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章 聽我話(2 / 2)

“不是怕,是興奮。”沈訴訴解釋。

她想,她在夢見未來的那個夢中,半生都在皇宮裡,可沒經曆過這樣鮮活自由的事。

沈訴訴話音剛落,她就聽到了遠處隱隱有人聲,很奇怪,她隻聽到了來人的心跳聲,並未聽到他的腳步聲。

這說明他的武功極其高強。

沈訴訴屏住了呼吸,她嗅到了奇怪的氣息,想來是秘藥的味道,於是她眼睛一閉,開始裝睡。

顧長傾順手將她攬進了懷中。

片刻之後,關好的窗子發出吱呀的聲響,自打開的窗外,竟彈出一根幾近於透明的細線。

這堅韌的細線將放在桌上的魔刀纏住,隻輕輕一勾,便將魔刀的刀鋒調轉了一個方向。

刀刃直指躺在屋裡的床榻。

想來之前這人就是用細線穿進金籠之中使得魔刀移動,製造出魔刀有自己意識的假象。

可惜,金籠的縫隙比魔刀的刀柄還更窄,不然他能直接將魔刀偷出,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那人移動魔刀之後,翻身跳進了屋中——他已提前放了迷藥,屋裡的人應當都昏死過去。

黑夜月下的床幔外,有人舉起了長劍,竟要直接將床上之人的性命奪走。

但在長劍落下的前一瞬間,顧長傾已翻身從床上躍了下來,他單手擊中那人執劍的手。

他在起來的時候,還牽著沈訴訴的手。

當初說好要帶她一起,這追捕犯人,他自然也要帶著她一起。

來人身著一身灰衣,見顧長傾躍起,他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那無形的細線在他的操控下朝他纏來,顧長傾的指尖勾住細線,這銳利如刀的細線竟然無法傷他分毫。

灰衣人見不敵顧長傾,往外逃去,顧長傾一用力,將沈訴訴抱在了懷裡。

他領著她一起追了上去,腳下施展輕功,速度極快,越過飛簷屋頂。

他本可以不帶沈訴訴的,但沈訴訴喜歡這樣,他就依著她的喜好來。

沈訴訴靠在他懷裡,看著眼前飛快掠過的夜色,感覺興奮極了。

這這這,這是什麼沉浸式抓犯人。

灰衣人亦有一些本事,顧長傾一路從清泉寺追到了寺外,山下都是梅郝鑫的人在圍著,無人可以逃出這裡。

到了最後,顧長傾的腳尖在雨後的樹梢上一點,將手裡纏著的細線一扯,將灰衣人從前方扯了回來。

灰衣人覺得這事就離譜——怎麼還有人追捕還帶著一個累贅,問題是,他帶著一個累贅都把他給追上了!

這都叫什麼事?!

他見顧長傾帶著沈訴訴過來,眼睛一閉,正準備將口中準備的毒藥咬破,但顧長傾已隨手折下一旁的樹枝,橫在了他的口中。

顧長傾的手指利落地一按,用這樹枝將他的下巴頂得脫臼,他不能自己服下毒藥了。

到最後,沈訴訴還沒反應過來,她問顧長傾:“這就抓到了?”

“抓到了。”顧長傾看向遠處靠過來的燭火,梅郝鑫已經帶人過來了。

“就這麼容易?”沈訴訴驚訝,“那梅大人嚎什麼嚎?”

“就這麼容易。”顧長傾平靜說道。

沈訴訴覺得開心,一路過來,她因為緊張,麵頰紅撲撲的。

顧長傾的手掌按在她的麵頰上,低聲道:“這麼冷?”

“顧南舟,這太刺激了。”沈訴訴一時興奮,竟然直接將顧長傾的姓氏喊了出來。

躺在地上的灰衣人聽見這個姓氏,竟然咬著樹枝,嗚嗚嗚叫了好幾聲。

顧長傾低眸瞥了他一眼,這灰衣人暫時說不出話來,他眼中殺意迸現。

但此時梅郝鑫已領著人趕了過來。

“快快快,將他抓起來!”梅郝鑫命衙役過來將灰衣人捆上。

顧長傾對梅郝鑫道:“我要親自審問他。”

梅郝鑫點了點頭:“南公子不如回寒山縣的縣衙?這犯人抓到了,我可算敢回去了。”

“嗯。”顧長傾應道。

後半夜,沈訴訴覺得困,在回清泉寺的路上,她靠在馬車裡睡著了。

顧長傾將她抱回了屋中。

次日,沈訴訴醒來,他們一行人已準備去寒山縣的縣衙了。

既然犯人抓到了,她也懶得去關注審問灰衣人一事,反而計劃著在寒山縣遊玩一圈。

而顧長傾則獨自來到了監牢裡,他命人將灰衣人從牢房裡帶了出來。

牢獄裡,顧長傾屏退旁餘的衙役,將灰衣人脫臼的下巴又給安了回去。

灰衣人能說話了,便死死盯著顧長傾道:“顧家的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灰衣人冷聲說道。

顧長傾搖頭。

“顧家的人可真會裝傻。”灰衣人冷笑,“當初顧長儀暗中謀劃謀反之事時,也在向聖上表忠心呢!”

