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珍饈(1 / 2)

第24章

鴉雀無聲的死寂。

曹喜和宋國公兩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止是他們,澹台熠都懷疑自己聽錯了,雖然宋普言語間有些含糊黏連,但澹台熠耳力絕佳,不至於他說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正因為聽得真切,澹台熠連糊弄自己聽錯了都做不到。

他一時竟不知做何反應,隻感覺羞惱、不可置信,質疑等情緒交織成了一團濃烈的怒火,在他胸膛裡熊熊的燃燒。

宋國公頓時跪了下來,聲音微顫道:“陛下,犬子醉得不省人事,他現在說的話,陛下萬萬不能往心裡去!”

澹台熠呼吸略顯得急促,臉皮緊繃,削薄的唇因為怒火好像越發顯得紅豔,他聽了宋國公的話,譏笑道:“宋國公難道不知,酒後才能吐真言嗎?”

宋國公呼吸一窒,將頭埋了下去,“請陛下恕罪!犬子對陛下忠心耿耿,如今隻是失態失言,還望陛下看在以往的情分,饒過犬子!”

澹台熠捏緊了宋普的下巴,金色的雙眸像是要在宋普臉上剜下一塊肉一般,帶著幾分狠意,聲音卻又柔和了起來,帶著幾分誘哄,“宋卿,方才你叫孤什麼?”

宋普被他捏得疼了,雙眼泛出了淚光,“疼……你鬆手。”

澹台熠略微低頭,因為姿勢,他肩頭的幾縷發絲掉落,若有若無地掃在宋普臉頰和脖頸上,“宋卿再喊孤一次,孤便放手如何?”

我兒,萬萬不能再叫了!

宋國公心驚膽戰地朝床上看去,後背已沁出了一層冷汗。

“狗、狗皇帝。”宋普淚汪汪地又叫了一聲。

完了!

宋國公冷汗如瀑,心如死灰。

澹台熠再次聽見宋普喊他狗皇帝,胸膛裡怒火燒得更甚,他捏著宋普下巴的手無意識地鬆懈,反而慢慢往下,停在了宋普那纖細的脖頸上,微微收緊……

宋國公急促的聲音響起,“陛下!不可!犬子當真將陛下放在了心裡,此次隻是意外,他、他醉得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陛下萬萬不可放在心上!”

澹台熠暴怒,他起身隨手操起青梅放在床案上的碗,朝宋國公砸了過去,“閉嘴!孤有耳朵!給我滾!都給我滾!再不滾孤誅宋家九族!”

宋國公低伏著身子,不肯走,曹喜連忙將他攙扶起來,硬拉著他出了門。

“國公爺,陛下待宋公子不薄,宋公子何故如此?”曹喜實在想不明白,誰都可以罵皇帝,但宋普不行。

宋國公哪還有精神去聽曹喜說些什麼,澹台熠那一下直接砸在了他腦門上,力道又不曾收斂,他此刻已是腦袋嗡嗡作響,連耳朵都聽不太清楚了。

室內,澹台熠胸口劇烈起伏著,他那白皙通透的臉皮已經漲得紅彤彤,金眸裡因為濃烈的怒火而顯得越發熾亮,他垂眼看著半眯眼睛醉得昏昏沉沉的宋普,一字一頓問道:“宋卿,孤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喊孤什麼?”

宋普實在醉的糊塗,澹台熠方才那麼大仗勢都沒有讓他清醒,聽了澹台熠此番話,更不可能做出反應。

澹台熠見他不說話,便伸手去掐他的下巴,很快叫讓他有了反應,“疼,好疼,你鬆手,不要掐我。”

澹台熠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鬆開了手。

宋普晃了一下腦袋,睜開了那雙黑亮的眼睛,澹台熠的臉清晰地映在了他的眼瞳之中,他嗅了嗅鼻子,呢喃道:“好香啊。”

他說著,手指撩起臉邊澹台熠垂落的長發,放在鼻間嗅了嗅,臉上露出了點笑,嘟噥道:“這味道好香。”

宋普看著眼睛清明,實則因酒色而視線模糊,連眼前人的麵容都看不清晰,不過也知道眼前有個人,他伸手摸了摸澹台熠的臉,含糊道:“好滑,哈哈。”

澹台熠被他這般打岔,心裡的怒火倒是消了幾分,他定定地看著他泛著潮紅的臉,聲音輕柔了起來,“宋卿,是不是一直在騙孤?”

