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花木蘭的阿娘26(1 / 2)

“阿娘!”

木蘭低低地叫了一聲。她撲在葉棠膝頭, 話音未落,眼淚已是長流。

“好孩子——”

葉棠彎下腰來,回抱著木蘭, 睫毛上也沾了些水霧。

葉棠並沒有因為木蘭是“花木蘭”就不擔心她的安危,相反,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總是竭儘所能地去做有可能幫助木蘭的事情。即便這些事能幫上木蘭的可能性隻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而木蘭, 她也沒有因為阿娘忽然變了個人一般冷靜而認為阿娘就全知全能、什麼都做得到。

在木蘭看來, 她的阿娘不過是因為放心不下她,這才強迫自己拾起了已經扔下十幾年的坤道身份。阿娘會進入平城大營也好, 阿娘會跟在拓跋渾身邊也罷,起因都是因為阿娘與她約好了:她要與木蘭一起實現她們兩人的夢想。

誠如葉棠默默地為遮掩木蘭的性彆而作出了護胸與護腿一般, 木蘭為了不讓葉棠擔心,也在努力建功立業。她知道在沒有書信往來的情況下要向阿娘傳遞出:“我在這裡!我好好的!我沒事!”這樣的消息有且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成為話題中的人物。讓千千萬萬張嘴去替她告訴阿娘她最近都做了什麼, 她是否平安。

木蘭的心意葉棠接收到了。她為木蘭驕傲自豪的同時, 卻也擔心木蘭太過逼迫自己。

古往今來, 名將皆難一蹴而就。許多偉業都需要十年乃至數十年的時間才能完成。木蘭三年就能升任萬夫長, 她實際所經曆的危險隻怕要比傳聞中多個十倍、百倍。

母女倆緊緊相擁,光是想到對方為了不讓自己操心憂慮就更感覺懷中的溫度可親而珍貴。

饒是葉棠幾輩子度過的時光加起來已經數百年,她仍是平複了好久才能對著木蘭說話不露哭音。

用手指抹掉木蘭臉上的淚痕,葉棠直接撩起自己的道袍當帕子給木蘭擦臉。

想起自己小時候在田裡磕破了膝蓋, 一瘸一拐地哭著回家時阿娘也是這般先用手指給自己抹淚, 隨便再撩起衣擺給自己擦臉的木蘭頓時破涕而笑。

木蘭一笑, 葉棠也跟著笑了。母女二人在黑暗中對視一眼, 終於都有了安心的感覺。

牽著木蘭的手讓木蘭起來坐到自己身邊, 葉棠一邊撫摸木蘭的秀發, 一邊輕聲問:“拓跋燾怎麼會把你安排到驃騎將軍這裡來?”

說到這裡,剛才還哭得有些累了的木蘭精神了。她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失笑道:“阿娘你絕對想不到可汗讓我來做什麼……”

木蘭以為“花木對女冠子無香子深情不渝”這種八卦至多也就當年與她同一個營做新兵的人知道。倒不想召見了她這個小小萬夫長的拓跋燾開口就是一頓彩虹屁將她吹到天上飄著,跟著又說自己十分想要木蘭為自己儘忠。

擺出一副為了收買木蘭忠心的模樣,拓跋燾如此道:「朕聽聞你心悅驃騎將軍身邊的坤道無香子。朕有意成-人之美,奈何那無香子效忠的並非朕本人,而是朕的阿弟。阿弟既是朕的臣子,更是朕的親人。朕不能越過阿弟去命令無香子嫁予你為妻,所以——」

「花木啊,若是你真的心悅那無香子,朕可以給你一個到她身邊去的機會。可能否打動佳人的芳心,讓她願意還俗嫁予你為妻,這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能耐了。」

聽著木蘭的敘述,瞧著木蘭活靈活現地表情,葉棠捂著嘴細細地笑出了聲。

她完全能想象拓跋燾那故作好心月老的模樣。

然而帝王哪裡會發什麼純粹的善心呢?拓跋燾的思考邏輯大概是這樣的:你不願意進宮給我當夫人讓我白女票你的能力,那沒關係。但我也不允許你繼續跟在拓跋渾的身邊,把拓跋渾培養成能與我對抗的男人。

既然有個小將三年來始終傾心於你,那把這小將放到你與拓跋渾的身邊。便是你不為這小將所動,拓跋渾也決計不會相信你與這小將之間什麼都沒有。到時你與拓跋渾的決裂指日可待。更何況烈女怕纏郎,出家人又如何?被一個風華正茂、年輕有為的小將追求,便是枯木也要逢春,鐵樹也會開花。

“可汗拐彎抹角說了一堆,竟是讓我勸阿娘跟著我私奔!他還說一旦我能說服阿娘與我私奔,我要財要物要人他都會給!”

木蘭邊說邊搖頭:“可汗就這麼怕阿娘留在那驃騎將軍的身邊嗎?”

“他不是怕,他不過是想用最小的成本解決日後可能會成為心腹大患的問題。作為一個帝王,拓跋燾的選擇非常正確。這一點木蘭你可要學習學習。”

聞言,木蘭露出了哀怨的眼神:“阿娘,我不喜歡這種玩弄人心的作法。”

話雖如此,木蘭卻沒說她不學這樣的處事方法。

“木蘭你未身在局中,所以在你看來這是玩弄人心。可你若是這局中之人,哪怕你看清了可汗這局,又真的會恨可汗嗎?”

木蘭一愣。旋即理解了:若她真是“花木”,那她無疑是遇到了一箭數雕的好機會。成則美人懷中抱,得了可汗的青眼,還能得可汗給的財物與人力。就是自己失敗了,追求未遂對一個男人來說也是無傷大雅。世間文人鐘愛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風-流美談,癡心男子又是最最受女人歡迎。日後沒有十個也定然有八個貴女願意為她紅袖添香。

能在短短三年時間內升任萬夫長的“花木”絕非一根筋不會轉彎的庸才。那麼“花木”一定會明白這對於他來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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