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絕對不可以未婚先孕(5)(1 / 2)

陽春三月, 就連幾乎沒有春天的長夏也迎來了萬物複蘇。

連續多日的小晴天,讓馬路兩邊的柳樹抽出了嫩芽。

春天是個好季節, 連屋外的夜貓都開始了騷動。

可蘇家從上到下還是洋溢著一種尷尬的氣息。

這一邊, 蘇自有和白彙美的冷戰沒有結束, 也不知道還會持續多久。

而另一邊,蘇雪桐和司南也加入了“冷戰”的行列中, 當然這是蘇雪桐單方麵認為的。

連續好幾天,她都有意地繞開他走路。可也有繞不開的時間, 比如說周末。

蘇雪桐磨磨蹭蹭十點鐘才從樓上下來,廚房裡有水聲傳了出來。

蘇自有忙起來是根本沒有周末的, 蘇雪桐瞥見了桌子上擱著的兩百塊錢, 就知道蘇自有並不在家。

而白彙美一個月都沒怎麼在她麵前出現過了。

冷鍋冷罩, 似乎已經成了蘇家的常態。

這年頭,找保姆比找對象還難,聽說蘇自有托人找了好久, 都沒能找到可心的。

是以,並不用多想, 廚房裡的人一定是司南。

蘇雪桐覺得自己要做個對美食有抵抗力的大人了, 再說了, 她有錢, 什麼好吃的買不到啊。

蘇雪桐在心裡盤算著十一點鐘出門, 她聽那個趙四正說春夏商場的三樓新開了一家自助烤肉, 她想了想焦香的烤五花肉, 不由咽了咽口水。

昨晚上就沒吃飯, 一大早起來饑腸轆轆。

蘇雪桐抬眼看了看表,要不十點半就走吧!

念頭剛起,就隻聽廚房裡傳出了呲啦一聲爆油的動靜,緊跟著是飄香四溢。

實在不行,現在就得走。

蘇雪桐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司南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看著她說:“蔥油拌麵要辣椒嗎?”

她坐回了原處,“要,少油,多辣椒。”

一有吃的,節操這個東西就直接下線了。什麼冷戰?傻不傻啊,又不是幾歲的小孩!

蘇雪桐一氣兒吃了兩碗蔥油麵,原先還會說句謝謝的,現在瞪了瞪眼睛直接往樓上走。

“晚上吃什麼?”司南及時叫住了她。

“皮蛋瘦肉粥!”

“家裡沒有皮蛋。”

“那就白米粥!”

光吃不乾,蘇雪桐覺得自己沒那個臉挑剔。

“去買吧!”司南放下了筷子,沒等蘇雪桐回應,又說:“一起。”

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去逛超市了,購物車的輪子咕嚕咕嚕,這次是蘇雪桐在推車。

她尋思著,自己不能光吃不乾,也得有所付出。

比如現在,她很賣力地推著購物車,仿佛那車不肯受她控製似的。

“買袋大白兔吧!”

路過了食品區,她停下了腳步,貨架上一字排開了各種美味的糖。

司南聽見她的聲音折返了回來,伸手去拿大白兔奶糖。

“等等!”蘇雪桐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又說:“或者……買袋棒棒糖。”

司南一手大白兔,一手棒棒糖,直接扔進了購物車裡。

蘇雪桐早就見識過他買東西的簡單粗暴,一點都不意外,跟上他的步伐之後,嘟囔:“我就是怕吃不完……”

“我吃!”司南直奔生鮮區。

皮蛋裝在透明的盒子裡,一盒十個,一盒一盒碼成了長城的模樣。

司南立在皮蛋長城前,選擇了最頂上的那盒,放進了購物車之後,又轉頭去挑青菜。

嫩綠嫩綠的青菜上還帶著泥土的腥氣,他禁不住問:“桐桐,吃上海青還是小白菜?”

司南等了一會兒,後麵並沒有人答複。他一扭頭,發現蘇雪桐怔怔地看著水果區,注意力仿似完全被紅豔豔的草莓吸引了去。

“買完了青菜,再去買水果。”

“嗯。”蘇雪桐輕哼了一聲,目光裡的那個人消失在了貨架後,她轉回了視線。

這世上居然有人和她長得差不多!

蘇雪桐思索了片刻,偏頭很認真地跟司南說:“我好像看見我哥哥了!”

“誰?”司南拿著一把上海青過來,下意識四處張望。

“已經看不見了。”

“你怎麼知道是你哥哥?”

“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就是男版的我!”蘇雪桐說話時,還拿手比劃了比劃,“比我的個子高,身上穿著校服!就是我沒認出來是哪個學校的校服。”

司南道:“沒準兒是你看錯了。”

蘇雪桐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呢!”

