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絕對不可以未婚先孕(7)(2 / 2)

兩個孩子離得很遠,也不知正在門邊乾什麼。

她一個人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做了這麼大的決定之後,又開始細細地思索賀天順的問題了。

以前她小,不懂得做母親的責任是什麼。

可自從有了桐桐,她明白了很多。

賀天順第一次來,她就看見過他手臂上的傷疤,那些個傷疤一看就是抽出來的。

他在賀家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他今天都滿六歲了,到了進學校學習文化知識的年紀。

何蓮死死地咬著下唇,有些事情還是不敢回想。

可幸好了,賀天順張著一張和桐桐一樣的小臉,而非賀軍。

她輕輕地打了個寒戰,低了頭又跟蘇自有說:“彆再猶豫了,長痛不如短痛。”

蘇自有騰一下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地道:“何蓮,我告訴你,我不同意離婚。”

“可是,自有……”何蓮急了,眼眶泛紅,她下了天大的決心:“自有,我想把那個孩子要回來。”

蘇自有一愣。

何蓮緊緊地看著他,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決心:“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一定渾身上下都是傷疤……我想把他要回來。我當時可以選擇不生他下來的,可我害怕死了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我拿他換了回城的名額,我自私地生下了他,卻從沒管過他的死活。你不知道,自從他出現,我一邊害怕著被你發現,一邊又不停地自責!”

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自有,我太累了。我想逃避那麼累,還不如勇敢地承擔我該承擔的責任。”

“那你就要跟我離婚?”蘇自有悶聲悶氣地反問,“那我做錯什麼了?”

“你沒錯,都是我的錯。”何蓮拍了拍自己。

談話似乎陷入了僵局。

這時,賀天順已經啃完了雞腿。

蘇雪桐也不知道他聽懂了多少,沉悶地歎了口氣。

“你爸你媽要離婚了,到時候你就像我一樣是個沒有人要的野孩子。”

小孩子的聲音原本尖細,可賀天順忽然壓低了一些,一雙原本該清澈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

蘇雪桐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一巴掌拍在了賀天順的腦袋上,教訓他道:“彆人要是這麼說你,你就像我這樣打回去。聽見沒?”

賀天順的臉瞬間通紅,村子裡&#3他的時候,他“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後來倒是不哭了,可他沒有兄弟姐妹,不像其他的孩子全是幫手,他打不過他們,隻能躲在暗處扔石頭。

有一回,還把村長家兒子的頭砸流血了。

賀天順已經忘記了想讓她哭,也忘記自己挨打得還手,更忘記去想這個妹妹明明比她小,自己為什麼總被她牽著鼻子走。

仿佛是為了緩解尷尬,他忽然道:“是那個女人送我來的,這次她讓我住你家。”

蘇雪桐眨了眨眼睛,“白彙美是嗎?”

“嗯!”

“那你想住我家嗎?”

賀天順的眼睛看向了餐廳,“你爸你媽肯定不想。”

“她是不是還讓你惡作劇?故意惹人討厭?”蘇雪桐皺著眉頭道:“我都跟你說了,那個死老太婆壞的很,每個小孩都希望討大人喜歡,她卻教你怎麼去惹人討厭!你要信她的話,你就是個傻瓜!”

“她不是老太婆,她很年輕。”賀天順覺得自己得爭辯一下,可糾結了很久,也就爭辯了這麼一句。

“她心腸惡毒,就算沒老,也是老巫婆!”蘇雪桐言之鑿鑿地又說:“你沒看嘛,她長那麼醜!”

這倒是!

那個女人長得沒有何蓮一半好看。

這話不是賀天順說的,是他的爸爸賀軍。

賀天順對賀軍的感情很是複雜,雖說他們父子一直相依為命,可賀軍對他並不算好,他從小挨得打,幾乎和吃的飯一樣多。

蘇雪桐又去給他夾了幾塊紅燒肉和小半碗青菜。

賀天順不喜歡吃青菜,還想吃肉。

蘇雪桐嚇唬他道:“不吃青菜會變老的。”

賀天順可沒那麼好騙,賀家一年四季都難吃上什麼青菜,他不是也沒變老。

不過,他不想和她爭辯了,他好歹比她大。

大年三十的,冷風刺骨。

白彙美悄悄地躲在蘇家的附近,原本是等著看一場好戲。

她教了賀天順很多遍,如果那個何蓮再推他出門,他就站在蘇家的門口,一邊哭,一邊拍門叫媽媽。

賀天順沒說不好,白彙美就當他聽懂了。還反複地說,隻有這樣何蓮才有可能跟他回家。

不過,這麼一出好戲居然沒有上演,蘇家的大門很快就關緊了,裡麵沒有傳來任何爭吵的動靜。

怎麼會呢?

