬住小陽春肩膀。
小陽春紋絲不動,另一隻手撫了撫她的後腦勺,像在摸一隻貓。
等她咬夠了,他還問一聲:“好了?”
她說:“不跟你計較。”
他笑笑,捉著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深水區。
她在深水區撲騰了一下午,第二天腰酸背疼地和小陽春前往駕校。
駕校位置偏僻,需要地鐵轉公交才能到達,天氣炎熱,她做足物理防曬,長袖帽子和口罩一件都不少。
暑期學車的人多,她和小陽春是同一個駕校老師,老師四十多歲,性格不錯,沒多久就和他們這批人打成了一片。
連續學習幾天,她摸方向盤逐漸順手,但她駕駛速度很慢,一點都不敢開快。
小陽春不同,他打方向盤就跟玩似的。
這天依舊炎熱,室外溫度三十多度,她待在涼棚裡等待練車,即使有陰遮頂,還是悶得喘不過氣。
她把長袖脫了,口罩也摘了,就留一頂帽子,拿著小風扇不停吹。小陽春去駕校門口的小賣部買了兩瓶冰水,一瓶冰她臉,一瓶冰她手臂,她這才覺得好受不少。
輪到她和小陽春上車時,兩瓶水早已變溫了,她喝了一口就嫌棄,把水還給小陽春:“都給你。”
小陽春不嫌棄,仰頭把水灌了,空瓶扔給收垃圾的阿姨。
車上冷氣打得足,她上車後長舒口氣,教練笑道:“今天太熱了,還好你們沒人中暑,要是中暑了麻煩死。”
小陽春先開,她後開,教練坐在副駕掌著腳底下的控製器,車玻璃不夠擋太陽,猛烈的陽光照進來,沒多久她的手臂就有一種炙烤感。
教練已經習慣了,他手臂皮膚和身上皮膚是分層的,他還有閒情逸致打開車載音響聽歌。
她和小陽春輪完兩遍,教練喊休息:“我去抽個煙,你們在車上涼快會兒吧。”
她笑道:“我給你去買瓶水。”
教練樂嗬嗬地:“好啊,謝了。”
教練走了,她指揮小陽春:“去吧,要冰的。”
小陽春剛開完一圈,他坐在駕駛座,回頭手臂朝她伸,一副要打她的樣子。
她身子一低躲開,笑嘻嘻地讓他動作快點,小陽春把後車窗按下後才下車,她反應不及,轉眼就被對方從窗戶裡伸進來的手給捉住了,小陽春把她頭發揉亂,才放過她去買水。
她理了理頭發,重新車窗關上,邊聽歌邊吹空調,忽然微信連續響,不是她的手機,她扒著座椅往前看。
手機在駕駛座上,是小陽春落下的,她撿起來,按下車窗找人,手機在她手裡,微信仍響個不停,屏幕上不顯示信息,她不知道是誰找小陽春。
過了會,她看見小陽春遠遠走了回來,她把手機伸出窗戶等著他過來拿,這時鈴聲響起。
陽光下屏幕反光,她隱約看見了“方檸萱”的名字,小陽春正好走近,手機被他抽走了。
“不怕曬?”他把她的胳膊拎回車裡,轉身走了,她看見他接起了電話。
她坐車裡等,聽完一首半歌的時候,小陽春回來了。
買了三瓶飲料,小陽春坐到她旁邊,把一瓶放前麵。她隨手從袋子裡拿出一瓶蜂蜜柚子茶,擰開灌了幾口。
小陽春探向前麵儀表台抽了幾張紙巾,順手想切歌,她及時攔住:“誒,彆換。”
小陽春說:“你喜歡?”
“喜歡啊。”
“這歌多老了?”
她想了想:“反正我們那個時候已經出生了。”她又說,“這歌不是挺好的。”
小陽春搖頭:“就那樣。”
她說:“我一個室友上個月在寢室連放七天這歌,每天哭濕一張床單。”
“失戀了?”
“嗯。”她又喝了一口飲料,說,“分手以後會變成陌生人,大概就是因為愛得太深了。”
《最熟悉的陌生人》,大概也是最愛的人。
歌聲中,小陽春打開了另一瓶飲料,她直盯著他看。
小陽春擰開蓋子,慢慢把瓶口對到嘴邊,在即將觸碰到嘴唇時,他歎口氣,忽然側身,扣住她的脖子,給她喂他手裡的。
她“嗯嗯”地叫,然後笑著捧住瓶子,把她喝過的給了他,她喝起這瓶她沒試過的葡萄味的味全每日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