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被黑化男主一劍殺死的炮灰花妖(一) ……(1 / 2)

蘇卿夢即便被屏蔽了痛覺, 依舊感受到周圍的炙熱。

熱得似乎要一瞬間將她燃儘。

她麵無表情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屍體。

她已經在所謂的小說世界裡死過兩回,加上這一次已經是第三回,倒是頭一次看到自己的屍體,頗有些凋零的淒美, 叫人憐愛, 隻可惜殺她的男人沒有心。

男人長著一張俊美溫和的臉, 即便是殺紅了眼, 天生上揚的嘴唇讓他看起來在笑。

不過他這張臉最惹蘇卿夢注意的, 還是他鼻梁正中央的那顆紅痣,妖冶如血,硬生生壞了整張臉的溫潤感。

倒是很配他如今殺戮的模樣。

蘇卿夢就以魂魄的形態, 看著男人將他周圍的生靈屠儘, 最後乘龍而去。

再回首,一地鮮血成河,而她的屍體也化作了光點融於這血河之中。

“我現在是什麼狀態?”蘇卿夢問係統。

【宿主已經死了。】係統回答。

“那我這是要去下一個世界?”蘇卿夢沒什麼表情, 這要是小說,絕對是最快的快穿世界了, 開局即死換世界。

係統回答:【雖然宿主死了, 但是在這個世界的劇情還沒有完成。請宿主接收本世界的劇情。】

這是一個修真世界,剛剛一劍殺了她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司染。

司染是前任魔尊與天劍宗長老任清月所生之子, 當年任清月雖懷有魔尊之子, 卻是將功補過,在產子之後,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封印了魔尊。

天劍宗憐憫司染是任清月留於這世間唯一的骨血, 便封印了他身上的魔氣,由任清月的好友巫雲錦撫養長大。

巫雲錦為人清冷,所修的乃是無情劍道, 隻有司染這一個徒弟,小時候的司染聽話懂事,不僅沒有給巫雲錦添麻煩,還能幫她打理好洞府。

所以巫雲錦對司柒這個徒弟也十分大方,洞府裡的寶物任由他拿,以至於司染一直認為自己對於巫雲錦是這個世上最重要的親人。

然而在一次與巫雲錦一起前往北城抵禦獸潮的時候,他們意外遇到了九階魔獸,元嬰期的巫雲錦也不是那隻九階魔獸的對手。

司染情急之中,竟衝破了封印,以身上的魔氣抵擋住九階魔獸,並驅散了獸潮。

卻沒有想到,被他所救的巫雲錦不僅感謝他,反而執劍相向,對著他的眉目比平日更冰冷。

她說:“我當初就反對宗主留下你,魔就是魔,本性難移。”

司染不懂,他明明救了巫雲錦,為什麼反而被巫雲錦以劍相對,不僅如此,他救下的北城百姓也把他當做了魔物,北城城主更是像整個修真界發了對他的通緝令。

他被趕出了宗門,昔日捧著他的同門師兄弟和其他宗門的道友都不聽他解釋,見到他就要殺他。

司染忍無可忍,最終選擇入魔,成為了新的魔尊。

司染不幸,隻是原主更加不幸,她本是一朵曼陀羅花妖,好不容易吸收日月精華剛剛煉化出人型,結果就遇到司柒入魔,被他一劍斬殺,所生長的森林也被司染毀成了廢土。

大約是太過於不甘,原主殘留的精魄凝聚在被司染斬殺生靈的怨氣上催生出了新的花種,以鮮血澆灌開出黑色曼陀羅花,成為這一片廢土中唯一的生靈。

十年過後,司柒故地重遊,原主尚未重新化形,但她心有怨氣,便以所有靈力結出幻境迷惑司染,然後司染並不受幻境所迷惑。

這一次已經徹底入魔的司染更加利落,將原主最後一點精魄也給打散,黑色曼陀羅花就此碾成塵埃,消散於世間。

原主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以執念變化幻境,誘出司染藏在心底對巫雲錦的執念,導致後來司染將巫雲錦擄回魔宮,從此開始與巫雲錦的相愛相殺。

蘇卿夢拍過不少仙俠片,這個故事不算多新鮮,隻是沒有想到這個開局即死的世界竟是她要呆的最久的世界,“所以我要在這裡待上十年嗎?”

【是的,宿主可以根據原主的記憶進行修煉。】係統再次回答。

蘇卿夢發現,與之前原主模糊不清的記憶不同,這一次關於原主過往的記憶格外清晰,這裡原本的一草一木與熱鬨喧嘩於原主都是鮮活的,她甚至還能感受到原主的怨與悲。

“我本是曼陀羅花,我的法術便是幻嗎?隻是我看不到男主在幻境究竟經曆了什麼。”蘇卿夢緩慢地問著係統。

【幻境裡的事是一句帶過的事,隻說曼陀羅花妖化作司染師父的樣子來迷惑他,至於其他的事全由宿主自主發揮。】係統沒有起伏地說。

不知道是不是蘇卿夢的錯覺,她總覺得係統的條理清晰了許多。

“好的,我知道了。”

修煉於蘇卿夢是第一回,好在有原主的心法在加上她的悟性,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殘留的屍骸與血跡凝聚成一團黑氣,而這團黑氣終被一顆種子所吸收,並以此孕育出黑色的曼陀羅花。

