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與皇甫淵都望向孟錙。
孟錙想罵人。
好像隻有他沒通過傳功堂的考核一般, 咬牙又看向小愛符籙吐出來的什麼‘爬蟲’數據。
【弟子修為：字符含‘凝元三層’83次、‘凝元二層’34次、‘凝元四層’12次、‘凝元五層’9次。】
孟錙雙手背在身後，嗯嗯地點頭。
“這賊人看不上凝元一層，但也不敢找凝元高階的。
受害人主要是三層與二層, 看來賊人修為不高。”
林雙點頭。
他咳了聲，又著重繞回問題一，‘何時失竊’大家的回答。
【‘突破’38次、‘完成任務’31次、‘慶祝’20次、‘功法’17次，‘閉關’15次。】
孟錙背著手，皺眉，“有38位都與冷倩倩相仿？突破期間失竊，還有閉關失竊也有十五位？”
他心生疑惑，“31位在完成任務後失竊, 這我能理解, 一般弟子都是精疲力儘回來, 這時候賊人特彆容易下手。”
“但偷竊這類弟子的，竟比偷竊突破期間的弟子少七位？”
孟錙念叨著，完全沒意識到, 他也就是把題乾又念了一遍。
當然他提出了一個略有參考價值的問題。
林雙點頭，同情地替他總結, “這些失竊案，不管犯案者是否為一個團隊，或者有不同陣營的模擬作案。”
“但很顯然，全是有針對性、有預謀的。”
道西臨時醉酒、陳晟到處宣揚法寶，看似是巧合，賊人臨時起意盯上了他們。
但一看統計，就能看出，他們與其他失竊弟子都有相似處。
調查問卷的回答，有高度重合的情境。
林雙抿唇。
這絕對有作案團夥。
且賊人, 對肥羊有固定的篩選標準。
“抱歉孟師兄，打斷你的分析了，你繼續說。”
孟錙：“……”
？？他有什麼分析？
麻蛋，他硬著頭皮又看下一行小愛‘爬蟲’。
針對失竊地點的回答。
【‘洞府’115次，‘回程’43次，‘傳功堂’31次，‘淨思閣’13次……】
每個字都認識，信息一目了然！
孟錙若有其事地點頭，“嗯……這就告訴我們……洞府不值得。”
皇甫淵：“……”
林雙：“……”
院長奶奶，這就是你說的，哪怕有同伴表現不佳，也不能嘲笑，要多鼓勵吧？
鼓勵鼓勵，就會有進步。
就像你當年教我一樣？
啪啪啪，林雙帶頭鼓掌，努力星星眼。
“師兄你分析的好棒哦~”
“聽你一席話，勝似一席話~”
孟錙：“！”
倒退一步，他額角抽搐，“你有話就直說！”
皇甫淵低頭一陣輕笑。
林雙點了點洞府兩個字，“針對剛才師兄所說，我們不能忽略洞府的高頻次失竊特性。”
孟錙：“……”
說事就說事，不要拉踩他！
“但同時，還有不少弟子在路途中失竊，他們多半與陳晟一樣，當場發現物件丟失，神識掃視全場，卻沒發現異常的人物。”
這就好比公交車下車的一瞬間，手機被偷。
當意識到手機不見，人群刹那朝四麵八方離去。
根本找不到可疑人物。
“這說明兩點。”
“一，對方在案發現場，具備移動中的特性，不會引起失竊者的懷疑。”
孟錙茫然。
林雙舉例，“譬如陳晟在路途中失竊，如有皇甫師兄在附近，他一定會神識注意到。
因為皇甫師兄平日大多在榮寶齋，本不該出現在那裡，這種異常會引發陳晟的懷疑。”
孟錙恍然，“大部分弟子都有自己固定活動的區域。”
“是，”林雙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作息習慣。”
就好像她，午時是絕不會出現在食堂搶飯的。
這可是食堂高峰的排隊時間。
“假設陳晟被拍肩失竊的現場有十人，每個都是他的懷疑目標。
他為何當時沒有找到作案者？事後他向管事處上報失竊，也一定有人詢問過他，是否記得當時路過的弟子有誰。”
孟錙皺眉，“你是說他忽略了那個作案者？”
皇甫淵看了眼內門的地圖卷軸，“應該說有同樣失竊經曆的人，都忽略了作案者。”
孟錙茫然。
“沒錯。”
林雙點了下小愛符籙的‘爬蟲’數據。
【‘回程’43次……】
“在回程中失竊的43人，為何他們都沒有捉住現場的那個人？”
凝元修真者的神識，至少可以輻射十幾裡。
在場的是誰，哪怕飛快奔走，也會被察覺。
“如果是同一人作案，那這人多次出現在不同的案發現場，孟師兄你覺得管事堂會找不到這位弟子嗎？
接受調查任務的師兄師姐，會找不到他？”
孟錙一瞬眼中精光大亮，“他會隱身法訣？”
皇甫淵輕咳了聲。
林雙哭笑不得，“隱身法訣，在撞到人的刹那，就一定會被發現。當場就是最可疑的人了。”
孟錙皺眉坐下，“那是誰，一直出現在各個現場，卻又被忽略？”