“你不好奇?”司南想了想,不大確定地問。

蘇雪桐聽懂他的意思了,推著購物車跟著他一起到了水果區,“沒什麼好奇的啊!雖然我和他是一個媽媽生下來的,可我都這麼些年沒有見過媽媽了,跟媽媽的感情淡的像煙雲,又何況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他。”

“也不恨他?”

蘇雪桐抬起了頭,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了過去。

司南也是那天的偷聽者之一。

他還比自己大了十歲,對於蘇自有第一段婚姻的來龍去脈應該比她更清楚。

她撇了撇嘴,隨口道:“如果恨一個人可以時光倒流的話,那我願意考慮!”

“你希望時光倒流到什麼時候?”

蘇雪桐想了想蘇自有給她的那張照片,開著玩笑:“就……倒流到我三歲的時候吧!紮兩個小揪揪,最愛吃糖的年紀。”

司南挑了一盒草莓放進了購物車,低頭的那一瞬間,眉眼輕挑。

時光回溯的話,並不是不可以,隻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必要。

購物完畢,兩個人到了結賬區。

正值周末,超市一共開了十個收銀台,個個收銀台的旁邊全都排成了長龍。

蘇雪桐和司南站在隊伍的末尾,她忍不住左顧右看,對上司南探究的眼睛,她像是乾了什麼虧心事被人抓了包,略顯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司南哥哥,要吃口香糖嗎?”

司南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周一上學。

蘇雪桐到的比較早,教室裡並沒有什麼人。

第一節課上語文,蘇雪桐打開了書包,掏出了文具袋和語文書。

書都來不及翻開,趙四正一頭衝進了教室。

他大聲喊:“桐姐!”

“乾什麼?”蘇雪桐不快地扭了臉。

趙四正擦了擦頭上的熱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桐姐,我還以為我見了鬼!”

“什麼鬼?”蘇雪桐皺眉。

趙四正的思維還有點兒混亂,亂七八糟地敘述著剛剛那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剛才在學校門口看見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生,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你剪了短發,我我我扒了他的肩膀,哎喲臥槽,他脾氣可壞啦,回首就給了我一拳,幸虧老子躲的快。要不是看他長得像你,老子就還手了。”

蘇雪桐愣怔了片刻,問:“他在哪個班?”

趙四正道:“不知道,我看見他去了教導處!”

蘇雪桐將書包放進了桌兜裡,二話不說從教室裡走了出去。

趙四正越想越覺得稀奇,書包往凳子上一扔,跟了上去。

“桐姐,等等我!萬一那小子要是跟你動手,我好保護你啊!”

“我稀罕你!”蘇雪桐沒好氣地說完,一記白眼兒飛了過去,她拐下了樓梯。

桐姐這小脾氣漸長啊!

不過,趙四正可沒那麼容易受到打擊,他緊跟了上去。

蘇雪桐在教導處門口停下了腳步。

教導處的門半合,她偏了頭去看,隻看見了一個男生的背影。

教導處方主任注視著新來的學生,越看越覺得他眼熟,“賀天順,以前在廣東上學是吧?”

“嗯!”賀天順的眉眼下垂,解釋道:“我爸在那邊工作,現在回來了。”

方主任點頭:“老師希望你能快速融入新集體。”

“好的,那我先去教室了!”

“去吧!”

賀天順轉了身。

趙四正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看清他的臉時,還是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

他小聲咕噥:“就是他。”甚至四下轉了轉,想要找塊鏡子,好給桐姐對照一下。

蘇雪桐立在原地沒動,眼見著賀天順從教導處裡走了出來,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聽見他問:“桐桐?”

“嗯,是我。”蘇雪桐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賀天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妹妹,我回來了。”

蘇雪桐猶豫了片刻,“我要說歡迎你嗎?

賀天順咧開了嘴,收起了手,揉了揉她的頭:“傻丫頭!”

他忽然間靠近,聲音壓得很低:“你得知道,這世界上除了父母,隻有我和你是最親近的了。”

他靠過來的時候,蘇雪桐下意識往後趔趄了一下身子。

趙四正沒有聽見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倒是看懂了蘇雪桐的肢體動作。

他越上前,猛地一推賀天順,“說話歸說話,湊那麼近乾嗎?”

賀天順迅速反擊,一手揪住了趙四正的衣領,“我在跟我妹妹說話。”

“我呸!女兒大了,爹還得避嫌呢!更何況你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哥哥!”

趙四正手指點在了他的臉上,惡狠狠地說。

眼看兩人快要打起來了,蘇雪桐奮力將兩個人推開。

她故意擋在了趙四正的身前,詢問賀天順:“你在哪班?”

“高三七班!”賀天順淡淡地挑了下眼眉,覺得眼前的一幕很有意思。他的妹妹下意識不是護著他,而是護著那個傻大個兒。

“那你趕緊進班看看吧!”蘇雪桐警惕地說。

賀天順點了下頭,“行,回見啊妹妹!”

