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6)(2 / 2)

歎了口氣,少年瞥了瞥旁邊盯著草料目不轉睛的灰驢:“想來,現在我的馬和你的驢速度應該是差不多了。”

李一帆看著那匹馬,也歎了一口氣,非常憂愁的皺著眉:“那這樣公子的計劃就被打亂了,誒~不過公子也彆太過憂心,能騎就好。說不定過一會兒馬就能夠自己恢複了呢。”

少年點了點頭,重新騎上了馬。

因為竄稀,馬的精氣神明顯低落了許多,四個蹄子慢慢悠悠的邁著步子,速度果真和李一帆的驢平行了。

一路走著,安靜實在是太過怪異,於是兩人攀談起來。李一帆告訴少年自己名字叫做“劉春花”。

聽到李一帆的名字,少年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春花燦爛,好名字。”

李一帆笑笑,不置可否。

少年則告訴李一帆,他的名字叫做“陳生”。

李一帆給陳生講了些京城中的風土人情,又講了自己平時勞作的地方,講來講去把自己講低落了,於是請求陳生給他講一些邊塞的風土人情,讓他做做心理準備。

陳生可憐“她”曾經的那些遭遇,絞儘腦汁的想了些自己在軍隊當中遇到的好玩的事情。

一路就這麼平靜的度過了,兩人最終在驛站裡麵安頓了下來。

李一帆這邊是穿著男兒裝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睡著了。那邊,得到消息的薛先生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麵前站著馬嬤嬤,昨天就是馬嬤嬤率先回來報的信。

得到消息之後,薛先生手裡的筆一抖,濃重的墨汁蓋在了剛畫的猛虎臉上。

他沒想到,隻是如往常一般出去遊個湖居然就會發生這種事情,立馬就報了世子府的管家,帶了一批人出去,去湖邊撈人。

夜色之中,湖水反射著月亮的光,映照出薛先生焦急走來走去的身影。

好幾個水性極好的人在水中撲騰著,上浮又下潛,可不論怎麼找都沒有找到應該出現的人。

原本為了撈人的時候,防止有不知道的人碰著李一帆的身體發現不對勁,薛先生派下去撈人的都是親信。

可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還是沒有見著人,薛先生顧不得了,又在旁邊重金雇了許多人來順著這裡到下遊一起找。

一群人從晚上打到第二天天微微亮,熬的眼睛都紅了,身體也凍著了,都還沒有見到李一帆的身影。隻有一個人,打撈到了一件披帛,立馬送到了薛先生麵前。

手裡捏著那條**的披帛,薛先生從著急變的狐疑。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麼多人在水裡撈了一夜,不可能連具屍體都找不到!

心裡迅速排查了一遍,薛先生想起那天李一帆突然頂撞他的話,心中一凜。

該不會是有人發現了李一帆的身份,但是他不知道,於是對方就借著這次遊湖宴會把人給擄走了吧?!

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薛先生把所有人都撤了回來,立馬轉身回府,把馬嬤嬤叫到房中逼問當天還發生了什麼。

馬嬤嬤是想了又想,把每一個細節都仔仔細細清清楚楚的交代了,可薛先生還是反反複複的提問,弄得她不耐煩極了。

可是想到人是在她手裡落水,現在生死不明的,她就隻能把這股不耐煩咽下去,繼續提起精神應付薛先生。

等到晚上,薛先生聯係的暗衛去下遊跑了一遍,回來彙報也沒發現李一帆屍體的時候,薛先生就認定了,一定是有誰知道了李一帆的存在,把他擄走了。

房間裡燈也沒點,馬嬤嬤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兩天一夜沒合眼,實在是撐不住了,就靠著門板想要稍稍的眯了下,結果這也被薛先生發現了。

他嫌惡的看了馬嬤嬤一眼,然後讓她滾了。

馬嬤嬤大氣也不敢出,老實的滾了。

她之前敢那麼對薛先生,就是想著皇長孫和她的關係更為親近,有恃無恐。可現在靠山不見了,她就隻能夾起尾巴來做人了。

等到馬嬤嬤走後,一個身穿黑衣的暗衛從梁上翻了下來,跪在地上等著薛先生的指示。

薛先生思考良久,終於下定決心。一邊派一隊人在京城中打聽一下,看看是誰最可能對李一帆下手,另一邊則要暗衛找一個女孩,來代替李一帆在世子府中裝病不出。

李一帆的身世隻有在一些親近的人中知道,而他的身世血脈是招集其他太子舊部的關鍵,要是李一帆真的發生了點什麼,那這麼多年的籌劃就全都白費了。

而他也會從這些暗衛的調令者薛先生,變成一個謀害少主,很可能立馬就被殺死的叛徒薛先生。

那他當初的謀劃,以及對未來皇子年幼他來攝政的設想,全都會破滅。

這是他所不允許的!就算是變,他都要變一個李一帆出來坐在那個位置上!

