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章 一起去(1 / 2)

沈訴訴第二日醒來的時候, 已經將昨晚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她心大,不會將那些令人鬱悶的事放在心上。

顧長傾起得比她早,現下他正在院裡練習刀法, 最終他還是用了那把從古墓裡流落而出的奇特橫刀。

這其實也是他祖上流傳下來的兵器, 他用起來也特彆得心應手。

沈訴訴自己洗漱之後, 推開窗,在清晨的陽光裡,看見顧長傾在適應新的兵器。他身材頎長, 揮舞橫刀,身姿利落瀟灑, 這畫麵仿佛一幅水墨畫,沈訴訴見此情景, 也沒去鬨他。

她主要是覺得顧長傾每天給她梳的發型都很單調,她想自己換個新的。

沈訴訴對著鏡子梳發, 抬手攏好細軟的發絲,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她低頭, 在妝奩裡挑了些顏色素雅的發飾綴在發髻間。

待顧長傾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沈訴訴笨手笨腳地在給自己戴頭飾。

他放下橫刀, 順手從沈訴訴手中接過一支步搖,那姿態但是行雲流水,無比熟練。他拿著步搖,在她鬢邊比了比問道:“戴在這裡?”

“嗯。”沈訴訴點了點頭。

昨夜睡得晚,她現在還困,便打了個哈欠。

“要再睡會兒嗎?”顧長傾按著她的肩膀,問她。

“不了。”沈訴訴搖頭, “我覺得清泉寺的齋飯好吃,今天想去明清大師那裡找他討要菜譜,讓我們長洲縣的彌提寺也學一學。”

顧長傾還未見識過彌提寺齋飯的奇特口味,他問:“彌提寺的飯菜,有多難吃?”

“大概就是難吃到,我冒雨連夜都要回長洲的程度,不然我也不會遇上你。”沈訴訴想起這件事來。

萬惡之源就是彌提寺的齋飯,她一天都忍不下去。

顧長傾心道他改日應當去彌提寺,拜訪一番。

“我隨你去,寒山縣這裡,我還要留一段時間。”顧長傾已與梅郝鑫達成了共識。

那寒山縣外的群山裡,還埋藏著前朝的寶藏,他要隨著左晨一起去找出來。

要說複仇,談何容易,他現在一無所有,連記憶也空蕩蕩,卻要麵對一整個王朝。

顧長傾斂眸,隻盯著沈訴訴鬢發間的步搖瞧。

驛館內備好馬車,沈訴訴與顧長傾一起出發,梅郝鑫也跟了過去。

沈訴訴去到清泉寺後,便鑽進人家準備齋飯的廚房準備偷師學藝。

梅郝鑫在院外與顧長傾並肩而立:“顧公子,您有個好嶽父,若是能將老沈拉過來,對我們而言是一大助力。”

沈嚴的手段,梅郝鑫是知道的,當初劉華明來長洲縣,愣是沒有發現人家把朝廷要犯藏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顧長傾聞言一愣,隻道了聲:“不用。”

“沈嚴他是個人物,隻是我也不知他為何甘願屈居江南一隅。”梅郝鑫有些疑惑。

“她看重她父親,此事後未完成之前,不可將她牽扯進來。”

“顧公子您要瞞著沈小姐?”

“是,她什麼也不知曉,若是失敗,更好脫身。”

“哎呀哎呀。”梅郝鑫負手歎了口氣,“顧公子您真是重情重義之人,這性格倒是與你的兄長很像。”

“我嶽父將我的東西藏納於一枚金匣之中,若我沒有猜錯,當初從顧家遺失的虎符與我自己的身份牌就在那金匣裡,隻是我因記憶缺失,暫時無法打開。”

“這就要靠顧公子你自己來了,老沈這做法,真是聰明。”

顧長傾與梅郝鑫都心照不宣,打開金匣的關鍵與顧家滅門一事有關,他恢複記憶之時,才是打開它的最好時機。

“顧大將軍在三軍之中提攜過許多後輩,現如今的三軍將領有許多都還記得他的恩情,若有虎符為憑,應當有許多將士願意響應。”

“顧公子,我留在寒山,替你尋找前朝留下的寶藏,為起事做準備。等你回長洲之後,我將當年先輩曾在前朝任職的官員名單送給您一份,其中有部分可以直接聯係,還有部分隻是前朝官員的後代,需要您自己遊說拉攏。”梅郝鑫已安排好了一切。

顧長傾點了點頭。

“江南除了朝廷勢力之外,許多江南百姓也信奉宗教,如佛教,如青霞門,這青霞門在江南流傳甚廣,高層勢力錯綜複雜,您若是有意,也可以接觸。”

顧長傾想起了曾經來參加他與沈訴訴婚禮的青霞門代表,這南方的教派倒是新奇。

他曾了解過青霞門,這教派並不信奉具體的神明,或許與江南的風氣有關,青霞門內更倡導的是自由的理念。

“等我回長洲之後,便去看看。”顧長傾點頭道。

這邊梅郝鑫差不多安排好了一切,便先行離開。

沈訴訴在清泉寺裡要到了他們這邊的齋飯菜譜,心滿意足。

在寒山縣停留一段時間後,顧長傾將所有事準備好,便與沈訴訴回長洲。

左晨對前朝忠心,本想跟著他一起走,但顧長傾把他趕回去了。

“顧大人!為什麼!”左晨很委屈,“我族對顧家忠心耿耿。”