黑色的曼陀羅花在廢土之上搖曳,晃過之處散落下點點金色的星光。

約莫過了一年,蘇卿夢便能在這片廢土上幻化出大片的森林,是這裡原本的模樣,古樹蔭,綠苔青,山間微風吹過漫野的春花。

蘇卿夢又總覺得缺少了什麼,她想了半天,應該是沒有聲音,太過於寂靜了。

她又試著變幻出聲音,但還是太過於單調。

在這裡的第五年,蘇卿夢第一次看到了活人,是一個和尚。

俊美的和尚眼睛上綁著白布,穿著白色的僧服,手執玉石佛珠,遠遠地便能看到身外罩著一層金紅色的佛光。

蘇卿夢垂眸,按理說,這十年間她應該不會遇到除了男主之外的任何人,而和尚的金光裡夾雜的紅色看著並不祥瑞。

和尚未受幻境的影響,筆直地朝黑色曼陀羅花走來。

蘇卿夢尚未徹底化形,隻能在花瓣之上化出一個拇指姑娘大小的人,她坐在花瓣上,笑著問:“和尚,你是來收我的嗎?”

和尚頓住,他蹲下身子,似乎是在看蘇卿夢。

蘇卿夢歪著頭,好奇地問:“你不是瞎子嗎?”

和尚平和地回答:“我能用心眼視物。”

蘇卿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出家人心眼多。”

說完,她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在花瓣上打滾。

“……”和尚實在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的,值得小妖笑那麼久。

“抱歉抱歉,”蘇卿夢笑完,又坐回了花瓣上,“實在是我好久沒有看到活物了,有些興奮。”

她起身朝著和尚鞠了一躬,“如果你是來收我的,能不能五年之後再來,我在這世間還有未了的心願。”

“我並不是來收你的,你雖自怨氣中所生,然而你的靈氣卻是至純的。”不管是蘇卿夢還是原主,雖為妖卻並不曾為惡,無音不收無惡之妖,隻是他被蘇卿夢身上的光所吸引。

蘇卿夢自己或許不知道,那看著死寂的黑花卻被金色的光芒包裹著,透出點點生機來——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明明是被怨氣和死亡澆灌出來的,可是蘇卿夢的金光卻是他從未見過的純潔。

蘇卿夢似是不懂他的話,輕盈地飛了起來,懸在他的麵前,問道:“和尚,你叫什麼名字呀?”

“無音。”

蘇卿夢長長歎了一口氣,“你既然不是來收我的,那就走吧。”

她又坐回了花瓣上,小聲地嘟囔著:“好不容易來了個活物,卻叫做無音,真是晦氣,快走快走。”

“……”無音更覺莫名,於是他虛心地請教:“倒是不知我這名字哪裡晦氣了?”

隻有拇指大的小妖往後一倒,在花瓣上倒成一個“大”字,隻因她小小的,這樣並不會顯得不雅,反而透著幾分可愛。

她認真地說:“這裡隻有我一個活物,我根據土地上殘留的記憶幻化出了森林,卻總覺得太安靜了,但是我無法離開這裡,不知道外麵的聲音是什麼樣子的,變化不出好聽的聲音來。好不容易來了個活物,是個和尚就算了,名字還叫無音。”

她氣惱地踢了兩下小腿,“無音無音,即為沒有聲音,一聽就很討厭。”

無音沉默片刻,溫和地解釋:“我名為無音,意為摒棄這世間嘈雜,心中唯有佛音。”

“那還不是一個意思?”蘇卿夢歎氣,“你說你好好的一個瞎子叫什麼無音,好啦,你走吧,要是有認識叫有音或者好音的,可以讓他們過來。”

“你想要聽什麼聲音?”無音並沒有走,反而席地而坐,問蘇卿夢。

蘇卿夢連忙從花瓣上爬起來,再次飛到他麵前:“和尚,你會跳舞嗎?”

“……不會,隻是跳舞和聲音有什麼關係?”無音問。

蘇卿夢給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虧你還是從外麵而來,都沒聽過一個詞叫做絲竹之樂嗎?”

“絲竹之樂指的是音樂,與跳舞無關。”無音耐心解釋。

蘇卿夢看向他,“你彆騙我,絲竹之樂不是指竹子精跳舞嗎?”

無音笑了笑,“這樣解釋倒也可以,隻是和聲音有什麼關係?”

“竹子跳舞是有聲音的啊。”蘇卿夢輕輕一抬手,幻境之中的竹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像是宗門裡求表揚的稚子,仰著小臉,興奮地問道:“我想象的聲音是這樣的,對不對?”

無音誠實地搖搖頭,“這是玉石碰撞的聲音,並非竹子。”

蘇卿夢的臉一下子垮了下去,哼了一聲說:“和尚你走吧。”

無音起身,朝著她行了一個禮,像是沒有聽到她那聲“還真走啊”,轉身離去。

蘇卿夢本以為,無音隻是無意地經過,卻沒有想到和尚第二天又來了。

和尚從僧袍裡拿出一個木魚,非常有節奏地敲著。

“你這是要乾什麼,和尚?”蘇卿夢不解地問。

“既是為了你的心願,也是為了化解你身上的執念。”無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