宋普大著舌頭,“宋卿?哦哦,我是宋卿。”

他說著便笑了起來,支撐著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前方,又扭頭,看向了澹台熠,忽然傻笑起來,“我是宋卿,你是……你是陛下。”

澹台熠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不是狗皇帝嗎?”

說著,他的手慢慢扶上了宋普的肩頭,往脖頸那邊挪去,若是他再敢吐出那三個字……

宋普卻嗅到了澹台熠身上的香,他抓住了澹台熠的手,嘀咕道:“臣對陛下癡心一片……”

“但是為何陛下身上這麼香?和陛下的衣物一個味道,即使放在櫃子裡,鎖到了箱子裡,房間裡還能聞到香氣……”

說罷,還要嗅嗅澹台熠的手指,將自己的臉貼上去,深嗅,輕輕蹭動,嘟囔道:“好香啊。”

澹台熠見宋普這番癡態,金眸中的怒火又消了幾分,他不動聲色地坐到了床上,靜靜地看著宋普越靠越近,逐漸和他貼在了一起。

一雙手摸上了澹台熠的臉,宋普跪坐在澹台熠身邊,眼睛仿佛清明地看著他的臉,猶疑道:“難道我對陛下當真如此思念,隻是一日未見,就做夢夢見陛下了?”

宋普盯著澹台熠的臉,嘿嘿傻笑起來,含糊不清地嘀咕:“我長到二十歲,都沒有見過比陛下還好看的男人,陛下是吃盛世美顏長大的嗎?”

澹台熠見他又改口叫陛下,一時懷疑他清醒了,又懷疑他沒有,權衡再三,沒有動作。

宋普也察覺到了眼前人一動不

動,好像任他作為一般,那雙黑眸頓時泛起了晶亮的光彩,含著喜悅的笑意,歡快道:“果然是夢,若不是夢,狗皇帝怎地不說話!”

又聽見那三個字,澹台熠金眸頓時流出了火氣,他正要發怒,卻被宋普突然的動作給打斷了。

隻見宋普雙手往下,扒了他的衣襟!

澹台熠有些錯愕,卻仍然沒動,垂眼看著他將自己的衣服扒了一半,而後,他腹上便感覺到了一雙柔軟又溫熱的手。

普道:“做夢嘛,怎地連腹肌都這麼漂亮!身材真好哦,讓我數數有幾塊腹肌,嘿嘿嘿。”

他說著,當真數了起來,“一、二、三……八?八塊腹肌!狗皇帝身材這麼好的啊!”

他嘴裡一口一個狗皇帝,澹台熠眼皮跳了幾跳,拳頭握了握,又鬆開,又握緊,反複幾次,便看見宋普低伏在他腿間,手越來越往下,最終握住了他的命脈。

“我看看你唧唧大不大!”宋普說。

澹台熠心臟跳得厲害,壓抑著怒氣道:“鬆手!”

宋普抬臉看他,迷瞪瞪道:“竟說話了……不準、不準說話!難得夢見你,我要看看你本錢有多大。外邊說你陽衰,你怎地不澄清?你長得高,鼻子那麼挺,手指又長,怎麼看都有一柄絕世寶劍!那群俗人,不如我慧眼識雞!”

手上摸了摸,有些遲疑,“石更了啊?”