顧長儀三個字從灰衣人口中說出,顧長傾便眯起了眼,眸中露出冰冷的光。

但是他想不起顧長儀是誰,腦子亂得像一團漿糊。

“聖上英明,早就知道你們顧家的計劃,你們顧家在江南藏了一批謀反的物資,命我來將這批物資收繳,你敢動我?”灰衣人見顧長傾露出疑惑表情,便直言,嚇唬他。

“什麼?”顧長傾的眉頭緊鎖,厲聲問道,“你說顧家什麼?”

“還在裝傻嗎?”灰衣人不屑說道。

灰衣人這話就疑點重重,若是當今聖上覺得顧家在這裡留了謀反的物資,為何不大張旗鼓來搗毀叛黨之物,反而要派出一人鬼鬼祟祟行事?

顧長傾盯著灰衣人,問:“聖上做事,不會如此鬼祟。”

灰衣人一驚,他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他彆開臉,沒再說話。

“那把前朝古墓裡的刀,可以尋到前朝埋藏的物資,對嗎。”顧長傾很快理順此事。

“你要毀了那些東西,便出手奪刀,將左晨父母殺害,但依舊找不到寶刀蹤影,後來因意外,寶刀從墓裡遺落,你一路搜尋寶刀蹤跡,殺了很多人,最後卻陰錯陽差被清泉寺的僧人收去。”

“於你而言,隻要他們將寶刀毀了,或者是將它丟了,都是你想要的結果,所以你便利用魔刀殺人的傳言,讓寒山縣的人懼怕這刀,希望有朝一日他們將此刀毀去。”

顧長傾的語氣平靜,他盯著灰衣人的眼睛說道:“你準備一下,可以上刑場了。”

“我死前一定會對所有人說你是顧家人。”灰衣人冷笑,“沒想到,我竟然能遇到顧家滅門之後的餘黨。”

“你說什麼!”顧長傾猛地站了起來,他盯著灰衣人,指尖顫抖,“滅門?”

“你不知……哈哈哈!”灰衣人大笑。

“此人是顧家餘黨——”灰衣人高聲說道,要引起周圍衙役注意。

但守在外邊的衙役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牢房外,似乎是有人推開了牢門,鎖鏈碰撞著,發出清脆聲響。

“多嘴!”梅郝鑫提著官服,跑了進來,他對周圍的衙役使了眼色。

守在兩側的衙役湊了上來,又將灰衣人的下巴一扯,讓其不能再發出聲音。

“南公子……您……您是顧家的人,您怎麼不早說啊!老臣在此不知等了多少年了!”梅郝鑫突然在顧長傾麵前跪了下來,“為了等顧家的人,我連升遷的機會都放棄了,老臣終於……終於等到您了!”

顧長傾的眉頭微皺,他俯身,將梅郝鑫扶了起來。

“梅大人,抱歉,我因意外失了憶。”顧長傾解釋道,“天下有很多人姓顧,但我或許不是你們要找的顧家人。”

他的腦海裡還旋轉著“滅門”二字,隻感覺思緒混亂。

“南公子,您——”梅郝鑫驚訝,他看著顧長傾道,“以您的氣質與身手來看,您就是我等的人。”

“梅大人,請讓我靜一靜。”顧長傾對梅郝鑫點了點頭。

他徑直離開了牢獄,往他與沈訴訴居住的宅邸而去。

這短短半日發生的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峰回路轉。

沈訴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正在宅子裡挑選著寒山縣布莊裡送過來的布料樣子。

寒山縣這邊的衣裳料子和長洲縣有些不一樣,她要挑些比較珍貴特彆的回去做衣服,好好地炫耀一番。

見顧長傾回來,她扯起其中一片輕軟的布料,在自己麵前比了比,問他道:“顧南舟,你看哪個花色的好看?”

“卷草紋的。”即便是在如此思緒混亂的情況下,顧長傾竟然還能給沈訴訴一個有用的答案。

“那也行。”沈訴訴放下布料,走了過來,把顧長傾的手牽著了。

“晚上我要到縣裡玩,你隨我一起去。”沈訴訴嬌聲對他說道。

“好。”顧長傾攏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掌還是很涼。

沈訴訴聽到了他紊亂的心跳,疑惑道:“顧南舟,你怎麼了?”

“無事。”此事說來太過複雜,顧長傾沒對沈訴訴說。

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沈訴訴叉著腰對他說:“那你愁眉苦臉地做什麼?”

“沒有。”顧長傾的眸光微閃。

沈訴訴捧起了他的臉,將自己的麵頰湊到他麵前,一字一頓說道:“我不許你在本小姐麵前擺出這樣的臉色。”

顧長傾的嘴角勉強挑起半分,含著淺淺的笑意道:“好。”

沈訴訴還是覺得他奇怪,但以她自己的腦子,又想不出答案。

她勾著顧長傾的手指,還沉浸在自己簡單的世界裡。

顧長傾見著她,也將那些紛亂的思緒暫時從腦海裡趕走。

“走吧。”他牽著她,走出院外,他的掌心溫暖。

沈訴訴朝他張開雙臂:“顧南舟,我懶得自己走。”

顧長傾俯身,將她背了起來,沈訴訴趴在他背上,不住地輕聲笑。

“顧南舟,你也不用如此聽話呀。”沈訴訴雙臂攬著他的脖頸,輕聲說道。

她如此說,顧長傾心頭的陰霾被驅散不少。

他哄她:“我若不聽大小姐的話,還要聽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