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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安徒生 明開夜合 8268 字 9個月前

柳逾白看向潘蘭蘭,臉上笑容毫無溫度:“人我帶走了,不打擾潘姨了。”

柳逾白步幅極大,鄭媽緊趕慢趕地也沒追上,拖著行李箱跟得氣喘籲籲。

快要走到院子的停車坪那兒,柳逾白卻是腳步一頓——他車子外頭站著柳澤,正趴著車窗,與副駕駛座的人說話呢。

他即刻飛快走過去,將柳澤領子一抓,一把扯離了車窗,神情冷冷,“不進屋去,在這兒做什麼?”

柳澤笑得曖昧,“跟老朋友打聲招呼啊。這不好久沒見過梁司月了麼,聽說她現如今拍電影去了,我正好奇呢。”

柳逾白警告神色,叫他知趣點,不然上一回那種合作,往後可就沒下一回了。

果真柳澤立馬變臉,聽明白這就是威脅,他上回為了租借遊輪的資金出賣潘蘭蘭那事兒,是斷斷不能叫其他人知道的,尤其是潘蘭蘭本人。

他其實一直很怵這個大哥,知道論城府,柳逾白是絕對超過潘蘭蘭。也就潘蘭蘭本人自我感覺良好,以為現在的柳逾白還是高中時期既無資本也無能力的小屁孩,自己與他勢均力敵,或者甚有隱隱勝過一頭之勢。

柳澤貼個笑臉,兩手插袋地退後了,衝柳逾白不倫不類地吹了聲口哨,“我進屋去了,不打擾你了。”

柳逾白上了車,看向梁司月,她神情不大愉悅,許是柳澤對她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但現下,他想先處理了鄭媽的事,再私底下和她聊。

他沒什麼委婉的辭令,直接問鄭媽,潘蘭蘭說的是不是真的。

鄭媽後排坐著,連連抹淚,“逾白你也知道,家裡食材多鋪張浪費,不管吃不吃得下,頓頓要花樣百出,還得吃新鮮的。我是真覺得浪費又心疼,有時候一些剩菜,我就留下來帶回去了,反正我不帶走,也是個倒進垃圾桶的下場。”

柳逾白不評價這行為本身對不對:“你家人都不在崇城,又基本住在柳家,剩菜帶去哪兒?帶給誰?”

鄭媽囁嚅片刻,覺察到柳逾白神情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才趕忙坦白。

她找了一個對象,在外頭租房住的,她晚上有時候會去找人,順便帶上些剩的熱飯熱菜,省錢也省工夫。家裡人不高興她再找,覺得這是老不正經的做法,她也隻能一直瞞著。

柳逾白問她:“多久了?”

“得有五六年了。”

一旁梁司月也總算明白過來,她剛到柳家那會兒,鄭媽偷拿剩菜剩飯,以及生日那回出去吃飯,執意要將剩菜打包是為了什麼了。

沉默了好久,車廂裡安靜極了,沒有人出聲。

終於,柳逾白才又開口,問她往後什麼打算,是想繼續做,還是乾脆養老去。

鄭媽心裡清楚,倘若真想繼續留著,柳逾白一定會留著她,或許會派她再回南城程淡如的身邊去。

但這種事被人拿住,叫她無論如何也沒臉繼續待下去了,一時低頭垂淚,“……我年紀也大了,做不動了,還是回去養老去吧。”

柳逾白問鄭媽她對象住哪兒,送她過去

車轉道行駛的途中,柳逾白一直沒說話,快臨目的地,他才開口:“您要是還不想立即就清閒下來,我投資給您開一個私廚餐館;要想現在就休息,我就把這筆投資直接折算成退休金。”

鄭媽一時羞愧極了,便說倒也沒老到不能動的地步,趁還能乾活,還是能乾一天就是一天罷。

車停在樓下,柳逾白下車去後備廂幫鄭媽拎下行李箱,鄭媽下車前,向著梁司月說了句謝謝。

梁司月一時茫然,轉而又了然,向著鄭媽搖了搖頭。

送走了鄭媽,柳逾白重回到車上,問梁司月,“她謝你什麼?”

梁司月低聲說:“我很早就撞見過鄭媽帶走廚房剩菜剩飯的事,一直沒跟任何人說,她應該是謝我這個。”

柳逾白一時間沉默。

車往回開,他忽地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把鄭媽安排去我媽那兒,有些不近人情。”

梁司月轉頭看他,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堪平淡,但一定因為他自己心裡有此拷問,才會問她。

她搖搖頭,“你有你的規矩,現在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退一步說,鄭媽給你們做保姆,始終是要看人臉色,自己開餐館靠本事吃飯,沒什麼不好的。”

柳逾白眉宇間一層鬱色,告訴她,程淡如和柳文藻離婚之後,鄭媽也隨他們母子去了南城,後來是因為他執意回崇城,程淡如才安排了鄭媽隨他一起回去,也好照顧他。

他神情澀然:“……你不知道,我媽曾說我這人涼薄極了。”

梁司月怔忡看向他。這是第一次,柳逾白這樣直接向她流露負麵的心聲。

她搖頭,“才不是。非親非故的,柳先生卻幫了我這麼多,怎麼會是涼薄的人。”

柳逾白仍是沒什麼表情,一時間,流淌在他們之間的,隻有一種幽微的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話是否能夠安慰到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一些什麼,擔心他並不需要這種很直麵內心的安慰。曲心慈說過他是界限感很強的人。

許久,柳逾白才又出聲,卻不再說自己的事,轉而問她:“剛才柳澤跟你說什麼了?”

梁司月看出來他神情輕鬆許多,自作主張地認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也就不想讓一丁點的小事再擾他心煩,就說:“幾句不好聽的話,不過我都沒放在心上的。”

“你之前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說實話。”

“還是不說了吧,不是什麼要緊的。”

柳逾白卻不許。

梁司月歎一聲氣,“你非要我複述麼?……他說,我老二勾搭不上,就勾搭老大,現在終於得償所願,搖身一變,從下人變成了主子,開不開心……”

話音未落,車驟然停了下來,是柳逾白踩了刹車。

他手伸過來,捉住她放在身側的手,握緊,轉頭看她,低聲向她道歉,為他執意讓她重複這樣傷人的話。

梁司月默了數秒,笑一笑說:“也不是不能原諒你。你抱我一下,我就好了。”

真是高明極了的撒嬌,讓他幾乎就想解開安全帶探身去擁抱她,但畢竟是在路上,不過停了幾秒鐘,後頭便是一溜的鳴笛聲。

他手指收緊,再捏一捏她的手,揚眉笑了笑,“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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