林雙點頭，“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藏在這個爬蟲數據裡，也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
孟錙張嘴，“？？？”
皇甫淵咳著，將食指放在‘洞府’115次的墨字上，點了點。
“這是一個熟悉各處弟子洞府的人。”
林雙拿著張紙鶴翻開，“且他會到處遊走，出現在內門各處，降落各個洞府山頭，這種多頻次的常人所沒有行為也不受人懷疑。”
內門修真者的歲月，遠比凡人悠長。
但這歲月並沒有讓他們變得更有煙火氣，相反，他們逐漸辟穀，逐漸忘情，專注自身。
閉關、練劍、修煉。
譬如道西，僅僅與道山十子的關係親密，頂多去師兄們的洞府飲酒。
他不會沒事跑到毫不相關的其他一百多個山頭洞府去。
若他如此做，就一定會被其他弟子懷疑。
修真歲月，無人整日串門，無人整日在內門各處遊走。
能這樣做，卻又不被懷疑的，隻有——
孟錙：“隻有為弟子送法寶上門的榮寶齋！”
皇甫淵：“內門巡邏弟子。”
“……”
“……”
他們對視，看向彼此，然後，陷入久久的沉默。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
一點預兆都沒有。
林雙無奈攤手：“嗯，你們說的對。眾所周知，你們都有嫌疑。”
“……”
“…………”
林雙：“榮寶齋借用內門仙鶴送貨上門，仙鶴是管事堂提供，但都是榮寶齋管理吧？
除此，巡邏弟子，來往山川，降落洞府對弟子罰款也多有發生，旁人不會對他們輕易起疑。”
“另外，還有第三類——”
皇甫淵與孟錙同時看向她。
“進了內門我已聽說兩次。”
林雙印象深刻，因為她很是喜歡這個服務。
“內門食堂外送餐食的道童。”
“！”
剛失竊榜第三的陳晟，還說自己在等食堂外賣。
道童修為低，一般都無凝元。
誰都不會懷疑，凡人、化氣會對凝元下手。
孟錙深吸一口氣，“那我們現在就去食堂？”
*
【二二一七試煉：師兄你寶貝掉了。】
【目前已完成試煉弟子：無。】
陳興川經過管事堂門口，看了眼試煉公示，鬆了口氣。
“師兄我們還差七十多個弟子，就問完了。”
陳興川看了眼日頭，才過去兩個時辰不到，應是領先林雙他們了吧？
但還是不能懈怠，他雙手插在自己掛滿洞府玉鑰的腰帶上。
“繼續，加快速度。然後我們三人，整理一下，看看有什麼線索和懷疑對象。”
“嗯，把所有遇事地點，在內門地圖標記出來，我就不信找不到這些賊人！”
陳興川三人組都很有信心。
他們背後，都各自有師弟師妹幫忙。
但剛如此說，他們抵達下一座洞府，拜訪倒數第71個受害者弟子時——
受害弟子一副‘你們怎麼也來問’的表情，“咦，這些我都告訴過孟錙他們了。”
陳興川：“？”
沒事，再去下一個。
結果第72個受害者也是麵容稀奇，“巧了，那有獎調查問卷的問題，與你們有些類似。陳師弟，我都答過了。”
陳興川：“？？”
“我再告訴你們一遍倒是無妨，但你們是有獎調查嗎？”
陳興川：“？？？”
沒多久他們三人都收到師弟師妹的傳訊。
“師兄，我們在鎮川問的大多數人，都說已經告知過林雙三人了。”
“！”
“他們覺得都是一樣的問題，再回答一遍很不耐煩。但也想想問你，你給不給抽獎？”
“……！？”
“如果沒有的話，他們建議你去——”
“問孟錙（林雙）。”
陳興川三人：“！！”
他們三人，比他們一群人的速度更快？
抽獎又是什麼？
“是有獎調查問卷，師兄。”
“？？”
“師兄，你到底給不給獎啊？”
“……”
什麼玩意兒，做任務還要倒貼靈石？！
*
孟錙三人禦劍趕往食堂。
林雙盤膝，坐在上麵閉目冥想，現在是她的放空身心、洗滌汙穢時段。
皇甫淵則是在她寬劍上的小桌板旁飲茶。
孟錙依舊是……車夫，負責禦劍飛行。
但他此刻沒有怨言，甘之如飴，臉上大喜，“我們發出一百二十六隻紙鶴，價值十三靈石。”
“現在竟然還回收的更多了。”
他此刻禦劍速度不快，因為飛一會兒，就有一隻紙鶴搖搖晃晃朝他懷裡撞來。
四舍五入，五隻就是一靈石。
好開心啊。
孟錙一直眯眼笑，禦劍不敢太快，深怕紙鶴追不上他。
邊飛邊數，“有額外的三十七隻紙鶴，還在增加。”
多賺四靈石。
“莫非我今日特彆有傳書緣？”
孟錙自我感覺良好，按了按身上巡邏弟子的黑色勁裝。
但紙鶴拆開，很快一道道傳書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