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9)(2 / 2)

他還記,連戰曾經找到他,要他不要帶著李一帆去什麼危險的地方,讓人被帶壞了。因為李一帆是個可塑之才,不能走歪路。

當時連笙在父親麵前就把胸脯拍得震天響,保證絕不會帶壞自己兄弟,也會看著不讓彆人有機會帶壞他的。

可現在看這架勢,這說話方式,李一帆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經學壞了……

連笙正愁眉苦臉的思考著自己會被父親打斷哪條腿的時候,那邊,李一帆已經和雪梅兩個人熟練的仿佛認識多年的老友一樣。

聽著李一帆不重樣的誇讚話,雪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擦了擦眼角,拍了拍李一帆的肩膀將他往外推:“好了好了,知道你這小嘴抹了蜜,快和你同伴出去,彆耽誤姐姐打扮,不然待會媽媽上來可有的受了。”

李一帆身子一轉,靈活的脫離開了雪梅的控製,又重新站回了原來的位置。

雪梅一愣,剛想說點什麼,就看見李一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錢袋,那錢袋上下一拋,就發出錢財在裡麵碰撞的清脆聲音。

她喜歡這個聲音。

“那匈奴人又高又壯,身上還總是有臭味,像姐姐這樣身上帶香吸引蝴蝶的仙女,怎麼能夠去伺候那樣的醜男人?”

雪梅雙手抱著胸,懶懶的說道:“那小弟弟你想怎樣?bao養我嗎?還是給我贖身?恐怕你這點錢,不夠哦~”

“姐姐這從天上來的人物,怎麼能用這些俗氣的金銀來對比?那是玷汙了姐姐!所以這筆錢隻是想和姐姐做個交易。”李一帆頓了頓,“一個劃算的交易。”

雪梅有點興趣了:“哦?那你說說?”

見麵前這位女子有要看戲的意思,李一帆臉一變,立馬俊眉緊促憤恨不甘的說道:“那幾個匈奴人實在不是東西!我和哥哥阿娘在街上走著,阿娘在買東西沒瞧見他們,他們自己撞到了我阿娘,結果那幾個人就指責我阿娘不看路,還打了她一頓。”

“害的阿娘現在還躺在醫館裡麵!而且他們不光打了我阿娘,還把我哥哥的錢袋給搶走了,說是賠他們的傷藥費!啊呸!你說這氣不氣人?”

李一帆越講越氣憤:“那幾個匈奴人仗著連將軍之前頒布過的條例橫行霸道,說要是我們敢動手,他們立馬就上報給連戰軍說漢人欺負他們!”

“連戰將軍是我們最好的將軍,保護了我們,我怎麼可能因為這幾個人渣,因為這點小事就去打擾連將軍,我要自己報仇!”

“哦,那你想怎麼辦呢?”雪梅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跟了他們一個下午,見到他們進了這裡,我就想著機會來了,隻要姐姐你同意,我可以扮成你的樣子去到他們房間。”

雪梅驚訝的眼珠子上下看了看李一帆:“你可是男子,你怎麼扮成我?而且你一個人進去,裡麵那麼多人,你不是去送打的嗎?”

“這姐姐就不用操心了,我跟我阿娘學得一手好本事,描眉畫眼不在話下。隻要姐姐在給我拿一些媽媽們最喜歡的那些東西,再給我一壺酒,我就有的是辦法讓那群人自作自受。”

李一帆猥瑣的笑著:“嘿嘿嘿,到時候我再離開,把門一關,裡麵一群大老爺們,姐姐你知道的哦~~不過為了防止外麵的媽媽起疑,還請姐姐扮作丫鬟陪我們一起進去吧,隻要姐姐在旁邊,戴著麵紗不露臉,就絕對不會有事情的。”

順著李一帆的話想了想,雪梅大概知道他想做什麼了,掩著嘴唇笑道:“你可真是,這什麼餿主意都想得出來。”

“那沒辦法,誰讓他欺負了我阿娘和阿哥,我是男子漢,必須要保護他們,要站出來!”

