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未婚妻你是魔鬼嗎 程淵 24918 字 6個月前

她失去理智地尖叫起來:“黎婉珍!你這個瘋女人!你做了那麼多缺德事,你會有報應的!你讓我害死景薇!你才是小三!你放我出去!你這個瘋女人!”

黎婉珍冷笑。

“什麼景薇……?什麼意思?”恐懼快讓裴子妤的大腦都轉不動了,她一時竟分辨不出來,王佳口中喊的這個“瘋女人”是自己母親?可黎婉珍在她心裡向來是高高在上的,優雅而強勢。

裴子妤怔怔地問:“媽,你和這個女人認識……?”

“不關你的事,出去。”黎婉珍命令道。

“不對……這不對……”裴子妤怔然看著綁在木椅上滿嘴咒罵的女人,因為長期接觸不到陽光,她的臉色泛著病態的蒼白,身材也很瘦,一看就是遭到了長期的囚禁和虐待。

她忽然回過神:“媽,你把人關在這裡,這是犯罪!”

“她就是個殺人犯!”王佳還在尖叫,“她瘋了!求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黎婉珍目光不帶情緒地滑到裴子妤身上,說:“我再說一次,這不關你的事,我讓司機現在送你回家。”

裴子妤雙腳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麵,動也不能動。王佳的話一直在她耳朵裡回蕩,她不可置信地道:“這個女人……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現在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黎婉珍用力抓住她的肩,情緒激動失控,“你爸爸死了!他把一大半的財產都留給了那個姓柳的!那是屬於我們黎家的東西!而柳淼淼那個不識好歹的,竟然轉手就把股票賣給了劉江那個賤人!現在孟偉被警察帶走了,劉江要聯合其他董事罷免我——就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

裴子妤像隻無力的木偶,被黎婉珍扯在手裡,瘋狂地晃動。她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爸爸的股份——”

“對!姓柳的就是你爸爸和景薇那個賤女人生的女兒!柳景誠那隻老狐狸,還有柳淼淼那個小三生的女兒,他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把我們家害成這樣!”

“你才是小三!”王佳不顧一切地指正她,“當初是景薇和裴正楠先在一起的,是你橫插進來,硬生生把人拆散的!”

“你給我閉嘴!”黎婉珍一巴掌扇在王佳臉上,發狠地說,“我要是要坐牢,你們都彆想好過!”

“媽!你彆這樣!”裴子妤痛苦地喊,“如果……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您……您去自首吧,您不能把人關在這裡……”

“自首?”黎婉珍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瘋狂地大笑,隨後目光狠下,抓著裴子妤往門外一推,命司機將她帶上車。

她冷笑看著王佳:“柳淼淼不是一直都想找到你嗎?我就是死!也要拉著那個姓柳的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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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淼淼接到唐玥電話後便讓司機調了頭。

唐玥說她也是突然收到的消息,正在趕過去的路上,地址很偏,在郊區邊緣,開車過去要將近一個半小時。

中途謝灼給她打了幾通電話,但她和唐玥通話連著線,沒接到。

地方越走越偏,路人越來越少。直到司機把車停在一個看起來幾乎完全沒有人居住的偏僻小區前。

柳淼淼下了車,高跟鞋踩進泥水裡,她淡淡皺了眉。

門口的保安大爺正睡得香熟,四周半個人影也沒有。

“……你確定發來的地址沒錯嗎?”柳淼淼想問唐玥,發現電話那頭已沒了聲音。

這邊地方太偏,信號時有時無,通訊被切斷了。

微信裡還躺著謝灼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他問她在哪,柳淼淼試著回複,但消息一直顯示正在發送中,小小透明的圓圈在信息氣泡框旁艱難地滾了幾圈後,終於變成了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小區內人很少,隻有幾個建築工人在外麵搬運水泥和磚頭。裡頭寥寥可數的幾棟矮樓,有的才隻建了一半。

