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24)(1 / 2)

第72章

薛先生正在瘋狂的回想著自己是什麼時候露了行跡,這才被李一帆知道太子有留下憑據,而自己拿走了的時候,李一帆忽然笑得更熱烈了。

“先生真是的,學生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你怎麼被嚇成那樣?”他笑意盈盈的,仿佛真的是開了個玩笑。

然後很快李一帆又拉長了聲音,說道:“還是說,先生真的有做過這事情呢?”

這事情,哪事情?

李一帆剛剛說了兩件事情,他要是承認了,就說明兩件事他都做了,他要是不承認,可自己讓他當李依繁穿女裝的事卻又是事實,畢竟當事人就在這裡,無可辯駁。

而最關鍵的是,連戰也在這裡。

薛先生是知道連戰的,曾經的西北大將軍,是整個久國最有威望的將領。便是在九國朝廷已經勢微之時,他也是將領中的標杆,能夠一呼百應。

即便現在他因為反叛而被朝廷屢奪了大將軍的稱號,還被登記為逃犯,可是現如今這世道已經變成了這樣,誰還會在乎這點名聲上的微末變化呢?

反倒是因為他現在也在起義軍中,使更多的人因為知道了他,相信他,而來投奔他。

這也是李一帆軍隊擴張迅速的原因之一。

但是,因為薛先生曾經與他並沒有什麼交集,所以一時之間無法想到該從哪裡對這個人入手。

原本的時候他也隻是想著,來一趟試試說服一下連戰臣服那個傀儡。現在看來,沒戲了。

但這些不是讓他最為忌憚的地方。

他忌憚的是,連戰曾經在宮中做過伴讀,聽說與太子私交甚篤,此時他站在李一帆的身後擁護著李一帆,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

若是將他曾經對李一帆做的所有事情說出來,即便他是有著自己的想法和為了李一帆好的意見,恐怕也無法在這位將軍麵前圓得過去。

讓一個皇族女裝生活十三年,光是想一想,薛先生就冒汗。

他覺得,自己出門前忘記看黃曆了。

最開始隻是對於這支打著清君側旗號的起義軍有點好奇,之後又聽說他們擁護了一位皇室成員,與他們的口號什麼的都撞了,所以打聽了一下。

當時,他心裡便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他失敗。畢竟對方可是有西北大將軍坐鎮的存在。

可沒想到在失敗之前,他卻遇到了因為一直久尋不到,早就被他打上‘淹死’標簽的李一帆。

這可比直接見到他自己失敗,而更讓他心驚膽戰。

薛先生在心裡提醒自己要冷靜。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努力擺出一張笑臉,對著李一帆說道:“一帆,從你還在繈褓之中時,我便帶著你一直藏身於世子府。那樣的情況之下,除了讓你裝做女兒家躲避追查之外,先生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儘快擺脫嫌疑了。咱們師生這麼多年,先生其他的難道對你不好嗎?”

“先生說的對,一帆理解的。”

聽到李一帆這麼說,薛先生鬆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有鬆到底,他就聽到李一帆繼續說道:“隻是,既然當時被追查,那先生讓我扮女兒家也無可厚非。可十三年之後,都無人記得前太子的時候,為何先生還不同意搬離世子府呢?”

“想當初,我可是親自去求過先生,說想搬到外邊去,試試那‘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的。可惜先生直接就拒絕了我不說,還訓斥了我一頓。”李一帆盯著薛先生,“先生可還記得?”

旁邊的連戰側目過來。

常年行軍的人身上自有威儀,那一眼,不是之前呆在東宮,後來一直待在世子府的一個幕僚能夠承受得住的。

薛先生感覺後背有冷汗滲出,但他仍舊維持著神情:“自然是有苦衷的。當時的緣由不是都已經同你說過了嗎?”

