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十七章 你等著(1 / 2)

顧長傾將解藥取出, 卻被淬毒的匕首刺中。

他的部下掩護著他回了駐地,是長安南的仙陽城,距長安有幾十裡的距離, 與江南的長洲縣也有上千裡遠。

顧長傾受傷的消息沒傳到沈訴訴的耳朵裡, 他留在仙陽城裡,昏迷了幾日。

淩飛渡拿著解藥, 日夜兼程,回了長洲縣。

此時的沈訴訴還不知發生了什麼,正是盛夏時日, 她已習慣了顧長傾不在身邊的日子。

她站在沈府的花園裡,拿著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著花木, 夏季草木豐茂,她要多下心思去照顧它們。

淩飛渡求見的時候,沈訴訴還有些驚訝。

但淩飛渡不是顧長傾,沈訴訴還是挺喜歡此人說話的, 於是她讓小滿將人放了進來。

“師嫂——”淩飛渡人還沒走進花園裡,聲音已傳了進來。

沈訴訴纖手指著他:“打住, 我與你師兄已經和離了。”

她指的和離是說她單方麵給顧長傾遞了和離書。

淩飛渡對沈訴訴的性子也有些了解,此事確實是他師兄做得不地道,他沒繼續喚沈訴訴,隻是將懷裡的金匣取了出來。

“這是什麼?”沈訴訴接過金匣問道。

“是你的解藥。”淩飛渡想到還在昏迷著的顧長傾,輕歎一口氣說道。

“你取來的?”沈訴訴有些疑惑, 她記得顧長傾還沒攻破長安城啊。

“不是。”淩飛渡搖了搖頭。

那夜他也有去,他知道顧長傾本不可能受傷,但他太擔心沈訴訴的解藥出問題,所以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下魏勉那瘋狂的一擊。

淩飛渡看著沈訴訴, 心情複雜,後來回了仙陽城,顧長傾在昏迷中勉強蘇醒過來,睜眼第一句話就是讓他將解藥先送到沈訴訴手上,還讓他不要說出他的情況。

沈訴訴用手摩挲著金匣的蓋子,眼眸半掀,看了淩飛渡一眼,她察覺到了什麼。

“顧南舟取的?”沈訴訴問。

“嗯,師嫂,您先將解藥服下。”淩飛渡說道。

“誰給我取的解藥,我就要誰親手送到我手上。”沈訴訴的手按著金匣說道。

顧長傾北上那麼久,他不在長洲縣,她還有些不習慣了。

淩飛渡一聽慌了:“師嫂,師兄忙著在攻打長安城呢,所以托我來送藥。”

“我要他親手給我送藥。”沈訴訴托腮說道。

“師嫂你不是說不見師兄了嘛?”淩飛渡問。

沈訴訴一時語塞,她看了手裡的解藥一眼,堅持道:“顧南舟人呢?”

淩飛渡慌張的時候,心跳得很快,沈訴訴聽出來了。

“飛渡?”沈訴訴喚他,“顧南舟怎麼了?”

“師兄讓我不要告訴你。”淩飛渡有些猶豫。

“在我麵前,你還要聽他的話不成?”沈訴訴輕笑一聲說道。

淩飛渡一想也是,他支支吾吾說道:“師兄受了點傷。”

沈訴訴皺眉,她的呼吸陡然變得有些不暢,連帶著說出的話語也變輕了許多:“他怎麼會受傷?”

“魏朝皇帝已經死了,師兄想在攻打長安城之前,先替你去將解藥取來,免得解藥在戰事中遺失。”

“魏朝皇帝守在寶庫裡,他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知道您需要這解藥,他便以空匣子為誘餌,威脅師兄,師兄為了保住你的藥,怕出閃失,便自己將那毒匕首接了下來,那傷不算很嚴重,隻是匕首上有毒,我離開仙陽之前,他還昏迷著。”

“顧南舟是笨蛋嗎?!”沈訴訴猛地站起身來,她的身形因為情緒的影響,有些搖搖欲墜。

淩飛渡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師嫂,您冷靜一下,師兄既然敢去接那一擊,就說明他有些把握。”

“他能有什麼把握,他死了,這皇帝誰當,山河社稷誰來管?”沈訴訴低頭,將金匣打開,直接取出解藥,拋到自己的嘴裡。

她乾脆利落地將解藥吃了下去:“我沒有解藥事小,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淩飛渡沒想到沈訴訴居然是從這個角度考慮,他一愣,連忙將腰間的水壺取了出來。

“師嫂,這是族中的雪泉,可以伴隨解藥服用,有助於藥力化開。”

沈訴訴接了過來,咕嚕嚕喝了兩口,小滿在一旁看著,怕她嗆到:“小姐,小心點。”

“您吃了解藥,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小滿問。

“休息什麼休息,顧南舟那個大笨蛋,氣死我了。”沈訴訴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我去找張先生。”沈訴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小滿,備馬車。”

她認識的植物協會會長張源涵是極有名的醫者,但幾年前他已宣布不再行醫,沈訴訴自己也不知能不能請到他。

但顧長傾受了傷,她沒有辦法,隻能去給他尋最好的大夫。

沈訴訴提著裙子,一邊走一邊罵:“笨蛋,蠢貨,莽夫,傻瓜,臭混蛋……”

小滿和淩飛渡對視一眼,誰也不敢吱聲。

張源涵在自家院子裡繪畫,沈訴訴直接闖了進來,把他嚇了一大跳。

“哎呀,沈家小姐,你可把老夫嚇死了。”張源涵拍拍自己的胸口。

“張先生,我夫君受傷了,請你北上,去給他看看病。”沈訴訴直接說道。

“嗯?你夫君?!”張源涵驚訝,“沈小姐,你不是與顧大人在鬨脾氣嗎?”

