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愚人眾執行官——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記憶之中,米金色長發的少年眼中帶著疑惑和諷刺。即便是麵對著威脅,那人也絲毫沒有慌張, 就像是拿定他這位陰晴不定的執行官第六席一定不會動手一樣。
當時的他沉默了很久才回複了對方:“她一定想讓我知道。”
“噗……哈哈……真好笑啊,沒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簡直比輕小說還要活久見!
煉金術士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捂著肚子大笑起來。趕在散兵發火的邊緣, 煉金術士終於緩緩直起了腰,抬手拭去了笑出來的淚花,說了一句他做夢都沒想到過的話。
“你在有關她的事情上……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散兵早已習慣察言觀色, 自然能看出對方眼中的嘲弄。隻是那嘲弄的對象並不是自己, 而是煉金術士本身。
在像是放棄掙紮一般的陳述下,散兵看到了煉金術士眼底的那抹隱匿著的暗色。
那是分明的‘嫉妒’。
煉金術士將他所知道的事實全都倒了出來, 而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打量、分明是想要看他笑話。
[“嗯?我以為你多少會有些崩潰的,是衝擊力不夠大嗎?”]
煉金術士嘴角的弧度拉平, 湊了上來, 百般不解地琢磨著散兵的神色。散兵隻是朝後退了半步, 有些厭惡地躲開了對方刻意拉進的距離。
“嘛, 無動於衷也好。”
煉金術士放棄了繼續糾纏,無奈地攤手:“我告訴你也隻是為了讓我的朋友不會傷心而已,至於你怎樣都無所謂, 最好她能對你徹底死心,那樣我就放心……”
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 強烈的殺意就已然如芒在背。煉金術士偏過頭來,眼中沉的看不出情緒。
“你是雷電散也好、是散兵也好,隻要是你, 她都會不加偏袒地愛著的。”
“你又算什麼東西?”散兵強忍著胸腔的躁動,“你又怎知她便會這樣想?”
“嗯?我嗎……”
煉金術士摸了摸鼻子,微微抬頭看著天空:“我不重要。”
“什……”
“我的意思是,她是唯一一個在知道了我的全部醜惡後還願意接納我的人。所以,什麼深仇大恨什麼人生恥辱、這些都不重要了。我還活著、還在好聲好氣的在這裡和你聊天,這一切都隻有一個目的——”
“我希望她能夠幸福,僅此而已。”
*
燈火在暗沉的空間中搖曳,四周皆是沒有儘頭的死寂。就像是苦夏的晚風,帶來的是潮濕的悶。
冰冷的鐵皮在閃爍的燈光下映著刺骨的光,呼吸聲愈發清晰。沒有活物的空間如同深不見底的牢籠,隻有機器運作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之中一遍遍地機械回響。
如同火爐一般的巨物被機械固定在高空之中,毫不避諱地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那足足數十米高的裝置高高在上,如有神智一般俯視著運轉自己的工料。
也有人靜靜地望著它。
與那龐大的裝置相比,人偶的身軀過於渺小。穿著黑衣的少年站在裝置之下,火光映著那張近乎非人的昳麗容顏。那如同被神明深愛著的精雕細琢的麵容之上,和寶石一般的紫眸之中同樣映著火光。那火光並不灼熱,微微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