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花木蘭的阿娘32(2 / 2)

就像此刻——

砰!

一個陶杯用力砸向了花雄的後腦勺。

也是萬幸,砸杯子的人手法不準,杯子擦著花雄的右耳就砸到了牆壁上,撞了個粉碎。剛把飯菜端給花弧、正要出門去的花雄木雕泥塑地瞧著那個粉碎的陶杯,一時訥訥。

“鹹死老子了!!花雄!你這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是不是想毒死你老子!?還是說你不知道現在外頭的鹽有多貴!?”

花弧瞪著一雙老眼,眼珠子有一半兒都因為生氣而鼓在眼眶外頭。他垮著嘴角,一張老臉鬆弛發皺且布滿毛孔。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說上一句:癩-蛤□□成精必然得生成此等模樣。

“對、對不住、阿爺……”

花雄雙膝一曲,跪得那叫一個爽快流暢、姿勢標準。

“你這逆子還知道我是你阿爺!?”

花弧可不會因為花雄跪了就不抽他。他抓起花雄油膩膩還泛著些臟汙與酸臭的衣領,兜頭就給了花雄一個大耳巴子。

花雄被抽得眼冒金星、耳朵裡嗡鳴不止,頓時哭哭啼啼地求起饒來。

帶著狗兒打獵回來,正好從花家門前經過的柏氏翻了個白眼。

柏氏曾經是有福的妻子。在平城大營來人說有福與弟弟得財還有葉老三等人一起逃了兵役之後,柏氏就回娘家鬨,要父母為自己解除這樁倒黴婚事。

魏女比宋女好些,若是能說動父母,確實有解除婚姻的希望。北魏對逃兵的處罰十分嚴厲,往往是一人當了逃兵,全部親族都要連坐。柏氏的父母不想被連坐,破天荒地站到了女兒一邊。

柏氏從此變回了柏氏。

柏氏從來厭惡花弧。以前花弧抽木蓮,打木蘭,揍花袁氏都是說他家女人什麼地方沒做好了,該打了讓她們長記性、學教訓。現在花家沒女人了,花弧也沒錢娶媳婦兒了,花弧毆打的對象就成他曾經的寶貝兒子了。

可見過往並非是花家女人做得不夠好,純粹是花弧手癢就想打比自己弱小的人。

“真是個畜生!”

柏氏啐了一口,卻也不打算進花家的門阻止花雄打兒子。

擱八、九年前,像這樣被打得痛哭流涕死命求饒的還是木蓮與木蘭呢。誰能想到當初木蓮與木蘭被花弧打得直落淚時能在旁邊拍著手大笑的小胖子如今會長成個肮臟落魄的青年,還每天被他阿爺揍得抽抽搭搭?

倒是木蘭……不對,現在是花木將軍了!兩年前有吏登門拜訪花家,說是花木升了萬夫長。一年前又有官員拜訪花家,說花木被可汗封為雜號將軍,去給南平王做裨將了。

她真是為木蘭……為花木感到高興!更讓她高興的是花木在晉升之後沒把錢財往家裡送,而是自己收著了!花家占不到花木用汗用血用命換來的便宜,真是大快人心!

所以她千萬不能說漏了嘴,讓人知道花木小將軍其實是木蘭!

屋中,找了個借口收拾花雄的花弧直到自己手臂酸了才收手。

兒子又怎麼樣?兒子皮更實,不像女人家隨便打打就死了,倒是更方便他儘興!隻要這小子沒被自己打死,他還能娶媳婦兒給自己生孫子就行。平時多打打這小子,把這小子打乖了打順了他才能體會到“孝順”的真諦!

“還敢嗎!?”

“不、不敢了……阿爺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鼻血都被打淌了的花雄縮在牆角裡。小時候他不明白花木蓮怎麼被人稍微碰一下就能尖叫一聲跑到角落裡縮著。現在他卻發覺自己的身影與當年的花木蓮完美重合。

“不敢了就好。”

把自己的臭鞋子丟回地上,又把自己光著的腳丫塞回去,花弧心滿意足道:“再敢,下回老子抽死你!”

花雄一個哆嗦,連忙在地上規規矩矩地跪好,不顧自己鼻血流個不停,給花弧磕頭道:“不會了阿爺!雄兒再也不會了阿爺!”

嘴上說著“不會”,實際花雄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向花弧保證什麼東西不會如何。

他放少了鹽要被阿爺打,放多了鹽還是要被阿爺打。有時候連續幾天都是放同樣多的鹽,他阿爺也硬要說今天的鹹了,昨天的淡了。

他隱約能感覺到阿爺打他純粹就是因為想打他,旁的都是借口。卻也隻能打掉牙和血吞,老實承認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要不然阿爺更是會瘋了一般打他……

恍然間,花雄心中升起一股恨意。

為什麼他要在這裡挨打呢?原本該在這裡挨打的應該是花木蓮、花木蘭,還有那拋夫棄子的花袁氏啊!

花木蘭頂替阿爺去了軍營就成了威風八麵的“花木”將軍!

再看看他!

他現在過得都是什麼日子……!!畜生也不用一日照三頓挨打的!

……他要去軍營,他得去軍營!他要去糾正被擺錯了位置的自己與木蘭!他才是該是花家光宗耀祖的將軍!

隻要可汗再征一次兵,再發一次軍帖——

花家再度收到軍帖那日,花雄高興得差點兒沒有發瘋。他等花弧夜裡睡了才敢在黑暗中手舞足蹈。這一晚他在炕上翻來滾去,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直至天明。

“花家也收了軍帖?”

一小吏被花弧請到了家中——花弧不願自己上戰場,也不願把唯一的勞動力花雄給送出去。

那小吏看著花家收到的軍帖笑了:“可汗體恤民眾,此次隻征召家中有青壯而無從軍將士的人家。你們家不光有從軍將士,還是位將軍。你家花雄可以不入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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