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罷。
蘇雪桐也沒在怕的。
隻是一路上胡思亂想,亂七八糟的念頭塞滿了腦袋, 這會兒才算是塵埃落定。
她喘過了一口氣, 這才正兒八經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司铖的身量又長高了不少,目測得有個一八五, 兩條結實的大長腿,在軍裝褲的包裹下,顯得格外的…有力氣。
蘇雪桐沒往性感上想, 滿腦子都是他要是踹誰一腳, 沒準兒得要了那人半條命。
他的腰間彆了槍套, 銀色的槍柄隻露出了一角。
蘇雪桐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槍套, 心裡還想著趕明兒得找他弄一個。
如此一來, 她也就不用總把自己的槍擱在懷裡了。
夏天還好, 冬天怎麼捂都不會熱。
司铖見她的眼睛忽閃忽閃, 沒往他的臉上掃,卻一直落在自己的腰間, 收拾起了沒有放出豪言的失落。
反正他現在翅膀夠硬, 人也已經接回來了。
當太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司铖已麵滿十八歲,他從彪風寨裡帶出來的人,旁的不說,就那個李二虎現在已經討了兩房姨太太。
就連塗千彙也十五歲了, 整日叫囂著要娶個媳婦, 好傳宗接代。
司铖可沒有傳宗接代的想法, 他還巴不得他們老司家到了他這一代戛然而止, 好氣死那個司凱複。
可是隻要一想起離彆的那個夏夜,他腹中總會騰著一團子燒的他口乾舌燥的火來。
如今起火的種子就在眼跟前兒,司铖卻隻能沉靜了心道:“你瞧瞧,可還有什麼需要置辦的?”
他也是頭一回給女人置辦宅子,地方是他選的不錯,可這屋子裡的物件兒都是李二虎采買的。
那家夥時常在女人堆裡打滾兒,對女人的喜好最是了解。
其實司铖也是頭一回來這裡,團子來之前,他才將上下樓都逛了逛。
怎麼說呢?花裡胡哨,不甚滿意。
司铖在心裡想著,趕明兒還是再弄一套宅子,想怎麼布置,就讓團子自己來吧。
蘇雪桐掃完了人,才有功夫掃眼看向屋子,也就是大致一看,然後假客氣地說:“嗯,挺好的,比我家可大多了。”
說著,她還指了指不遠處兩開門的大屋子,眨巴著眼鏡問:“那個屋是乾嗎的?”
司铖哪兒知道啊,一橫眼睛。
一旁候著的管家小心翼翼地答:“回太……回大小姐,那兒是廁所。”
蘇雪桐故意張大了小嘴說:“天啊,廁所得有我家西廂的柴房兩個大了吧!”
譚秀珠愁的頭疼,一向機敏的閨女,怎麼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呢!
管家的後頭還立著一個老媽媽和一個小丫頭。
老媽媽秋氏的定力好,聽見了也隻當沒有聽見。
小丫頭蘭馨就不成了,抿嘴憋笑憋的很是辛苦。
這鄉下來的姑娘,雖然長的還成,可比她這做丫頭的土多了。
她們少帥啊,當真如老太太說的,被鬼迷住了心。
團子說話的時間,眼尾輕揚。
司铖有一種錯覺,如果他不製止的話,她還能再故意說點招人笑話的話出來。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嘴。
團子的眼睛終於向他瞪了過來,什麼話都沒說,他便覺得他這心裡似平靜的湖麵,頓時蕩漾了起來。
這種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覺並不好。
是以,當司铖說“去換身衣服”的時間,蘇雪桐再不作怪,連個疑頓都沒打,徑直就上了樓。
司铖那個變態有點自虐,想想那時在彪風寨,他寧願自己坐著睡,也得把炕留給她。既然是給她住的房子,那麼二樓最大采光最好的房間,必然會是給她的。
蘇雪桐推了門進屋,還是被房間的炫目給震撼了一下。
許是鄉下的火炕睡的太久,一個歐式大床,讓她有一種回到上輩子的錯覺。
可再拉開衣櫃,完了,錯覺沒有了。
衣櫃的裡麵是清一色的旗袍和大衣,鞋櫃裡則是清一色的小高跟鞋。
些許的不適應之後,蘇雪桐佛性地歎了口氣。
換下了身上的布衣,搖身一變,她還真的成了穿著旗袍的嬌小姐。
蘇雪桐從樓上下來的那一瞬間,譚秀珠都不敢認了。
她自認為還是保養不錯的,同鎮上的那些個粗婦相比,她還算尚有姿色。
可布衣換成了錦緞,身上的皮膚竟叫花團似的光滑料子給比了下去。
她女兒就不一樣了,穿上這月牙色的繡花小旗袍,越發顯得白嫩了。
美中不足,還是頭發尚有些短。不過聽人說,現在城裡的女學生,就時興這種齊耳的短發。
那個司铖沒在客廳,趁著這功夫,譚秀珠快步走了上去,小聲交代:“桐丫兒,你不懂的就不要多說話。”
蘇雪桐心裡頭明白,她是埋怨自己剛剛出了醜。
蘇雪桐懶洋洋地坐在了沙發上,翹著腳道:“鄉下來的就該有個鄉下來的樣子……總不會錯。”
話是這麼說的,蘇雪桐到了這地兒,可不止堤防司铖一個,她誰都提防著,假裝不經意拿眼睛掃了掃一旁的丫頭。
這丫頭穿的體麵,雖然穿的並不是旗袍,可一瞧那料子,就是個得寵的。
譚秀珠還沒有想明白閨女的話,那司铖就從院子裡進來了。
她有些怵他,慌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自然地說:“桐丫兒,你想吃什麼,娘給你做。”
蘇雪桐捂了捂頭,“隨便吧!”
譚秀珠一轉身,那個候著的秋媽媽拽了把蘭馨,就領著她到了廚房。
偌大的客廳裡就隻剩下司铖和蘇雪桐兩個人了。
按理說,隔了一年多才見,應該有許多話要講。
司铖在心裡反複過了幾遍,也不知曉該跟她先講哪一句。
先說他為什麼隔了一年多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