“鬨脾氣是鬨脾氣,張先生,你去不去?”沈訴訴提高了音問到

見沈訴訴這架勢,張源涵覺得自己如果不答應,可能會直接被她打一頓。

為了自己老胳膊老腿,他隻能應下:“好好好,沈小姐,您先彆急,我去取藥箱,今日就出發,如何?”

“可以。”沈訴訴焦躁地在原地躲了躲腳。

“小姐,你不會也要去吧?”小滿問道。

“你回沈府給我收拾東西,順道和老爹說一聲。”沈訴訴道。

“是。”小滿領命,趕緊做事去了。

沈嚴聽聞這個消息,大驚失色:“南舟因為給訴訴取藥,受傷了?”

“是呢,好像是中了毒。”小滿應道,“小姐說要去看他,還把張先生也喊上了。”

“源涵啊,有他在,也還好。”沈嚴鬆了一口氣,“好,小滿你陪著小姐去吧,仙陽那邊有南舟的人接應,我也不擔心。”

“是。”小滿焦急地去幫沈訴訴準備行李去了。

當天日暮,兩輛馬車從長洲縣離開。

張源涵與府中的馬夫乘了一輛馬車,沈訴訴與小滿坐在重九趕的馬車上。

淩飛渡騎馬,守著他們。

沈訴訴離開長洲縣,留在這裡的駐軍自然是要護送她,隊伍排了很長一列,這一路上的安全倒不用擔心。

沈訴訴坐在馬車裡,她麵前的桌上還放著那枚打開的金匣。

她覺得顧長傾傻極了,竟然會被魏勉騙,還讓自己受傷。

不過,魏勉是如何知道她需要這解藥呢?沈訴訴有些不太理解,因為前世的夢境裡,等到她快要死了,魏勉才知道她需要那枚解藥。

她身患怪病的消息,根本就沒傳出去,他不應該知道此事啊……

沈訴訴皺眉,她現在恨死魏勉了。

當然,她更氣的還是顧長傾,平時看著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到了那時候就如此傻?

“顧南舟,你等著——”沈訴訴氣得捶了自己榻上的枕頭一下。

小滿知道她在馬車裡生悶氣,她掀開簾子,探頭進來說道:“小姐消消氣,姑爺是為了給你取藥才受傷,你彆怨他了。”

沈訴訴氣得就是這個,她盯著小滿,險些哭了出來。

“小姐,莫哭。”小滿扶著她躺在榻上,“您剛服用了解藥,現下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姑爺應當不會出事。”

“都昏迷了那麼多天,怎麼會沒事?”沈訴訴的語氣一軟,竟真的哭了出來。

小滿抱著她,不知所措:“小姐,您不是最討厭姑爺嗎,彆為了他哭啊。”

“嗚嗚嗚——”沈訴訴哭得更大聲了。

小滿沒顧長傾會哄她,隻能一直守在沈訴訴身邊。

不得不說,那解藥確實有用,沈訴訴才剛吃了不到一日,現在她情緒激動的時候,不再會有身體不適的情況了。

她哭累了,也就睡了過去。

車隊花了好幾日才到仙陽城,駐地裡的顧長傾部下看到沈訴訴都有些驚訝。

仙陽城內有行宮,顧長傾就暫住在這裡了,他的部下不僅看到了沈訴訴,還看到了張源涵,有人把他認了出來。

“張先生,您不是不行醫了嗎?”一位將軍行禮問道。

“沒辦法啊。”張源涵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看了眼沈訴訴,“我若不來,沈家小姐可會將我的胡子拔了。”

“沈小姐——”顧長傾的部下亦對她行了一禮,絲毫沒有因為沈訴訴單方麵與顧長傾和離而將她當做無關緊要的人。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顧長傾根本就沒認那份和離書,沈訴訴還是他的妻子。

“顧南舟在哪裡?”沈訴訴被一群人簇擁著,直接問道。

“沈小姐,張先生,來這裡。”顧長傾的侍從——左晨鑽了出來,給他們引路。

沈訴訴看著左晨,有些驚訝:“左晨,你怎麼跟著他了?”

“我早就想跟著大人了,隻是大人讓我先留在寒山縣。”左晨應道。

“嗯……”沈訴訴走進了顧長傾的房間。

顧長傾的屋子裡,留著兩位大夫,他們正給他把著脈。

“毒即使封住了,滯留在傷口附近,但若要將毒素完全拔除,隻能將封住毒素的半臂切下……”

“不可,不可,大人既然有意識地封住毒素,便說明他還沒危險到這個地步。”

“切什麼切?”沈訴訴怒,“顧南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