那個蘇自有難不成真的能容下賀天順?

不可能!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白彙美一直等到淩晨一點,才拖著凍僵的身體上了汽車。她哆哆嗦嗦地發動了車子,眼淚忽然決堤。

這大過年的,又是黑漆漆的夜,一個人總是容易脆弱。

這個時候,沒有和何蓮談出什麼所以然的蘇自有,抱起了已經睡沉的蘇雪桐上了樓。

他沒有回頭道:“今晚我和桐桐睡側臥。”

主臥的房間裡有一張大床,還有一張桐桐睡過的小床。

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會為她著想。

蘇自有的大腦一片空白,可他還記得,自己隻顧跟何蓮爭吵,忘記了桐桐。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桐桐蜷縮著小身體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那個孩子就守在沙發的旁邊,明明自己也困得不行了,卻強撐著眼睛,生怕她滾落到地上。

蘇自有的心裡有兩個聲音,一個在說那是強|奸犯的孩子,另一個在說孩子是無辜的。

他煩躁不堪地進了側臥,沒有開燈,和衣而臥。

何蓮深吸了一口氣,才走到賀天順的跟前。

眼前的孩子臟得像是在泥地裡打過滾似的,她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會自己洗澡嗎?”

賀天順沒有回答,抬起眼眸直視著她:“你嫌我臟是嗎?那我睡地上好了。”

他的語氣又直又硬,何蓮不由自主地蹙眉,緊跟著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你先洗乾淨自己,明天大年初一,童裝店肯定不會開門,等過了年初三,我再去給你買身新衣裳。哦對了,還得剪剪頭發。”

賀天順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一動不動。

何蓮又歎了口氣:“你是哥哥,哥哥要給桐桐做個好榜樣。”

賀天順呆了片刻,想起了那個粉雕玉琢般一樣的妹妹。

他扭捏了片刻問:“怎麼洗?要去院子裡嗎?”

何蓮心酸了一下,趕緊說:“不用,你跟我來。”

何蓮給他倒好了熱水,拿了新的毛巾,“你洗吧,我去給你找幾件乾淨的衣服。”

桐桐的衣服太小,自己的衣服又唯恐他不肯穿。

何蓮翻出了一件蘇自有的舊衣裳,拿剪刀剪了身子和袖口,身子肯定肥大,但睡覺穿還是可以的。

她拿了衣裳下樓,賀天順從浴室裡探出了頭。

洗乾淨的賀天順,更像蘇雪桐了,她端詳了好一會兒,遞了衣服過去,才道:“走吧,我帶你上樓睡覺!”

“那你呢?”

“我給你洗洗衣裳,烤一下,好明天穿。”何蓮低垂著眉眼,打開了吹風機,吹乾了他的頭發,將他安頓在了主臥的小床上。

賀天順累的很,很快就睡沉了。

何蓮睡不著覺,洗了一家三口,哦不現在是四個人了。

她洗了四個人的衣裳,又升了個暖爐,一點一點烤乾了賀天順的舊衣裳。

折騰了這許久,天都快亮了。

她打開了窗,對著即將明朗的東方,吐出了一口沉悶的鬱氣。

蘇自有的親人緣淺薄,父母早就故去。

大年初一,幾個人沒有地方可去,仍舊聚在同一個屋簷底下。

睡得還算不錯的蘇雪桐打著哈欠跟賀天順打招呼,“哥哥,早啊!”

蘇自有和賀天順的臉色同時僵硬。

前者是心酸。

後者是猶豫自己要沒有像她一樣這麼熱情地回應。

這時候的賀天順還小,並不明白人類有一種情緒叫做尷尬。

他要是再大個十歲,就會發現他的立場一直動搖,這才導致了他的尷尬處境。

他應該和蘇雪桐對立的,就像昨天一開始那樣,惹她生氣惹她哭。

可是,他也不想做個惹人討厭的小孩。

蘇自有憋了整整一天,總想尋個機會再跟何蓮談一談。

可是桐桐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跟在何蓮的身後。

她自己跟著也就算了,她還拉上了那個小孩。

弄得蘇自有孤單寂寞冷,瞪了一天的電視機。

大年初二,本來要回何蓮的娘家。

何蓮頭天晚上就打了電話,告訴母親有事不回去。

何母那兒還不知道蘇自有什麼都知道的消息,要是她知道了,肯定會阻撓她和蘇自有離婚,更不會同意她把賀天順帶在身邊。

可是何蓮已經鐵了心。不是都說為母則強嘛,她從來都相信自己不是個軟弱的人。

蘇自有就在電話旁,忍了又忍,臉色晦暗,卻沒有吭聲。

大年初三是個明媚的好日子,因為司南要來蘇家拜年了。

一大早,蘇雪桐就催促何蓮:“媽媽,你快來給我梳辮子!要紮好看一點。”

那緊張的小模樣逗得何蓮忍俊不已,她故意逗女兒:“桐桐這麼臭美,是因為司南哥哥要來了嗎?”