那雪梅也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再加上她一直遲遲拖延時間化妝而不是早早的就去那邊伺候,就是因為來的是三個匈奴人,她去了可能就出不來了。

還想多活點時候,雪梅膽子又大,立馬就同意了。

她拿走了李一帆的錢袋,轉身出門,去拿李一帆要的東西了。

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李一帆已經穿上了她的衣裙,正坐在梳妝台前弄著頭發。

雪梅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

但她沒有出聲,就站在旁邊看著。

外麵有人敲門來催,說那邊的客人等急了,雪梅就讓她們在想辦法,自己妝容還沒有化好。

李一帆也不耽誤雪梅給自己掙來的一點點拖延時間,手下動作飛快。

在邊塞三年的時間,他變了很多。膚色比原來黑了一點點,但在此處卻仍舊算是白皙。經曆過風沙的麵容,線條流暢出一股堅毅之感,劍眉星目,旁人見到他,總要誇他一句長得真俊。

但是,現在長得俊的他假如和曾經的李依繁站在一起,想來絕對不會有人認錯的。因為不光是麵容上的變化,氣質上兩人也有了極大的差異,根本是南轅北轍。

手上捏著刀片,李一帆回想著記憶裡的模樣,將眉毛好生修剪了一番。

原先的劍眉硬生生的被改了形狀,變成了彎彎的眉毛,連笙在旁邊笑得打跌。

然而等到李一帆完成了全套,粉也撲了衣服也穿好頭發也紮完了之後,再站起來,忽然低眉順眼的衝著陳生一笑。

連笙就覺得自己笑不出來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麵前仿佛直接換了一個人的兄弟,結巴的都要說不出話來了。

旁邊的雪梅也更是詫異。

她當時覺得,李一帆不過是個少年郎,氣性大,求到她這裡來,想來真的是想對那匈奴人乾點什麼。

原本想著這孩子想的簡單,就等他真的自己收拾打扮一番,就知道一個男子要裝女子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了,到時候自然知難而退,畢竟沒有哪個客人會要一個這樣不倫不類的青樓女子服侍。

然後她就能隨隨便便賺了一筆不用上交的銀錢了,簡直美滋滋。

可誰能想到,現在這個柔順的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剛剛那個皎潔又囂張的少年?

李一帆見兩人都不說話,提著裙擺自己左右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問題了,然後立馬看下連笙。

這讓目瞪口呆著的連笙忽然感覺背後寒毛直豎。

他直覺不好,可還沒逃,就被李一帆的擒拿手給抓住了肩膀。

“你要乾嘛?”他叫道。

李一帆把人摁在凳子上,伸手就抽他腰帶。

“我是要幫娘和你報仇,哥哥你怎麼可以在旁邊光顧著笑?當然也得當丫鬟進去伺候我這個大小姐。”

連笙掙紮無果,硬是被逼著穿上了女人的衣裙不說,還被李一帆對著臉上下了手。

雪梅在旁邊,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兄弟倆。

她原本拖地的衣裳穿到這兩人身上剛剛好,隻是男子畢竟是男子,就算是少年也比她的肩背寬大。

平日裡的衣衫原本做的就是寬大型,隻為了襯得自己身子飄逸一些。現在穿在這兩人身上,剛剛好不說甚至有點緊繃。

但李一帆直接伸手隨意拉了拉,調整了一下就也還好。

不過若說李一帆現在的打扮看起來真的像個女兒家的話,那他哥哥的打扮就有點不儘人意了。

膚色太黑,輪廓過於清晰,臉龐大,肩膀寬,手臂那裡還緊繃繃的,一看就好像肥肉很多的樣子,模樣極其不標致。這樣的人在他們樓裡,那是燒火都嫌礙眼。

雪梅還沒開始笑,就被李一帆也摁在了凳子上。

他一邊拿著胭脂調色,然後在雪梅臉上動作,一邊說道:“姐姐你扮丫鬟進去,我就說你臉上傷了毀了,見不得人,他們嫌你醜就不會動你。到時候就算裡麵發生點什麼,我們出來媽媽要問你,你也就說裡麵的客人太凶,抓傷了你,這樣就能把你摘出來了。”

沒想到這少年還想到了這,雪梅對他刮目相看,也就沒掙紮。

等那少年弄好之後,雪梅往銅鏡裡一看,瞧著臉上紅紅的一條,還真像是被什麼利器刮過的傷痕。

要不是親自感覺到李一帆是在自己臉上用粉撲的,她都會懷疑自己的臉真的受了傷了。

三人都打扮好之後,剛好外麵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已經是來催第四次了。

外麵的丫鬟都帶著哭腔了:“雪梅姐,你好了沒有啊?那邊的客人真的鬨起來了,再不過去,就要鎮不住了!他們真的會打人!”