柳淼淼按著唐玥發來的地址找到那棟樓,樓底大門沒上鎖,虛掩著。樓道內照明很暗,這地方地段不好,陽光長期照不進來,白牆上的漆斑駁得像落了淚,還有些許青色的黴斑和蜘蛛網。

一直向上走。樓道靜得隻有自己腳下高跟鞋的聲響。下邊幾層還有樓道照明,到了這層,不知是燈壞了還是開關沒開,樓道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隱隱約約的,有木質椅子拖動時難聽的摩擦聲不知道從哪傳出。

身後仿佛有很輕的腳步聲在靠近。

柳淼淼脊背一寒,倏然回頭,身後空洞的樓道像漆黑的深淵,空無一人。

她緩慢收回視線,手摸向衣兜,想拿手機出來照明,指尖碰到金屬外殼的一瞬,身後猛地撲出一道人影,捂住了她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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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話筒公式化的女聲響了一次又一次,始終無人接聽。

謝灼看著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眉心不覺皺起。

店員走過來說:“謝先生,柳小姐訂的婚紗送到了,要現在拿過來嗎?”

謝灼撥了唐玥電話,也是同樣無人接聽。

“不用,她還沒到。”他說。

“好的。”店員應聲退下。

他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打電話回King,讓柳景誠的秘書查柳淼淼今天的行程。但秘書的回複是柳淼淼今天並沒有什麼特彆安排。

謝灼收了手機,走出婚紗店,迎麵撞上從外麵一陣風跑進來的裴子妤。

裴子妤氣還沒喘過來,一見到謝灼便驚慌地望他身後張望,緊張問:“柳淼淼呢?她在哪?”

謝灼擰眉:“你找她做什麼?”

裴子妤說:“我媽……我媽她……”

謝灼電話響了。

他垂眸,屏幕上顯示的是柳淼淼的號碼。

他按下接聽鍵,將聽筒移至耳邊。裴子妤看他一語不發地聽那頭的人說了幾句,麵色沉下,說了句“好”,掛斷電話便從婚紗店飛奔了出去。

緊接著他慣開的車從停車場駛出,車速在幾秒內拔高到頂點,車輪高速拐彎滑過瀝青地麵,車尾急速漂移過去,像支離弦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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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臨瘋狂邊緣的人非常可怕。對方在暗處,巨大的力道把柳淼淼扯了過去,她感覺手被粗壯的繩子繞住,死死綁在一起。她被人拖著往上走,聽見鑰匙在黑暗中一陣乒乓作響,天台門被霍然推開。

高處的冷風和月光同時闖入,柳淼淼看見黎婉珍猙獰的臉。

她想掙紮,黎婉珍把刀抵在她腰後,威脅道:“你要是再亂動一下,這刀馬上就會捅進去。”

柳淼淼抵不過她的拉扯,硬生生被黎婉珍拽上天台。

這邊地方屬村,四處照明不足,不過七點的天色,便暗得像城區深夜的光景。

尖銳的刀口緊貼在她的喉嚨上,讓她連咽下一口唾沫都必須小心翼翼。

柳淼淼覺得黎婉珍已經徹底瘋了。她就在天台邊緣上,下意識朝腳下望了一眼,高樓的虛空讓人不由雙腿發軟,加之天色漆黑,樓底看上去像個沒有儘頭的深淵。

天台圍牆很矮,不過到人腰際的位置,隻要黎婉珍稍一用力,輕而易舉便能把她推下樓。

王佳綁在旁邊的椅子上,嘴上重新被封了膠布,發不出聲音,隻能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發出徒勞的“嗚嗚”聲。

黎婉珍唇邊勾出殘忍的笑,對王佳說:“你彆急,等我解決完了這個小姑娘,就來解決你。”

她把通話中的電話塞到柳淼淼臉邊,命令道:“說,讓他來找你。否則我就把你從這裡扔下去。”

“淼淼!”