又撩開了澹台熠的外袍,拉開他的褻褲,腦袋低伏下去,眼睛都快貼到了跟前似的盯著看。

澹台熠被他這一番動作弄得心如擂鼓,後背激上一層酥、麻之意,怒火不知何時已經消了個乾淨,轉而變成了另一種火氣,又因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宋普像是在給他做那什麼……不禁又刺激到了他。

“……陽峰傲立、一柱擎天,日破蒼穹!一個字,好大,巨、根,我輸了。果然是一柄絕世寶劍,出鞘即能傷人……”

宋普嘴裡嘀嘀咕咕,皆被澹台熠聽在耳裡,白皙漂亮的臉頰頓時泛起了一層濃重的紅色。

澹台熠見宋普要鬆手,咬牙切齒地握住他的手,恨聲道:“宋卿,你若鬆手,孤就誅你滿門!”

宋普愣愣地道:“誅我滿門?”

澹台熠一字一頓道:“對,誅你滿門!”

宋普腦子裡渾渾噩噩的,這四個字卻像是雷霆一般將他劈得渾身一顫,口齒頓時結巴起來,“不要,不能誅臣滿門,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什麼都使得,臣都願意做!陛下不能誅臣滿門啊!”

澹台熠見他這般,倒是忍不住笑了,隻是笑了一會兒,又收斂住了笑意,聲音沙啞起來,“宋卿若不想孤發怒,便……便給孤摸摸……”

宋普愣道:“摸?”

澹台熠壓低嗓音,恐嚇道:“宋卿不願?果然宋卿一直騙孤,還叫孤狗皇帝,想來早有謀反之心,孤不但要誅你滿門,還要誅你九族!”

宋普嚇得一哆嗦,“臣知道了,臣給陛下摸,臣當真對陛下忠心耿耿,狗皇帝……狗皇帝

是臣對陛下的愛稱,臣隻在心裡叫,不曾對外人說,陛下,臣知道錯了,饒了臣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聽從澹台熠的話,兩隻手奮力為他效勞。

澹台熠呼吸急促起來,他如願享受到了宋普那雙柔軟溫暖的手,這叫他頭皮發麻。

“手疼。”宋普可憐兮兮的嘟囔。

澹台熠卻不留情麵,“……繼續,若停下,孤誅你九族。”

宋普聽了,吸了吸鼻子,隻得繼續,隻是時

間太久,他手是真的很疼,手心隱隱都破皮般的刺痛,叫他眼淚都出來了,“……真的疼,陛下,我不用手了,用嘴可以嗎?”

澹台熠光是聽他這番話,金眸都噴出火來,他抓緊了被褥,低聲道:“隨宋卿喜歡,隻要、隻要彆停……”

宋普聽了,便歡喜地換了一個地方為澹台熠效力。

如此半個時辰過去,宋普著實疲憊地倒在了床榻之間。

澹台熠穿好衣服,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宋普的臉,伸手為他蓋起了被子,聽見了他軟乎乎的抽氣聲。

宋普如今已睡熟了,隻是那雙豐潤的唇紅腫十分,連嘴角都有裂痕。澹台熠望之,心裡有幾分複雜,然而想起宋卿滿口的狗皇帝,心緒又平複了下來。

待他走出門,見宋國公和曹喜都還在門口待著。

澹台熠臉上露出笑來,若無其事般地道:“孤待宋卿如知己,未免失了幾分理智,宋國公放心,今日之事,孤當沒發生過。隻是孤暫時不想見到宋卿,若是再見宋卿,孤怕會忍不住砍了他,畢竟當著孤辱罵孤的,全天下隻有宋卿一個。”

宋國公冷汗泠泠地道:“是臣教子無方,陛下寬宏大量,不予計較,是犬子之幸,待他醒後,臣一定好好教導!”

