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理想很豐滿, 現實很骨感。
經紀人比藝人本人更了解他們自己。丁堯彩剛聽說沈河去探班,當即一個電話打到沈稚那,義憤填膺急切地嘮叨了半天。大致內容就是闡述“我雖然不想管你和你男人的私生活”的大前提,以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們總是一折騰就翻天覆地”“明天上午沈河有通告, 彆讓我和習習都難辦”“算我拜托你”。最後還要確保雙重保險:“你把電話給沈河。”
“嗯嗯, 我知道了。”沈稚心不在焉地答應著。
然後直接掛了電話。
其實他們多少還是有分寸的, 隻是敵不過老媽子太關心。
再怎麼擅長承擔壓力的人,也總需要發泄的出口。
他們又沒有彆的興趣愛好。
沈河與沈稚都打算晚上胡鬨一通。
收工後換了衣服, 沈稚坐到車上卸妝。沈河在靠玩充當拍攝道具的空竹。
道具組的老師也樂於講解技巧。
沈河聽得認真,也許真的有賣藝天賦, 居然也能上手。
也不知道程睿禕在背後站了多久。
準備離開時, 他主動出擊,率先打招呼:“沈河老師。”
“啊, ”熱點時事,沈河比沈稚了解得更多。所以程睿禕這個人,他是認識的,“你好。”
程睿禕不卑不亢地傳達心意:“上次和沈姐請教演戲的事, 我就在想能不能遇到沈老師你,結果真的碰到了!”
這小孩好像想往演員的方向發展。沈河默不作聲地回想著。
所以向他和沈稚套近乎也在情理之中。
下一刻,沈河不動聲色地微笑,給予挑不出錯的回應:“我也聽沈稚老師說了你。你很厲害啊, 年紀輕輕就這麼不得了。”
寒暄的話,到這裡也差不多了。
程睿禕卻不肯走:“我最早看的您的片是《南牆南》, 黃正飛導演的。當時那個角色內容很少, 但是真的給我挺大影響的。感覺沈老師演的是個男的, 但是加入了很多女性化的元素在裡麵。”
原本在掂空竹的沈河漸漸停下來。
他走上前去, 忽然間攬住程睿禕的肩膀, 態度比起剛才熱情了不知道幾倍:“你很有前途啊!”
沈河手上相當用力,程睿禕沒有防備,差點經受不住,臉都白了幾分。
“哪裡哪裡。”程睿禕笑。
“你會玩空竹嗎?”沈河說。
為了拍相關片段,他還是學了一點的:“會是會,就是玩得不太好。”麵對突如其來的熱情對待,程睿禕有點應接不暇。但轉念一想,怎麼著也該比剛剛才學會的沈河要玩得好,所以還是沒有推辭。
不感興趣和感興趣在沈河的世界裡是兩個概念。
假如是前者,他絕不願多花一星半點的精力。然而是後者的話,他就會不顧對方感受,一股腦把自己覺得有意思的東西塞過去。
程睿禕開始抖空竹。
幾天沒碰,多少有點生疏了。
沈河笑得前仰後合,接過去說“你不行啊”,然後自顧自玩起來。那手法根本不像是頭一次碰,程睿禕一方麵覺得很厲害,另一方麵又有點不明所以,隻能擠出笑容,隨即聽到身後傳來淡淡的女聲:“你彆逗人家玩了。”
一回頭,原來是沈稚。
她卸了妝。臉上擦過護膚品,此時此刻微微泛著亮,卻一點都不油膩,隻讓人想起翻著湖光的水麵。
“有什麼關係嘛。”沈河無所謂地笑著,彎腰去取外套,又從助理那拿了瓶養樂多,轉身扔給程睿禕,“他是好孩子啊。”
“我之前就在想,你肯定會喜歡他。”
“是嗎?”聽到她的話,沈河走過去,摟著程睿禕的肩膀打量他,沒頭沒尾地問,“我看起來很喜歡你嗎?”
不論沈河是否真的喜歡程睿禕,至少此刻,在程睿禕看來,沈河也許是他見過比較難對付的人之一。
他也揚起唇角,剛想說什麼,沈河率先一步調轉方向。
“回去吧。”沈河穿上外套。
“明天睿禕也不用來吧?好好休息。”沈稚像關照弟弟一樣開口,“下次到我們家來玩。”
程睿禕本來還有些跟不上節奏,這下猛然抓住重點:“可以嗎?”
“可以啊。”沈河也說。
緊接著就看到程睿禕小跑著走掉了。
沈河與沈稚剛準備離開,程睿禕又跑回來了。
“我剛和助理報備了。那我們現在就走?”他說。
傳達出的意思被誤解了。沈稚和沈河對視一眼。剛要補充說明情況。程睿禕再次說道:“公司讓我走演員路,但是我真的完全隻有愛好,大學都沒上,挺想向前輩學習……”
“好了,可以了。”沈河及時打斷。
再看向沈稚時,他在她眼睛裡找到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心情。
關於演戲這件事,沈河與沈稚都很真誠。
各行各業裡,娛樂圈對文化水平的要求門檻低,許多人都是包裝產物。文憑差,藏著掖著就好了。程睿禕倒好,跟他們把底子全抖了出來。
真的很難不態度好一點。
結果,拒絕的話就沒能說出口。
帶後輩回家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沈稚一般般,沈河倒是經常邀請喜歡的演員朋友回家。他們家的裝修私密性比較好,很適合接待客人。外加沈稚認為這也是必要交際之一,所以並不感到反感。
到家後,助理去停車。他們三個人直接回去。
剛進門,程睿禕就看到門口的觀世音菩薩。
“哇啊。”他低聲說。
沈稚去準備室內鞋。沈河從後邊跟上來,不鹹不淡地問:“你信教?”
“不。”程睿禕搖頭,“你們——”
“我們也不。”沈河不帶感情地朝他一笑。
“你有喜歡吃的菜嗎?”沈稚說。
程睿禕說:“沒事的,我不挑食。打擾你們已經很不好意思。”
“沒事的,”沈河不留情麵,好笑地回答,“反正也是我做。”
“平時是沈哥做飯嗎?”既然已經到了登門拜訪的程度,稱呼也悄悄改變。
沈稚想了想:“一半一半。”
“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她。怎麼了?”沈河說。
他們僅僅呆在一樓。家政已經徹底打掃和整理過,一切都很乾淨。程睿禕坐到沙發上,沈稚沒有給他泡茶,直接在起居室開了瓶紅酒:“你能喝的吧?”
“嗯嗯。”程睿禕回答。
沈河把餅乾遞給他:“你能吃的吧?”
“嗯嗯。”程睿禕又回答。
然後沈河與沈稚就坐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吃東西,好像寵物店的籠子外觀察倉鼠的客人。程睿禕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吃得很斯文。