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不想和柳逾白撞上,梁司月才給了鑰匙就走,招呼都沒跟鄭媽打一聲。
哪知道柳逾白不好好留在家裡吃飯,還是把她逮著了。
她在柳逾白麵前已經無所謂表情管理,頂多隻端個禮貌的的架子,“柳先生什麼事?”
“我趕時間,路上說。”柳逾白將車門解鎖,“上車。”
梁司月內心掙紮了好久,才去拉後座門。
當他是司機呢?柳逾白又出聲,“坐前麵來。”
梁司月好不情願地上了車,係上安全帶。
她平常聽做司機的父親科普,豪車也分等級的,尤其在一線大城市,有錢人家裡誰沒個幾輛頂級超跑。
相比較,柳逾白這輛百多萬的奔馳,簡直稱得上是低調。
車廂裡開著空調,後座上放著他的風衣,他身上隻著一件白色襯衫,領口和袖口的扣子都是開的,衣袖挽上一截,舒適為主的穿法。
肉眼即能看出襯衫的剪裁有多好,可精良材質的衣衫並沒有奪走視線的重點,反而儘職地做個陪襯,把他襯出一種絕版一樣昂貴而難以企及的英俊。
客觀來說,柳逾白是要比周洵更好看的,皮膚也白了近一個度。卻並非沒有血色,而是呈現冷玉一樣的質地。
……如果他不開口就好了。
梁司月默默地想,那他就是完美的。
柳逾白立刻就開口了,開門見山:“簽的哪家公司?”
梁司月難掩驚訝。她簽合約也不過是前天的事,柳逾白的消息未免太靈通。
“青木娛樂。”
柳逾白蹙眉,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他壓根沒聽過,“貴司出過什麼影視作品?”
“……我們公司,是做偶像團體的。”
柳逾白一頓,轉過頭來看她,隻差把“什麼玩意”直接寫在臉上了,“現在這個環境做女團?不如直接參加選秀,還有一點希望。”
梁司月簽約之前,跟青木娛樂的負責人詳細聊過。
對方告訴她,他們要做的是一個“二次元”和“古風”相結合的女團,這領域內有成功的例子,不用正麵參與娛樂圈殘酷的競爭,是有很大概率能出頭的,即便不能出頭,在細分市場上混個溫飽也沒問題。
她原本覺得這是劍走偏鋒的一招妙計,被柳逾白一說,忽然有點懷疑這團的靠譜性了。
自尊心作祟,使她想扳回一局,“我沒想要大紅大紫。”
“那圖什麼?錢?”
“為錢不行嗎?”
賺錢是梁司月的出發點不錯,但她跟公司訂立的合約,其中有一項便是由公司提供每周至少兩節的表演課。她打算之後藝考,走科班路線。等合約到期,也能多一條路。
但這些,沒什麼必要告訴柳逾白。
“為錢何必進娛樂圈?”
現如今條條大路通羅馬,美貌是最容易獲得成功的資本。當網紅,做美妝博主,簽個M,直播帶貨,時機成熟,自己開個網店,或是成立品牌自己當老板,哪一條路不能賺錢?
梁司月真被問住了。
為什麼?
沉默許久,梁司月才說:“柳先生是圈內人士,有高屋建瓴的視野。我不一樣。青木首先向我伸出了橄欖枝,是我看到的第一個改變命運的契機……”
“就因為它是第一個邀請你的?”
“可以這麼理解……”
柳逾白又轉頭看她一眼,說不出有什麼意味,“簽了幾年?”
“五年。”
木已成舟,柳逾白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偶像這條路,你出不了頭。不過還是祝你發展順利。”
梁司月垂著目光,沒有應聲。
柳逾白當這番交談已經結束,沒想到沉默了好一會兒,梁司月突然開口,“柳先生又是憑什麼判定我出不了頭呢?”不太服氣的語氣。
“經驗。”他從業這麼多年,沒有一次看走眼。
梁司月目光和聲音一樣的清冽,“我知道,柳先生是經驗豐富的業內人士,也有生殺予奪的權利。但你的經驗,就從來沒有出錯的時候?”她深吸一口氣。
“我不過是想忠告你兩句,最好對自己要走的路有清醒認識。”
“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走什麼路和柳先生有什麼關係?我擋到柳先生的道了嗎?”
“你先冷靜一點。”他幾分倨傲,似乎壓根不願意跟她平等交流,從調性上直接否定。
這語氣徹底惹惱梁司月,“如果我知道柳先生所謂的問兩句話,就是從頭到尾羞辱我的話,那我一定不會上車……”她伸手要去拉車門,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請柳先生靠邊停車。”
柳逾白聽出她聲音幾分顫抖,有些驚訝。
依其所言停了車,但鎖上了副駕駛的門。
梁司月拉了兩次都沒拉開,更加懊惱,“開門!”
她撇下了所有的敬語,情緒也終於頂到極點了。
柳逾白尷尬極了。
不是沒有女演員在他麵前哭過,可年紀這麼小的,算是頭一回遇到。
可能她的穩重常常讓他忽視她的年齡,她現在也不過是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而已。
回想,自己今天說的話是否重了些。
可他真沒什麼惡意。
柳逾白扯了一張麵巾紙,遞給梁司月,“如果你覺得這是羞辱,我道歉。但我堅持自己的判斷……”
梁司月哭得更大聲了。
也不接他的麵巾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