顧長傾輕咳一聲道:“你留在寒山,也是幫助我。”

“顧大人,我可以當您的隨從,為您鞍前馬後。”左晨提議。

“不可。”顧長傾正色,冷聲拒絕了。

“我發誓一眼都不看沈小姐——顧大人,您是不是醋了,我我我那時候並不知道。”左晨回過味來。

顧長傾沒承認,一言不發,走出屋外。

“嗚嗚,顧大人,我錯了。”左晨在屋裡哀嚎。

顧長傾沒打算理他,徑直走到院外。

沈訴訴在驛館的花園裡拿著一把小金剪子在修剪花枝。

隔著大老遠,她隻能聽到左晨格外高亢的哀嚎聲。

“顧南舟,人家隻是個半大小孩,你欺負他做什麼?”沈訴訴將花叢裡的一朵黃色芍藥捧了起來,漫不經心說道。

“他要隨我回長洲,我拒絕了。”顧長傾在沈訴訴身邊坐了下來,他瞧見沈訴訴將這裡的雜葉全部修剪乾淨了。

“一起就一起唄,沈家又不是養不起多一個人。”沈訴訴秉承著白嫖完顧長傾還能再白嫖一個傻小子的理念,對顧長傾說道。

“不。”顧長傾果斷拒絕。

他知道,沈訴訴這個人雖然脾氣差了些,但多少還是尊老愛幼的,對比她小上許多的人,她倒是罕見的有耐心。

沈訴訴對他說話都沒那麼溫柔!左晨十分可惡。

“你和一個小孩兒較什麼勁。”沈訴訴疑惑。

她拍了拍枝頭的芍藥花,將剪子收了起來:“我們明日出發?”

“嗯。”顧長傾低眸,將沈訴訴手裡的金剪子接了過來,妥善放好。

離開寒山縣的時候,沈訴訴與顧長傾收到了許多寒山縣百姓送來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土特產,還有當季新鮮的瓜果蔬菜,這讓顧長傾不得不再安排一輛馬車過來裝下這些禮品。

魔刀殺人一事,將寒山縣百姓鬨得人心惶惶,顧長傾一來,幾日便將凶手捉拿,寒山縣的百姓都很感激他。

沈訴訴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啃著寒山縣本地的小甜瓜,她身邊坐著顧長傾。

顧長傾手中握著一卷書頁,其上寫了待聯係前朝官員的情報,其中有一人的姓氏頗為熟悉。

蘇州刺史梁雪,她的兒子不就是那梁昭嗎?

顧長傾想起他和梁昭的過節,感到有些無奈。

沈訴訴自己在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看著馬車外的風景,從不關心顧長傾這邊的事。

她坐得有些困了,便朝後一倒,靠在榻上,對顧長傾說道:“顧南舟,我要睡覺。”

“好。”顧長傾合上書頁,將那冊子放在一旁,替沈訴訴將馬車箱籠裡的薄被取了出來。

“你等到了叫我。”沈訴訴伸手取下自己的簪子,臥在馬車上睡了過去。

“是。”顧長傾道。

見沈訴訴靠在裡側睡著了,他也順帶靠在了榻上,繼續閱讀這份名單。

梅郝鑫會根據時間,替他將那些官員請到長洲縣,他要依次約見,共同商議此事。

嚴格來說,顧長傾才剛過弱冠之年,連表字都還沒來得及取,還有些稚嫩,他並沒有顧長儀摸爬滾打多年的成熟魄力。

顧長儀,他的兄長……於他而言,如兄如父……顧長傾的腦海裡閃過一些模糊的思緒。

他按住自己的眉心,感覺頭有些疼。

或許是要想起來了,顧長傾想。

馬車行路一整個白日,夜裡終於抵達長洲縣,沈嚴守在縣外,一臉喚了好幾聲:“訴訴,訴訴,我的乖女。”

喊了十聲沈訴訴,沈嚴才記得叫一聲顧長傾:“還有南舟,我的好女婿,你們終於回來了。”

他叫顧長傾的語氣多少有些敷衍,顧長傾也不在意,隻將沈訴訴從馬車上牽了下來。

“阿爹!”沈訴訴這麼長時間沒見沈嚴,也有些想念他,趕緊撲了過去。

“訴訴去寒山有怕嗎?”沈嚴關心問道。

沈訴訴昂首挺胸,理直氣壯道:“阿爹,我不怕這些。”

顧長傾麵無表情:“……”那半夜嚇得躲到我懷裡的是誰?

沈訴訴有些心虛,偷偷看了一眼顧長傾。

與他的眼神交彙,沈訴訴對顧長傾擠眉弄眼,讓他不要揭她的短。

顧長傾朝她輕笑一聲,果然沒開口。

“所以寒山那邊怎麼樣了?”沈嚴其實早就得到了消息,但他會明知故問,在沈訴訴麵前裝傻。

顧長傾知道沈嚴在裝,便配合道:“待我回府中,慢慢與嶽父說。”

替女兒掩飾完,還要幫老父親掩飾,他這個女婿當得好累。

“阿爹,你這一輩子肯定都沒接觸過這樣的大案子!”沈訴訴知道魔刀一案的背後秘密,興奮地說道。

回了聞府,在書房裡,沈訴訴與沈嚴描述魔刀一案的來龍去脈。

她本不會對沈嚴有所隱瞞,但顧長傾暴露出的可疑身份又實在敏感,所以這一次,沈訴訴竟然沒對沈嚴說顧長傾與前朝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