在蘇家呆了三天,賀天順並不多話,甚至有時候存在感很低,也就跟蘇雪桐的交流多一些。

他聽見司南哥哥四個字時,忍不住皺眉。

說起哥哥,不是隻有他嘛!

司南是八點鐘到的蘇家,帶著新年禮物。

翻過年,算是十四歲的少年身量頎長,穿了一件藍色齊膝的羽絨服,更稱的皮膚白皙。

蘇雪桐一見他,就笑眯了眼睛,她主動伸了小手,求抱抱。

“司南哥哥!”

司南跟蘇自有和何蓮說了幾句客氣的新年祝福語,一轉身將她抱在了懷裡。

蘇雪桐的適應力很強,真覺得自己才四歲,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一手扶著他的脖頸,咯咯笑得很是開心。

“司南哥哥,陪我搭積木吧!”她歡快地說。

司南啼笑皆非,拿了一顆積木在手裡把玩,趁著四下沒人,小聲地吐槽:“你還真入戲!”

蘇雪桐翻了記白眼兒,也小聲地問:“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大概有了點眉目。”

“彆大概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乾壞事得沉住氣。”司南如是動了動嘴皮。

蘇雪桐一想,也對,乾好事不留名,乾壞事得沉住氣。

那天她故意挑釁白彙美,還不是一個道理,就是逼她沉不住氣。

不過,那個白彙美還算厲害的,都把賀天順送來三天了,還能沉得住氣不來打聽。

兩個人的正常對話到此為止,隻因賀天順小小的身影湊了過來。

他拿了袋餅乾巴結地說:“桐桐,你要吃嗎?”

他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一點都不想承認剛剛說話的人是自己。

這還是賀天順第一次主動和自己套近乎。

蘇雪桐接過了餅乾,一轉手絲毫沒有浪費地塞進了司南的嘴巴裡,“司南哥哥好吃嗎?”

司南噎了個半死。

賀天順瞪著眼睛看他,很氣很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司南挑了下眼皮,有一個瞬間自己還恍惚了片刻……難不成這孩子知道自己偷了他的鑰匙、拿走了他的刀?

當然不會!

片刻之後,司南就明白了,這個孩子嫉妒了。

他忍不住去看蘇雪桐,她無聊地在做堆積木的遊戲,像是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魅力”。

萬家團圓的日子,白彙美卻凍了半夜,一回家就起了高熱。

她為了躲清靜,老早就搬出了父母家,一個人獨居。

她渾渾噩噩,也不知曉自己燒了多久,隻記得自己一直在做噩夢。

她夢見自己終於如願嫁給了蘇自有。

可她過得一點都不開心,蘇雪桐簡直就是她的噩夢。

她想法設法地想生一個自己的孩子,不論男孩女孩都可以。

夢裡,她焦慮難安,好不容易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還來不及高興,那孩子一露出臉來,居然和蘇雪桐長得一模一樣。

她當場就大哭了起來,“這不是我要的人生!”

白彙美從噩夢中驚醒,嚇出了一背的冷汗。

她拖著虛弱的身體,打開了皮包,拿出了自己做計劃用的筆記本,打開到第三頁,將標題上“三年計劃”的“三年”劃掉,改成了“七年”。又在何蓮的名字後麵,加上了蘇雪桐的名字。

她要攻克的難題,現在成了兩個。她不僅得讓何蓮和蘇自有離婚,還得讓何蓮離開的時候,帶走蘇雪桐。

而她不知道的是,蘇家的廚房裡,蘇自有第二次拒絕了何蓮要求離婚的提議。

何蓮舉著鍋鏟,有些手足無措,她好不容易想開了,怎麼到他這兒又想不開了呢?

何蓮輕輕地歎息,無奈地問:“自有,那你說怎麼辦?”

蘇自有麵無表情地說:“既然咱們的意見不同,那就問問桐桐吧!”

何蓮張口結舌,想說,離婚這個事兒,就是女兒給她的決心。

但她不大敢說,生怕蘇自有受不了這個打擊。

蘇自有不光這麼想,還真的實施了。

他把蘇雪桐抱上了膝蓋,認真地問:“桐桐,你同意爸爸媽媽離婚嗎?離婚就是不住在一起了,桐桐今天可以見到媽媽,不一定能見到爸爸。能見到爸爸,又不一定能見到媽媽!”

她懂離婚是什麼意思!

可懂可懂了!

蘇雪桐:“……”這就是道送命題呐,可把寶寶難為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