李一帆直接聳聳肩:“哦,我忘了。不然先生對著連將軍再說一遍,讓將軍聽聽這苦衷?也好喚醒喚醒我的記憶。”

薛先生沒想到他如此直白。張嘴剛想說話,複又閉上了嘴。

因為他發現他也記不起來當初用的什麼理由來搪塞的李一帆了。

為了安撫住越來越大,越來越有自主意識的李一帆,他用掉了不少理由。

每回的理由都是似是而非的,現在猛地要想其中的一條理由,再加上現在這個情景,他一時之間有些卡殼。

他不說話,氣氛就尷尬的沉默了下來。

李一帆嗤笑一聲:“不如我來告訴先生吧。

“先生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勞其心誌,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先賢們要擔大任都要經過如此多的折磨,你不過是扮個女兒身,又有何不滿足之處?’先生還說,呆在世子府中,是為了能夠與舊部更加方便的聯係,所以不同意我說的搬出去住草廬的提議。”

“先生你說,我說的這個是不是你當初和我說的?”

薛先生心裡回想起來了這一段話,但麵上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不記得了。”

李一帆搖搖頭,扭頭看下連戰:“連將軍,你看,這就是教導了我十三年的先生,居然連當初對學生勸誡的話都不記得了。你說,他還會不會記得他是如何從他學生身上騙取憑據的呢?”

坐在旁邊的連戰眯了眯眼:“恐怕是記得的吧,隻是不想說而已。”

在李一帆和連笙兩個人相遇之前的事情,連戰最開始其實是不知道的,因為他感覺得到李一帆之前的生活軌跡都被人清的差不多,而且好像有一股阻力在阻止他調查這件事情一樣。

之後亂世起,想要調查一件被隱瞞的事情難度就更大了。

因為見李一帆在他這裡生活的挺好,而且身上沒有什麼被苛責過的痕跡留下,他也就放棄了這方麵的調查。

現在見到這位李一帆親口承認的之前的先生出現,再聽這兩人之前的對話,連戰腦中已經大致腦補了一個劇情。

即便是所知道的信息隻有這麼些,但是光憑他的想象,連戰便已經怒火中燒了。

太子唯一的血脈,尊貴無比的皇長孫,居然被麵前這樣一個人,用著那樣可笑的理由,被迫毫無自我毫無自尊的生活了那麼久!

連戰一邊責怪著自己沒有調查到底,好在之前便給這薛先生一些顏色看;一邊又覺得,薛先生這個時候出現的剛好,他可以不必顧忌的讓現在被擁護著的李一帆好好的出口氣。

瞥了一眼李一帆,連戰覺得他大概會對這個提議非常讚同的。畢竟這麼久以來,除了偶爾逗連笙的時候,李一帆從來沒有表現過像現在這個樣子的攻擊性。

就好像一個刺蝟一樣,彆人說什麼都要去刺一下,去頂回去。

他覺得這個性格有些新鮮的同時,又很是心痛李一帆之前的遭遇。

而造成他這個遭遇的罪魁禍首,除了一部分現在還在京城裡麵驕奢淫逸之外,剩下的就在麵前了。

於是連戰繼續說道:“不想說,沒什麼問題。到我手裡的審訊室走一趟,肯定就願意說了。”

這話一出,薛先生麵色就變了。

“放心吧,既然是皇長孫殿下之前的教、導、先、生,”連戰著重念了那四個字,“咱們也不能過於失了禮數。我會好好招待一下先生的,那些輕的刑具,咱不動,得用最高規格的重刑具來。”

薛先生猛然站起身來瞪著他:“你!”

連戰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畏懼這點身高差距,仰視也比他俯視氣場強大,硬生生的把薛先生用目光又按回了椅子裡。

李一帆拍了拍扶手,發出現輕微的聲音,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他搖搖頭皺著眉說道:“哎呀,將軍,你可真是粗魯,這樣直接就說那多嚇人?現在這可是在咱們的地盤,作為主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客人呢?”

“將軍可是不知道,薛先生非常巧言善變的呢。多少事情,他正著來反著來,橫著來豎著來,總有一套他自己的理論。巧舌如簧,吾輩楷模的!現在被你這麼一恐嚇,就隻能說出一個字來,連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你說說,這對巧舌界造成多大的損失啊!”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語氣陰陽怪氣的,讓薛先生一點都無法放下心裡緊繃的弦。

“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