這回,一直說沒有好的雪梅終於把門打開了。她戴著麵紗,擺擺手示意外麵的小丫頭走開,然後趁著沒人,領著身後的兩人往那個房間走去。

站在門口的時候,雪梅還記得自己的角色,後退一步讓位給了李一帆。

李一帆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裙,真的沒有問題後,慢慢推開了門。果不其然,他下午跟蹤過的匈奴人就正在裡麵桌旁坐著。

見到門被打開,裡麵的三個人立馬看了過來。

坐在中間的那人用手用力拍了拍桌子,大聲嗬斥道:“不過是個妓,我來尋開心你居然敢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還不趕緊滾過來伺候爺!”

聽到那帶著明顯口音的官話,李一帆勾起唇角,溫婉的笑著走進來。雪梅關上了門,和連笙兩人站在李一帆身後低著頭。

李一帆往前走了兩步,眉頭輕皺,右手拿著手帕揮了揮,然後搭在自己的胸口上,遮住了他剛剛用衣服墊起來的胸:“爺彆這麼凶嘛,人家害怕~~”

他故意掐出來的嗓子讓連笙打了個激靈。

他開始反思,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進到這個房間裡來探聽消息,用其他的方式難道不行嗎?不過是探查個形跡可疑罷了。

還沒想完,就聽到那邊匈奴人換了一個人拍桌子:“知道我們凶還不趕緊過來?磨磨蹭蹭做什麼呢!”

李一帆微微側過頭,四十五度低頭:“爺有所不知,近日我這身子有些不適。”

第三個人tui了一聲:“你們這些妓,怎麼可能身子不適?”

說完之後,三個人齊齊笑了起來。

互相擠眉弄眼暗示了一番後,三人轉過來麵對李一帆他們的時候卻仍舊是凶神惡煞,仿佛馬上要生吃了他的肉似的。

李一帆也不躲避他們的視線,慢慢的繼續往前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夜裡睡覺的時候,老覺得今天有什麼大事發生,可能是有貴客登門,所以晚上沒睡好,今早起來才憔悴的很,特意請了相熟的問診大夫來把把脈。”

聽到‘貴客’,麵前的三人,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點點:“知道我們是貴客,那還不趕緊滾過來。”

李一帆側身躲避其中一人伸過來的手,又往後退回了幾步,羞惱的說道:可是你們雖是貴客,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三位願不願意幫忙實現一下呢?”

伸出去的手被躲開了,那人很不滿:“你們這娘們兒唧唧的說話吞吞吐吐就是惡心,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現在溫柔賢淑人設的李一帆也不動怒,柔柔的說道:“我那大夫說了,我這是熬了夜,傷了肝,所以才神色憔悴,要在房裡多撲點胭脂遮掩一番。那現在見著了貴客,能不能請三位貴客勸我一句,小心肝啊?”

“行行行,小心肝,彆磨嘰了快過來。”那老大說完之後,咂摸了一下,猛然拍腿哈哈大笑。

原本等的生氣的情緒一掃而空,指著李一帆:“我不光要叫你小心肝,還要叫你小寶貝,快過來,讓爺香一個!”

周圍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

連笙猛的一抖,差點沒控製住自己就要抬臉。他絕望的想著,也許他猜不到他爹會單獨打斷他哪條腿,就李一帆現在這樣子,他爹會把他兩條腿都打斷了!

不不不,那掐著嗓子說這話的絕對不是他兄弟,那是被鬼上身了!

然而據他猜測為鬼上身的兄弟一點表情都沒變,轉身從他端著的盤子裡把酒壺端走,走到那三人麵前開始倒酒。

“爺笑什麼呢?雪梅怎麼不明白?不如咱們來喝點酒,配點小菜,再好好的和雪梅好好說說,這是笑什麼呢?”

淡紅色的酒液從細細的壺嘴裡倒入了小小的杯中,一股香甜的氣息從中散發出來,在空氣中逐漸攀升,最終被吸入三位匈奴人的鼻中。

李一帆言笑晏晏,仿佛真的不明白一般,睜大眼睛看著最中間的老大。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昨天想二更三千字,結果越寫越多還沒到想收尾的地方,七千字的時候已經一點,實在困就睡下了

哎,昨天熬夜了,熬夜傷肝

所以,大家能提醒我一句,小心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