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14)(1 / 2)

第62章

李一帆說完之後,連笙愣愣的沒有動作。

他用肩膀撞了撞對方,把原本下盤極穩的練武之人撞的一個趔趄:“想什麼呢?”

“啊?啊,沒、沒想什麼呢,我這不是在等著你說話嗎。”穩住身子,連笙這才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看著麵前人遊移的眼神,李一帆這是一百個不信:“騙誰呢?剛剛我明明說給你聽了,你可彆裝傻充愣當沒聽見啊!”

“哪有?我不聽你在這邊瞎說,我等有空啊,自己問我娘去!”

連笙抬腳就向往前麵走,結果原本走起來穩穩當當的人此時左腳邁出右腳卻忘了邁,硬生生的來了個大跨步,他發現之後立馬收回來,腳卻不聽使喚似的,自己把自己絆了一下。

儘管夜已經很深,也隻有半個彎鉤月亮揮灑著清冷的月光,但是,李一帆還是眼尖的瞧見了連笙臉上不自然的表情。

他湊近猛地瞧了瞧,發現他耳朵居然紅了,於是擠眉弄眼的挪揄道:“啊,原來你這麼迫不及待啊?”

連笙抬手想要打一下李一帆,被李一帆扭身躲過,他小聲道:“我迫不及待什麼呀?我這是許久沒看我娘了,去見一見她不行啊?!”

“哦~”李一帆調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想著趕緊去夫人那裡,看一看那個李小姐的畫像呢!”

李一帆這話說的連笙不光耳朵都紅了,整張臉都紅了,他仗著夜色深大家瞧不見他臉上的紅色,嘴硬道:“你就在這裡亂說吧!我不跟你玩了!”

他說完之後就想往前跑,結果卻忘了一群人正在去往作戰室的方向,扭頭就撞上了自己父親的背。

兩人並沒有避開周圍人,因此大家都知道了將軍家的小少爺要準備定親了。

之前跟著連戰一起坐在審訊室裡審問狼衛的那個餘副將摸著自己的大肚皮哈哈大笑:“小公子這是害羞了吧?”

連戰抬手就按住了撞上來的人的肩膀,聲音也帶著些隱藏的笑意:“你走這麼快想乾嗎?老子都還沒有到地方呢!”

連笙扭著身子從他掌下脫出來,哼了一聲:“誰叫你腿短,走路沒我快的?”

“嘿!你一個小鬼,敢這麼跟你老子說話,皮癢了是不是?”連戰順手就拍了他一下。

後邊的文先生背著手,慢悠悠的說道:“說起來,小公子今年已經年十七有餘,普通的人家這時候指不定都當爹了,小公子這不早啦。之前咱們邊塞這邊一直找不著配得上的,這回,夫人能尋一個京中的,想來必定是門當戶對。”

連戰哼笑一聲:“其實咱們這樣的,隨便找個女子便可以了,隻需要情投意合,哪講究什麼門當戶對啊。隻是你看這小子,在這邊塞之地,見過幾回姑娘對哪個姑娘臉紅過?”

“他娘為了他的親事可謂是操碎了心,這不還好,想著在京中還有個手帕交家的女兒正好年齡相符就去了信詢問,一來二去的,那邊透露了意思行了,他娘這才把消息和我說了。不然啊,我這當爹的還不曉得呢!”

旁邊的副將擺了擺手,回想起了自家兒女的婚事:“說起來這孩子的婚事都挺愁的,像我家那個小崽子……”

他們三個大人在那邊開始聊了起來,各自交流著各自的家長裡短。

而剛剛還在犟著嘴的連笙此時不說話了,神遊一般,路都沒看,差一點就賺到了一根柱子上。

李一帆拉住他的後背把人提了回來,忍笑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連笙當做沒聽到。

李一帆也不笑了,再次湊了上去,壓低聲音說道:“我問你啊,之前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說是從西北去京城探親的。你父母均在西北,那你回家去看哪個親呢?”

“當然是看看自己的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啊!”連笙頓了一下才回答道。

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李一帆一臉不信:“你之前就說你和你爹打的賭,是你要不被發現身份往返京城。你要真的去看了你家親人,那怎麼說也會暴露身份才是。老實交代,你去看誰了?”