暗衛領命而去。

薛先生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眼神陰沉的盯著外邊庭院裡的一棵樹。不論是誰這樣悄無聲息的知道了“李依繁”的身世還擄走了人,他都一定要把那個人揪出來!

李一帆不知道薛先生的命令,但他想來,薛先生也就隻會有那幾個做法,因此並不放在心上。第二天醒來之後,便騎著換來的馬,和陳生兩個人一同往西邊去。

從京城往邊塞而去,一路是越走越荒涼的。

陳生雖然能夠看出對這邊還不是特彆熟悉的樣子,但他畢竟走過一次,再加上有地圖的加持,領著“劉春花”這麼一個“弱女子”,還是走的很順暢的。

“前麵過一個山穀,就可以到新的驛站了。”陳生對李一帆說道,“這段時間一路都是在外邊紮營,你肯定怕的慌吧?等到了那個驛站便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李一帆點了點頭。

兩人沒有多話,一路上培養出的一些默契,足夠讓兩人同時夾緊馬腹往前奔馳了。

這要路過的山穀是由兩座略低矮的山夾道而成,是個很容易被設卡的地方。

李一帆心裡想著,手上就輕輕拉了下韁繩。

感覺到他的力道,馬兒微微揚起脖子,減緩了向前奔跑的力度。

果不其然,在他們即將要騎過一道巨石的時候,一條粗繩猛然從土中被拉起繃直。

李一帆反應迅速,立馬停了馬不讓它往前,而旁邊的陳生也住了馬。

看到兩人都反應迅速沒有被絆馬索給絆倒,躲在岩石後的人有點驚訝,咦了一聲,隨後直接衝了出來,站在關口處,正大光明的向他們打劫。

略數了數對方的人數,陳生不想多生事端,主要是身後還帶著‘劉春花’這麼個姑娘,就掏出銀子就給了對方一些。

誰知原本隻是想隨意截點小財的土匪們見他這麼爽快,立馬起了更大的歹心。

為首的土匪光著膀子,膘肥體壯的扛著一把刀站在正中間,嘴裡叼著草,要求李一帆也付一份過路費。

陳生皺著眉頭,把李一帆的錢也給付了。

那銀子被準確的丟到了那大漢的手裡,大漢接住了,在手裡隨意拋了拋就往後一丟,丟給後邊的小丁,扭頭又要求兩人把馬留下來。

等到這時,陳生已經感覺到這群劫匪的不懷好意了。

他笑了笑,示意劫匪自己過來拿。

那大漢看上的其實也不是他的嗎?是他的人因此也不在意的往前走過來,手裡的刀不時晃動,上麵的鐵環發出碰撞的響聲用來震懾他人。

然而才走過來,壯漢就想要把刀架在了陳生的脖子上,要求他把錢全部交出來。

然而陳生一個軍隊裡出來的人,怎麼可能輕輕鬆鬆就被製伏?直接抬手就扣住了大漢的手背,劈手就把刀搶了過來。

眨眼之間局勢就變了,陳生握著刀架在大漢的脖子上,要求他放人。

那刀刃離大漢非常近,大漢一動,皮膚就碰在刀上劃出一點血痕,他立馬大聲慌張的叫弟兄們散開放人。

然而實際上,大漢卻是惱怒與著待宰肥羊居然還敢反抗,暗地裡打招呼是讓弟兄們要拿下陳生。

可是等到陳生帶著李一帆向前走,走的快要離開這設卡的地方放大漢回去的時候,大漢那胖墩墩的身子靈活的一扭,躲開了刀刃往旁邊跑去。

瞬間山上就砸下來了石頭,試圖將他們砸死。

李一帆在旁邊看著陳生帶著他騰挪轉移,從中就可以看出陳生的武功很高。

他想到遇到的第一天撥開‘陳生’衣服時看到了玉佩上的那兩個字,心裡了然,大將軍的兒子身手果然不凡。

等到巨石全都滾落完畢之時,站在山上的劫匪們就拿著武器紛紛衝下來,想要圍毆兩個人劫財。

陳生拎著前麵從大漢手裡搶來的刀,動作乾脆利落的對著麵前的小羅羅們拳打腳踢。

那大漢前麵嘗到了陳生的厲害,根本不靠近,全都是指揮著底下的人上來送死。

陳生心裡不屑,隻想著趕緊擺脫這人數眾多的劫匪窩。

從一開始,陳生就是占上風,周圍小羅羅們的攻擊也開始慢下來,畢竟不是誰都想要錢不要命的。

那大漢遠遠的看著陳生兩人就要逃脫了,咬牙切齒。

眼看著馬上就要勝利,李一帆正想給陳生鼓掌順帶拍拍馬屁的時候。他忽然側身往前一撲,擋在了陳生麵前,一支利箭射到了他手臂當中,箭頭緊緊的紮在了他的肌肉裡。

陳生見到自己的同伴被弄傷了,直接暴起迅速把人全部打傷,然後抬手就把刀用力一揮,衝大漢投擲了過去。

那大漢躲避不及時,直接被刀把手臂紮在了岩石上。

聽到大漢痛苦的慘叫,李一帆心裡的有些驚訝。陳生現在應該和他一樣的同是十三歲的少年,沒想到居然有這樣子的力量。

李一帆沒要陳生扶,自己掙紮著爬上了馬,兩人一起跑了許久之後才停下來。

因為箭頭紮的有點深,加上在馬上顛簸許久,李一帆手臂處的衣料已經被血染透了。