“阿灼!”男人熟悉的聲音讓柳淼淼眼睛一酸,她急切地道,“你彆過來,你——”

電話被抽開,黎婉珍說:“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好三百萬美金。勸你最好彆報警,否則你就在樓底等著替你心愛的小姑娘收屍吧。”

說完黎婉珍掛了電話,將手機從天台拋出去。金屬機身淩空劃出一道弧線,然後筆直墜落。

“啪啦——”

樓底遙遙傳來手機摔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格外毛骨悚然。

柳淼淼綁在身後的手試圖掙紮,她稍動一下黎婉珍手裡的刀便逼緊一分。

下頜肌膚被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幾滴鮮血霎時沿著刀刃滑落。

柳淼淼怕他會來,也怕他不會來。內心恐懼又糾結。她強忍住聲音顫抖,和黎婉珍對視:“這是我們之間的事,為什麼要牽扯彆人進來?”

黎婉珍笑容猙獰:“這個男生挺厲害啊,為了你,連逃了五年的人都能抓到。如果不是他,王豐根本不會落網,誰會知道縱火的事?一切都平安無事,孟偉不會被抓,我也不會被警方調查,更不會遭到董事局罷免!”

“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我根本沒有錯!”黎婉珍眼睛布滿血絲,癲狂地說,“錯的是你們!我當年沒想讓景薇死!是她不斷地勾引我丈夫!還有你!我本來想放過你的,但你為什麼要偷聽我的電話呢,是你活該!你們該死!”

黎婉珍情緒激動,又拖著她往天台邊緣靠近了一分。突如其來的冷風吹得柳淼淼渾身一顫,她指甲狠狠嵌進自己手心裡,強迫自己冷靜。

“你想要什麼,我還沒有正式和劉江簽署股份轉讓協議,我可以把黎氏股份還給你。”

黎婉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麵前這張漂亮的麵孔,越是看,她越是覺得反胃!她目光發狠:“我看這個小男生挺喜歡你的,等下他要是親眼看著你掉下樓摔死,他心裡一定會很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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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飛馳在夜晚的馬路上,速度快如殘影,路燈被撕扯成急速倒退的流水,從謝灼漆黑的眼底劃過。

他把油門踩到底,一連闖了三個紅燈,與對麵交彙車輛擦身而過。

上了高速,謝灼看了眼時間,距離剛才那通電話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漫長得卻像過了一個世紀。

車速一路狂飆,耳邊隻剩下呼嘯的風聲。

藍牙耳機裡卓一為的聲音著急傳來:“阿灼,我覺得這個事不對,你不能自己去,這擺明就是個局——”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是個局。王豐和孟偉先後落網,對案件事實供認不諱。警察已經對黎婉珍進行調查,黎婉珍卻逃脫了,被列入了通緝的名單。

黎氏一生心血砸在她手裡,她公司資產被凍結,從神壇上摔下來,失去了引以為傲的一切。

黎婉珍不會不知道當今下警察辦事效率有多快,天網恢恢,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和警方對抗。即使她的資產在調查期間被凍結,但以黎婉珍曾經的地位,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這三百萬美金,她的傲氣也不容許她下半輩子在牢獄中度過。

一個人被逼上絕路,不是要錢財,不要活路,是要一條命。他明知道這是個局,卻不能不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謝灼想起女孩子在電話裡驚慌無措地喊他的名字,嗚咽的聲音,他的心每分每秒都猶如刀絞。

“沒時間了。你去聯係陳局,我父親和他有些交情,請他幫忙,一定要保證淼淼的安全。”

說完謝灼便摘了耳機,將油門踩到底。

他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在警方趕到以前,儘量拖延時間。他必須儘快趕到,他沒辦法等待和忍受她自己一個人在那樣的瘋女人手裡。謝灼害怕自己再遲一點,就會失去她,會再也看不見她。

他無法想象,她現在心裡是怎樣的無助和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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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外傳來車輪猛地刹車的聲音,車燈將寂靜的黑夜劃破一道光口,停在樓下。

有人從車裡走出。

黎婉珍朝外看了眼,冷笑道:“看來他確實很喜歡你,比我想象中來得還要快。”

通往天台的樓道緩緩傳近腳步聲,看見男人身影出現在麵前的一瞬,柳淼淼忽然眼睛一紅。

“阿灼!”