澹台熠說:“宋國公看著辦罷。”

言罷,抬腳就走,曹喜連忙跟上,宋國公送澹台熠離了宋府,又趕緊跑回宋普院子,見宋普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不禁鬆了口氣。

他也沒仔細看,將青梅叫進來,組織了一下言語,竟不知說什麼,最後隻艱難地囑咐道:“等少爺醒來,立即告訴我。”

青梅擦著眼淚,怯生生地問:“老爺,奴婢還能在少爺身邊伺候嗎?”

宋國公頓了一下,道:“夫人院子裡缺人,你去那兒吧。”

青梅抹了抹眼淚,委屈地應下了。

這一番波折,宋普都不知,他睡得香甜,再次醒來,已是翌日中午了。

宿醉的苦楚,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他掙紮著從床鋪裡爬起來,正要喊青梅,卻被嘴角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弄得生抽了一口氣。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嘶”了一聲,差點哭了出來,他對疼痛實在太過敏感,若普通人,隻嘴角上一點撕裂,斷斷不會多疼,但於他而言,卻像是有無數根又密集連綿的針紮一樣持續又成倍的疼,一時連說話都不太敢了。

除了嘴角的疼痛,他還感覺鼻間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濃重又好像隨時要飄散一般

,若有若無地勾著他,他略加思索,便能想出來這股味道是什麼了,他下意識地扒開自己褻褲,果然有些痕跡。

他有些羞赧,正要褪下褲子,青梅捧著水盆進來了,見他醒了,臉上露出笑來,道:“少爺醒了?”

宋普因為嘴角的傷痕,隻能從喉嚨裡低低地“嗯”了一聲。

青梅道:“少爺來洗漱吧。”

宋普因為身上的不便,隻縮在床上,微紅著臉,細聲細氣道:“青梅,你先出去,

我想一個人靜靜。”

青梅看他這番模樣,略一思索,明白了,她臉也微微泛起了紅,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奴婢去給少爺拿乾淨的褲子,少爺將臟褲子掛在屏風上便好。”

宋普:“……”

你怎麼這麼懂!

她這般坦蕩,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接了她給的乾淨褲子,又見她人離開了,他才換好褲子,下床洗漱。

隻是手捧起水去洗臉時,宋普又聞到了那股味道,他呆了一下,猶豫地嗅了嗅手掌心,果然有一股濃重的麝香氣味,不止是手,他甚至感覺滿頭滿臉都有那股味道,怎麼洗都洗不去,好像被那股味道兜住了一般。

他到底多淫、蕩,才能搞得滿頭滿臉!

宋普實在受不了,又讓青梅給他準備了熱水,打算洗個澡。

青梅站著沒動,對宋普道:“對了,老爺讓奴婢叫少爺去他那裡一趟,還有……”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奴婢以後不在少爺這兒伺候了。”

宋普嘴角有傷,說話也實在是艱難,聽了她這番話,隻疑惑地盯著她看。

青梅也注意到了宋普嘴角上的傷痕,她緊張道:“少爺嘴角怎地了?您先彆動,等奴婢去拿藥膏。”

說罷,扭頭跑出去了,不一會兒就拿著藥膏回來,要給宋普上藥,宋普拿過她手裡的傷藥,示意自己塗。

青梅便鬆了手,看著他摸索著給自己上藥,“還有,奴婢忘了說,昨天傍晚,陛下過來了。”

宋普一愣,聲音有些含糊地問:“陛下來了?”

青梅垂眸,低聲道:“少爺醉成那樣,想必不知,但奴婢在院子外頭,都聽見了陛下的怒吼聲,應當是誰惹他生氣了。”

宋普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但此時他實在不便,就沒有多問。

等洗了澡,終於將那股味道驅散,他才起身前往宋國公的院落。

宋國公此時心情不佳,他長著一張俊美的臉,卻偏偏要留胡須,平白顯得老成了幾分,此時皺著眉,額頭上又擠出了幾條皺紋,顯出了幾分憔悴。

他見了宋普,壓著嗓音道:“逆子!”

宋普愣住了,格外茫然,“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