那聲妹妹他叫的輕浮,好像諷刺一般。

蘇雪桐抿著嘴沒有回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一轉身,憤怒地說:“你傻啊!”

“我怎麼……”趙四正委屈的不得了,幫她,怎麼還傻了呢!

蘇雪桐沉重地歎了口氣,“你也不動腦子好好想想,平常人要是被彆人認錯了,隻會否認,他為什麼會出手打你?”

“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唄!”趙四正早就有結論了。

“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就離他遠點兒。”蘇雪桐心塞的要命。

大周一的要升國旗,耳邊響起了廣播的聲音。

蘇雪桐抬腳往操場走去,趙四正和他並排走在一起。

“桐姐,他到底是誰啊?真是你哥啊?”

蘇雪桐抿緊了唇線,默然無語。

——

要不是蘇自有心血來潮,提前下了會兒班來接蘇雪桐,他不知道自己還得被隱瞞多久。

那個賀天順小時候的長相就跟女兒如出一轍,沒想到長大了之後,還是一模一樣。

蘇自有倚在汽車前抽煙,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猶豫噩夢一樣的孩子走到了他的跟前,衝自己鞠躬:“叔叔好!”

又眼睜睜地看著他轉身離開。

蘇自有倒抽了一口涼氣,再抬起眼時,亭亭玉立的女兒就站在他的身旁。

他顫抖著嘴唇道:“你見過他了?”

蘇雪桐就知道他這麼一副見鬼了的模樣,一定是看見賀天順了。

她輕飄飄地說:“哦,見過了。”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蘇自有氣急敗壞地說。

“沒什麼好說的啊!”蘇雪桐攤了攤手,“爸爸,他都高三了,就是回來占個學籍,參加高考。這都快四月了,六月份高考完,他就離開了啊!”

“那他有沒有找你麻煩?”蘇自有的臉色陰沉,使勁抽了口煙。

“他為什麼要找我麻煩?”蘇雪桐假裝不懂地問。

其實想也能想的到,賀天順對她的敵意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她的媽媽,為了她,拋棄了他。

可扯平了不是嘛!

媽媽到最後誰都沒有要。

蘇自有呼出了一口鬱結之氣,他沉悶地歎息,“沒有就好!”

“走吧走吧!”蘇雪桐鑽進了汽車,催促道。

一直躲在拐角處的賀天順見蘇家的汽車發動,慢慢地現身出來。

他的眼睛陰沉的仿似要滴水。

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可有些人活該在爛泥裡打滾到如今。

賀天順就租住在九中對麵的巷弄裡。

這一片是老城區,房子很是破舊。他租的這間房子還算好,房主前年進行過翻修。

因為是一個人住,他隻租下了一間房。

這個房間,幾乎進門就是床。洗浴間是公用的,每晚十點之後熱水就會沒有了。

賀天順趁著夜自習之前洗了個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踢得瓷盆咣咣當當響。

隔壁的婆婆從房間裡探出了頭,不悅地說:“唉喲,吵死人了!”

賀天順勾扯著嘴角,和順地笑:“對不起啊,陳阿婆,我不小心碰到盆子了。”

“你小心一點哦!這麼大的孩子,又不是老人家,眼睛不好的哦!”陳阿婆嘟嘟囔囔地縮回了頭。

但凡在這兒住的,就沒有一個是富裕的主兒。

不過唯一的不同,陳阿婆不是租戶。這個小院子,有一半的破房子都是她的。

聽說政府已經規劃好了,不出個三五年,這片老城區都得重建。

一間破房換一套新的,鳥|槍換炮,還有一大筆的拆遷款。

陳阿婆自打聽到了這些消息,越發地覺得自己與那些租戶不同,她怎麼說也算是貧民窟裡的百萬富翁。

賀天順麵無表情地端著水盆回屋,關上房門之後,他滿臉煩悶地從床下拉出來一個紙箱。

他伸手探了進去,裡麵的東西刺骨的冰涼。

他握住了刀柄,可忍了又忍,鬆開,又把紙箱推了回去。

六點還差五分鐘的時間,賀天順才從出租的小屋出來,直奔學校。

六點十分開始上晚自習,他走得飛快,與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你走路不長眼睛嗎?”賀天順氣勢囂張地大吼。

男人像是沒有聽見他的叫囂,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賀天順心想,沒準兒是個聾子。

他悻悻地轉身,拔腿往學校的裡頭跑。

天逐漸黑透。

陳阿婆出來倒洗腳水,瞧見一個黑影站在賀天順的房間門口。

“今天不上夜自習啊?”她衝著黑影問道。

黑影“嗯”了一聲,推門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