連笙從來想過這個問題居然會被發現,連忙想要岔開話題,結果卻腦袋打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李一帆也沒有想到自己隨便一問居然把人給問住了,這表情明顯是不太對勁啊,立馬勾著人的肩膀想要逼問。

然後還不待他目的實現,就發現目的地到了。

推門進去之後,原本還輕輕鬆鬆在說著家長裡短的大家就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一同圍著沙盤開始彙聚信息,準備進行戰場模擬。

文先生把這段時間從彆處地方收集來的信息,一條一條的全部羅列了出來。其中一部分信息果真和李一帆說的□□不離十。

“說起來也算是從天災開始的。”

年級旁邊的一個數字,文先生在一旁的沙盤上麵比劃著:“前年洪災,原本富饒的江南地區被水淹了大半;去年大旱,糧食更是許多都顆粒無收。糧食沒有,農戶就無法交稅,也沒有辦法換取自身的用品,導致許多人都因為糧食而變成了流民。”

“加上上頭那位根本就不管百姓,每日裡隻是沉迷那些煉丹道士煉製的丹藥。據說那位已經連著一個月沒有上朝了。”

此時,房間裡麵的除了文先生之外,就是連戰,他的獨子連笙,以及他最看好的李一帆,還有他最信任的一個副將,因此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禁忌。

文先生繼續說道:“雖然咱們不知道被誰蒙蔽了耳目,但這回對方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讓我們抓到了把柄,把這層布給掀開來了。”

連戰點了點頭:“是,現在相信,我們可以通過其他渠道來獲得,隻是防的就是這人把我們這邊的消息再傳出去。”

他說完之後,房間裡一時之間很安靜,連戰看著麵前的沙盤,手裡抓著一個小琪子在指尖轉動。最終長歎一聲,從底下取了另外一副地圖出來。

展開一看,發現是整個國家的疆域圖。

手指在京城的位置點了點,連戰餘光看了看李一帆之後,意味不明的說道:“看來那些道士還是挺厲害的嘛,至少皇上的願望達成了,這身子骨……可真是好的很啊。”

這話說的,誰都不敢接。

李一帆眼神也落在京城那處,不做聲,隻聽著大家的話。

之前的十三年,李一帆一直作為‘李依繁’被薛先生帶著在世子府中生活。穿著女兒衣,畫著女兒妝,每日裡混跡於後宅,學一些薛先生覺得該學的東西,練一些薛先生覺得該練的武功。

耳目被蒙蔽,認知也被掌控在彆人的手中,不然也不會在那許久之後才會知道自己原來並不是一個該嫁人的女子,而是一個應該做出一番大作為的男兒郎。

還是一個本應該站在頂端供人仰視身份尊貴的男兒郎。

但他沒有這個認知,所以他即便在京城中生活了那麼多年,卻也並沒有知道他一個皇長孫該知道的事情。

所有的信息,都是薛先生他們過濾之後跟他說的,而他隻需要被他們掌握著動作就好。

因此跑出來之後,李一帆就在不斷的汲取周邊的信息。

他所在的國家,名為‘久國’,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那親自下旨將李一帆原生父親被殺死的親爺爺。

是的,沒有錯,久國這位皇帝在位的時間意外的長。當初,他就因為自己逐漸增長的年歲而對最大的兒子起了戒心,最後任由其他兒子使手段,將自己的長子給送上了斷頭台。

然而這麼多年,他仍舊在位,沒有把位置讓給他任何一個兒子。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命硬,還是那些被他供奉為座上賓的煉丹師們的丹藥起了作用。

不過,恐怕當初那些對太子下手的其他皇子也沒有想過,自己的父親能夠活這麼久吧,硬生生的把當初的少年郎都熬到了而立之年,熬到了皇子的孩子都已經長大。

而因為這樣,導致他們的第三代也參與進了皇儲之爭中。

所有人都在盯著那一個位置,就等著老皇帝哪一天駕鶴西去,隨後好披上那件衣服,坐上那個位置。

老皇帝麵對自己越來越大的年紀,以及越來越大的孩子孫子們,他開始喜怒無常,時常無緣無故便下達責罰。

加上之前那件事,老皇帝不願意設立繼任者人選,將太子之位空置,由著皇子們爭鬥。

整個龐大的皇家之中,說起來都是擁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可是每個人都對每個人防備著。父親防著兒子,兒子防著兒子,父親防著兒子的兒子,循環反複。

所有人都陷入了權謀之中,根本無心朝政。多年積累下來,這才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朝廷與民間的平衡,在兩次天災之後瞬間被打破。

因為上頭不但不關心下麵百姓的生死,還因為收不上來糧食而增加了更多的苛捐雜稅,導致沒有糧食吃的流民越來越多。

想著總歸會被餓死,不如趁著還沒死的時候反抗一下橫征暴斂的官府,也許還能有活命的機會。於是農民中間出了好多個領頭人,紛紛招集大家拿起武器,去搶劫衙門等機構。

文先生所知道的第一次□□,便是發生在東南地區。原本應該是魚米之鄉不愁糧食的好地方,結果卻因為之前還沒有從洪災中緩和過來,導致今年糧食供應不足,還要被征收過量的稅,很多被逼不得已的人都鋌而走險加入了起義軍,去搶了糧倉。

等糧倉裡麵的米被放出來之後,農民們才發現糧倉裡麵的很多米都已經發黴腐爛了。可即便這樣,朝廷也不願意把這種米放出來給他們吃。

這樣的消息開始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其他受災的地區去。所有人都出離的憤怒,抄起家夥就開始反抗曾經統治壓迫著他們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