陳生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傷藥包,正想處理李一帆傷口的時候想到什麼,伸出去的手又停了下來:“我等一下要把你的衣服撕開,露出手臂才能把箭給取出來,會很痛,你忍著點。”

“你……那個……我這撕開了之後,等會兒到驛站就能重新換一身了,你彆想太多。”

李一帆盯著自己的傷口看了一眼,啥都看不見。

他無所謂的點頭:“你更懂得,你看著處理吧,怎樣我都無所謂。”

看他這個樣子,陳生有點佩服。

儘管接觸的女性並不多,但是要像劉春花這個樣子,麵對流了這麼多血的傷口,還能眼都不眨的把傷口遞出來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心裡想著,以後劉春花要是真的隨軍了,那那個東哥應該不會太操心。

就“她”現在這個寵辱不驚的模樣,想來很快就能適應軍隊的生活的,指不定以後還能幫東哥搭把手呢。

陳生一邊想著,手上也不停頓的直接把麵前人的袖子給扯開了。

他先把劍身給掰斷了,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個箭頭沒有倒刺,心裡鬆了口氣。隨後點燃火折子,把隨身的匕首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便割開了麵前人的肉。

血腥味很重,陳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姑娘家手臂上做這種事情,心裡也緊張。

他聽軍中的大漢們說姑娘家們都很愛美,於是他要求自己下刀一定要穩。不然到時候給人留一個像蜈蚣一樣醜陋的傷口,可怎麼辦哦。

希望這個傷口愈合之後,劉春花不會覺得太過難看。

沒有麻醉直接上刀,痛覺從傷口沿著神經一路傳遞到大腦,李一帆滿臉都是冷汗。

他咬著牙硬撐著,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才終於等到了陳生的一句:“好了。”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李一帆覺得,要是還沒有好的話,指不定他都要昏迷過去了。

“謝謝。”李一帆道謝。

陳生擦著刀上的血跡:“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撲過來幫我擋了這一箭,現在被射中的就該是我了。”

李一帆搖搖頭,虛弱的笑了。

兩人也沒多推辭,陳生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小心翼翼的把人抗了起來扶到一塊巨石後麵,等著麵前的人那股痛勁過去,然後再上馬。

若是他自己受了這種傷,那騎馬奔襲千裡也不是問題。可麵前這人是個姑娘,大概從來也沒受過這樣的苦楚吧?

想到軍中大漢們所說的憐香惜玉,陳生想著,等一會兒也是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一帆感覺手臂已經完全麻木掉了,從最初尖銳的痛,變成了腫脹麻麻的感覺。

他嘴唇還是很蒼白,但是在補充了一點水分之後,好多了。

想了想,最終還是站了起來。

“你去哪裡?”陳生問道。

“我去小解。”

聽到這個回答,陳生咳嗽了一下。

隨後他眼神落在李一帆受傷的手臂上:“你這受了傷,還能……?”

姑娘家小解和他們男子可不一樣啊,“她”這都痛成這樣了……

對方不回答他,陳生想著自己問的這個問題可真是蠢,就算“她”受傷了又怎樣?人有三急,必定是要解決的啊!

儘管看一個姑娘家那啥不太好,但陳生還是很擔心劉春花會暈倒,於是用眼角餘光注意著劉春花去的樹叢,心裡默默數著時間。

就瞧見劉春花一直站著。

一直站著。

站著。

然後,劉春花就回來了。

嗯?

好像有哪裡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哪裡……怪怪的???

這走向和我腦子裡想的劇情不一樣嗚嗚嗚嗚嗚

卡文,非常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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