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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狄倫·布杜魯宣布完對貴族女性們的處置之後,一天的議政也結束了。貴族大臣們魚貫從蘇丹的王宮離開,回廊上不時有貴族三五成群的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蘇丹也太嚴厲了。”
“就是啊,竟然讓柔弱無力的女子去戍邊。”
“說什麼會等著那些女人成為合格的官員回來……在成為官員之前,那些女人就該把命交待在邊境上了吧?”
“誰不知道邊境上亂成一片?那些地方的野蠻人為了一壺淡水、一個泥餅都能殺人!”
“我看蘇丹就是假借戍邊的名義讓這些女人去自生自滅吧。”
“這可比流放狠多了。”
幾個中年貴族嘀嘀咕咕地說著,幾個年輕的貴族從他們身邊走過,對這些貴族們的說法不以為意。
“你們也覺得蘇丹是派那些女人去自生自滅?”
其中一個年輕貴族聳了聳肩,笑道:“不。我倒是覺得蘇丹是把那些女人當成了安撫邊境部族的禮物。她們可是背叛者的親眷……蘇丹怎麼會放過她們?”
“這……倒也是啊。”
周圍人不斷頷首的反應鼓勵了那自認洞悉了蘇丹所有手段的年輕貴族。他立刻又往下說:“邊境上的那些部族一直都不怎麼老實,成天就和米坦哈庫、巴布荷斯那邊的人勾搭在一起。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什麼時候就揭竿而起,離家叛國?”
“所以我覺得蘇丹肯定是這麼想的:‘與其親自去對付這些邊境上的野蠻人,倒不如讓背叛者的親眷去抑製這些野蠻人。’那些女人成功了,邊境上的火種自然會被撲滅。那些女人失敗了……她們作為戰利品也能暫時安撫野蠻人的情緒。”
“噢噢……”
聞言其他的年輕貴族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用木推車推著自己爺爺離開王宮的青年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他像是聽不到周圍的各種聲音,也沒看見其他貴族們的抱團。
他麵無表情地往王宮外頭走,看上去對蘇丹的處置沒有半點兒想法。
“奧馬爾,你怎麼想?”
推車上的老人須發皆白,他樂嗬嗬地笑著,問自己的孫子。
“我……”
奧馬爾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自己的臆測說出口。
“……爺爺,我沒有什麼有趣的見解。”
“那麼沒趣的見解也可以,說說吧。”
沉吟了一會兒,奧馬爾終是道:“我認為蘇丹不過是以懲罰為借口在增加女性官員。日後應該會有女性大臣……而且是相當比例的女性大臣為蘇丹服務吧。”
過去的荷塞亞斯除了宮廷女官之外是沒有、也不會任何的女性官員的。而宮廷女官的地位雖然不低,手中卻沒什麼厲害的實權。
不認同女性參政的貴族始終是絕大多數。日後這些家中男性皆被處刑的女性官員們如果從邊境上被召回首都阿巴庫爾,並且被任命為大臣,她們的靠山隻能是蘇丹以及皇室。
這意味著女性大臣比起一般貴族會更加忠於皇室。
而蘇丹與皇室一旦不再需要依賴貴族提供可以分擔國事的人才,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擺脫貴族們的牽製。貴族體係很可能會因此有所改變,不,應該說荷塞亞斯的整個社會體係說不定都會因此有所改變。
老人依舊笑嗬嗬的:“那你認為這是好還是不好呢?”
“‘好不好’……這要看從哪個角度來說。但是我想,不管蘇丹的這個舉措對我們來說好還是不好,都沒有人可以阻止女人涉政的這個趨勢了。未來如果還有人因為蘇丹的性彆而反對蘇丹……那他一定是腦筋不太好,看不到曆史的潮流正往何處而去。”
“哈哈哈哈哈!!”
老人放肆地大笑了出來,這驚動了守在王宮門口的衛兵們。迎著衛兵們的視線,奧馬爾並不膽怯。
“奧馬爾啊,如果是四十年前,我一定會說你胡言亂語、胡說八道。”
抓住孫子的手,被孫子用推車推出王宮的老人在夕陽裡嗬嗬直笑:“現在我很慶幸你比年輕時的我要聰慧百倍。”
白色的眉毛下一雙老眼精光四射,老人道:“被蘇丹下令處死的那些小年輕……他們最大的錯誤不是貪婪,不是眼饞蘇丹的位置與皇室的財富。而是巴著過去不放,沉溺在隻有男人掌權的過去,他們意識不到世界早已經改天換日。”
“奧馬爾,我相信你已經意識到對我們、對我們的家族來說怎麼做才是最好的了。”
“是的,爺爺。”
反握了一下老人的手,奧馬爾沒有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