謝灼眼尾之處稍稍動容。轉眼看見她被黎婉珍用刀架著,雙手被綁,威脅地壓在天台邊緣上。鋒利的刀在她臉上劃了傷口,有新鮮的血跡掉下來。

隻要她再後退一步,墜樓的命運將避無可避。

“站在那裡,不要動。”黎婉珍手裡的刀往柳淼淼喉嚨上更逼緊了一點,“我要的東西呢?”

謝灼提了提手裡一隻沉甸甸的黑色帆布包,“在這裡。”

黎婉珍說:“扔過來,我看看。”

謝灼抬手,把裝了一百萬美金的袋子扔到黎婉珍麵前。

黎婉珍稍俯身,將袋子拉開一道口,佯裝自己是在意這筆錢款。她大致看了眼,“數目不對。”

謝灼指尖上掛著車鑰匙,“還有一部分在車裡,三百萬美金有幾十斤重,你等下總不會就這樣抱著跑路。”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車停在樓下,錢就在車尾箱,你從這裡能看見。”

“你最好彆給我使什麼花招。”黎婉珍用力攥緊了拴在柳淼淼手上的繩,冷聲道,“把車鑰匙也扔過來。”

謝灼說:“我怎麼能確定你不會傷害她?”

“你把鑰匙給我,我把人給你。”

聽起來是很公平的買賣。但柳淼淼很清楚,今夜黎婉珍根本不在意這三百萬,她想要的是他們所有人的命!

她要下地獄,也要拉他們一起陪葬。

“阿灼!”她忍不住喊出聲,黎婉珍刀鋒逼緊,脖子上的皮膚被劃破了口。“閉嘴。”

謝灼落在身側的指尖緊了緊,把鑰匙拋過去,“給你。”

他突然動作,黎婉珍視線隨著鑰匙被拋出的弧度移開。扔出時謝灼故作手滑了一下,車匙叮叮當當掉在邊上。

黎婉珍警惕道:“撿起來。”

謝灼緩步走近,黎婉珍死死地盯著他每一個動作,空氣安靜得猶如凝滯。

突然,黎婉珍將柳淼淼猛地推開,拿刀刺向他!

“阿灼——”柳淼淼恐懼地喊。她腳下不穩,向天台外麵倒去。

眼見柳淼淼馬上要跌出天台,謝灼顧不上亡命撲來的黎婉珍,大步上前拉住柳淼淼的手腕,往自己身後一帶。

卻不想她腕上的繩是和黎婉珍連在一起的,牽扯著黎婉珍直直朝這邊撲來。

刀刃隻差半米,謝灼一腳踢在她手腕上。黎婉珍手上脫力,刀飛了出去,哐當落地。

謝灼和黎婉珍視線同時落在不遠處的刀上,衝過去搶奪。謝灼更快一步,將刀拿起,看準時機,利落地斬斷了連接兩人的繩子。

黎婉珍見拴著柳淼淼的繩子被砍斷,瘋狂地大叫朝他們撲來,謝灼來不及閃避,將柳淼淼往天台內猛地一推,自己被黎婉珍迎麵撲中。

柳淼淼踉蹌地跌出去,還來不及回頭,聽見不遠處有聲槍響,黎婉珍胸口炸開一個血洞,她忽然失去了所有動作,筆直地翻出天台。

緊接著**從高空墜落,砸在地麵上,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

柳淼淼驚恐地看著天台邊緣的一幕,她想伸手,卻什麼也握不住。謝灼的側臉從她眼前一劃而過,也從邊緣墜了出去。

和黎婉珍墜樓時同樣的,一聲悶響從樓底傳來。

柳淼淼崩潰了,眼淚霎時決堤而出。她徒勞地張著嘴,發出“啊……啊……”的嗚咽聲,她衝到天台邊上向下望,看見黎婉珍摔在水泥地上,四肢以一種奇詭的姿態扭曲著,像個支離破碎的木偶,一動不動,滿地是血。

她四周看了一圈,卻沒找到謝灼。

她腦袋裡嗡地一炸,渾身冰冷,連站都站不穩了,整個人摔在地上,沒幾秒,她又像瘋了一樣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站起,連滾帶爬地奪門而出。

不過是幾層高的樓梯,漫長得像是走過了好幾年的光景。

樓道漆黑,像一個永無休止的深洞。她一路向下狂奔,腦海裡無法遏製地想起曾經少年的模樣。

想起他看見她抽煙時擰眉不悅的臉,會不由分說地奪過煙扔在腳下踩滅;想起他看見她上課睡覺會揪她小辮子,把她拎起來,告訴她趴著寫字會近視;想起她不愛吃飯,他就親手做給她吃;想起她睡不著覺,他就陪她打電話到深夜;

想起那天在醫務室裡,少年動作很輕地給他吹著腿上刺痛的傷口,氣息輕輕癢癢的,仿佛能撫走一切的痛,然後他抬眸,目光中盈滿溫柔。他說,真是敗給你了,我答應做你男朋友了。

想起那時學校流言四起,斯文乾淨的男生和那些流氓們不顧一切地廝打,他唇角帶血,眼睛發紅地把她抱在懷裡,說不論她好的壞的病的殘的,她都是他的。

“阿灼……”柳淼淼哭得嗚嗚咽咽,連路都走不好了,一路走一路摔,膝蓋和手心被蹭破了皮。

她像瘋了一樣衝到樓底,看見男人倒在花園泥地裡,身上拉扯著電線和墜下時砸中的雨棚,有血從他身下淌出來。

柳淼淼身體猛地一顫,靈魂仿佛被人整個從身體裡抽出,渾身發軟。隨後她崩潰地尖叫著撲過去抱住了他。

“阿灼!阿灼!”她崩潰地不停喊著他的名字,聲音都叫啞了。

眼淚簌簌落下,滴落在男人的麵容上,他身側的手很輕地動了動,然後極難地睜開了一絲眼。

他視線模糊得看不清東西,隻聽到女孩子絕望又讓人心疼的哭聲。他伸手像是想要替她抹淚,手上卻沒有力氣,指尖虛虛地點在了她眼尾的淚痣上。

柳淼淼猛地一顫,抓住了他的手,嗚嗚咽咽地喊:“阿灼……對不起……對不起……”

謝灼翕了翕唇,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他嘴唇虛弱地一開一合,那口形,是在喊她的名字——

淼淼。

柳淼淼更加泣不成聲,心痛得好像無法呼吸。

她想起那年高三晚修,穿著白襯衫的少年安靜坐在木質桌椅前,乾淨得仿佛不染一絲雜質的清泉。眸光專注而認真地看她,說那個答案對他而言很重要,但他可以等,等到她願意告訴她的那一天。

想起在車裡,他說五年了,他對她的愛從來沒有改變。

那些時刻,她從來沒有正視過他的真心。

她總是選擇逃避,總是把他對她的好視若無睹。想著反正他會一直在,有什麼關係呢,他永遠都離不開她的。

可柳淼淼發現自己錯了。

他現在倒在這裡,看上去好像快要死了。

她後悔,為什麼到這一刻才終於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感情,不是源於年少時對他的依賴,對他的占有欲,和他結婚,也不是因為對他的愧疚和心虧——

她會和他在一起,想要和他在一起,那隻是因為……她愛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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